季雲被兩個丫頭扶著一步一步走向冰雲殿,路過庭中的小花園,走得很是緩慢。雖然從水雲間到冰雲殿一點也不遠,但是粟紫說要有兩個丫頭扶著才顯得更貴氣。對此季雲很是不屑,但是粟紫又在她耳邊同情的說,服了化功散的人體力變弱,所以她才安排了這兩個丫頭一路照應。
季雲這才想起自己是一個廢妖了,當然會渾身無力;可是她自己感覺除了沒有靈力,其它的都很正常,沒有不適之感。根本沒有讓粟紫擔心的那樣,嬌弱無力。不過季雲也直覺這種情況最好不要說出來,自己就照著大家料想中的戲唱下去,在適當時候還能有些妙用。
于是她被粟紫服侍穿上桃紅色的華麗錦袍,頂著一頭的首飾顫顫巍巍的出了門。說起來,若拋開這樁親事的動機目的和新郎,其實季雲也覺得挺有體驗感的。不愧是如夫人,就算是成親也沒有八台大轎、鳳冠霞帔,甚至連個媒人也沒有,不知道傲冰的正夫人是何許人,知不知道未來夫婿今日納妾呢?
想到這,季雲心里又悶笑起來,假如等下突然有人上門鬧事,最好就是正夫人之流的,那就好玩了。不過最好不要是母老虎之流的,不然她身無法力,只有被人打的份啊
冰雲殿里直晃晃的亮光從門口透了出來,兩個丫頭將季雲攙到門口,便松了手站到了後面。猛的沒有人攙扶,季雲被一身的重量壓得晃了晃,很是艱難的晃了晃頭,只听到一陣金石撞擊的脆響,嚇得她再不敢亂動。
傲冰笑著走了過來,輕輕的牽起了季雲的手,帶著她來到殿中擺好了各色美味佳肴的圓桌旁。季雲會意的坐了下來,一旁的粟紫忙端起小酒壺給他們面前的小酒杯里斟酒。濃郁的酒香慢慢揮灑出來,飄飄蕩蕩游走于大殿的每一個角落。連門口的兩名侍衛都被勾起了饞蟲,貪婪又小心的吸了吸鼻子,像是在撫慰肚里的酒蟲。
這酒香像是最好的調味劑,本身冰雲殿內還有些嚴肅的氣氛一下變得輕快起來。季雲平時雖不好酒,但是聞到這酒香也有些迫不及待,然而端酒杯的手卻被傲冰按了下來,他和聲道︰「別著急喝之前還有程序的。」
季雲一慌,難道傲冰說的是喝交杯酒嗎?訕訕的縮回手,她不知如何是好,不過粟紫在一旁一臉好奇,季雲也沒辦法說出掃興的話來。算了,反正都是演戲,演什麼不是演呢?反正這酒這麼香,自己也不虧。
傲冰慢悠悠的從懷中掏出一雙極為精致袖珍的玉佩來,遞到季雲手中,季雲這才看到這玉佩是一雙鴛鴦,雖然本身不及半個手掌大,但是雕得極為細致靈活,她不禁有些愛不釋手。傲冰見季雲高興,便道︰「先滴一滴血到玉上。」
滴血?季雲有些訝異,修真之人不同凡人,身上的血可不能輕易滴出;傲冰眼神通透的回望著季雲,似是在無聲催促。季雲心中一嘆,說好要相信他不會害自己,就不要再問了。
待季雲的血滴到玉佩上,便很是迅速的被玉佩吸收了進去;傲冰拿了玉佩過去掐起訣來。玉佩浮在半空,發出幽幽白光來,寧靜溫和的氣息透出,正如鴛鴦代表的安寧。隨著白光漸盛,季雲只能偏過眼去,待光亮溫和的褪下去,季雲發現剛剛的一只玉佩竟是變成了兩只。
傲冰招過一雙玉佩,滿意的看了一眼,將其中一塊遞給了季雲;「這塊送給你,有了這塊玉佩,你就能安全的出黑魔嶺了,那些陣法再也擋不住你。」
季雲瞧著手中這塊玉佩一臉半信半疑,「我記得上次你給我的是一塊黑色的小玉佩,後來就消失不見了。怎麼現在換成了白色的?不如你給我黑色的小玉佩就好了。」
傲冰的臉色先是紅了紅,隨即又有此發白起來;「這玉佩戴在身上對元神有好處的,而且驅魔闢邪,怎麼你還像是不情願呢?不要算了,快還我?」傲冰伸出手來要拿玉佩,季雲馬上握在了手心。
「我就是隨便說說的,誰說不要了?只是剛剛還滴了血之類的,人家有點疑問不也是正常的嗎?再說我現在都成你名義上的如夫人了,收你的青春損失費也是應該的。」美美的收了玉佩,季雲想,這下要出黑魔嶺就無礙了。
再端起小杯子喝酒的時候,傲冰沒再阻攔,也沒出現所謂的交杯酒,也讓季雲松了口氣。這般美酒入得月復中,便化為一股熱流侵入四肢百骸,馬上讓季雲感覺暖洋洋的,臉上也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傲冰見此笑道︰「才這年份的六福靈酒你就滿足了?若再上些年份的,只怕你就直接睡下了」
季雲彎唇一笑也不惱,她對酒並不熟悉,但是也嘗得出這酒有三百年以上的年份了;若平時也許並沒有如今這般滿足的感覺,但是此時她是剛被服了散功粉,即便感覺再正常身體也是有些虛的;這六福酒此時喝進去,正是讓她體驗了一把舒爽的的感覺,就像做了一個全身SPA一樣,叫她如何不滿足?
「上了年份的酒很稀奇嗎?待你以後到了我家,我定讓爹和娘淘一瓶超級無敵好喝的酒出來,到時候也讓你知道什麼酒才叫美酒」喝了兩杯,季雲一直有些緊繃的情緒放松了下來,覺得整個大殿里都暖洋洋的,心中不免高興起來。
傲冰挑挑眉問道︰「你家?好啊就是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我可真想嘗嘗你說的超級無知好喝的酒了」同樣是喝了幾杯,傲冰明顯清醒得多,一點也沒有季雲迷糊的模樣。
季雲眨眨眼,「我家?我家在好遠好遠的地方,現在回不去了。也不知玖風這家伙有沒有想我呢?肯定沒有,不然他怎麼都不來救我?誰都不來救我」季雲說著說著,竟是想哭起來。原來這一會季雲又灌下了幾口酒,腦袋里已經迷糊起來,竟發起牢騷來。
傲冰臉上笑意愈盛,看著亮光下季雲微嘟的嘴唇,嫣紅的臉龐,雖帶著小迷糊但仍然炫目的眼楮,都讓她整個人呈現在出一種動人之色,讓他覺得愈看愈迷人。
陸冠之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被人帶了進來,只見季雲裝扮華麗,眼神迷離,與傲冰言笑晏晏;而傲冰而一改黑袍作風,穿著一身暗紫描描金紋的長袍,暗青束腰上墜著簡單的白玉佩,簡雅大方;再加上他此時還一臉溫柔歡喜的看著喝酒的季雲,這一幕怎麼都讓陸冠之覺得不舒服。
他快速走到季雲的旁邊坐下,看著季雲放下手來,嘴唇里還咂牙不已,那樣子就像剛喝下的是一杯絕世美釀;傲冰像是剛看到陸冠之一般,朝他疏離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見季雲根本沒發現自己來了,陸冠之心里很是難受,于是故意用手肘蹭了季雲一下,說道︰「怎麼你一個人在吃好吃的,都不讓人通知我一下?」
季雲果然才注意到陸冠之坐在她旁邊,她訝道︰「陸冠之?你怎麼來了?你是來喝喜酒的嗎?你這人真愛喝喜酒,喝完秦恆的喜酒,又來喝我的,真夠意思,來我敬你一杯」拿起自己的杯中,季雲直往他嘴邊灌,陸冠之只好抓住她的手腕往回推,手指不經意間竟搭到了她的腕間。
一秒鐘的耽擱,陸冠之被季雲潑了一臉的酒水,他拭也不拭,只惡狠狠的看著傲冰道︰「為什麼季雲渾身靈力全無?你們又對她做了什麼?她都答應了條件,你們還逼著她散功,不覺得太無恥了嗎?。」
季雲這會像是有點喝高了,軟軟的用手支著頭,一個人傻笑起來。傲冰見此,朝粟紫一揮手,她帶著婢女和侍衛全部退了出去。接著手一揮,一道結界將三個人籠了進去,他這才對陸冠之道︰「這是我父王賜的酒,季雲非喝不可。不過藥效只有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後她便能恢復,到時我會想辦法送你們出去的。
這段時間我父王事情很多,你只能先忍耐,最好不要激怒了我父王,若是能讓他忘了你們,那就最好了。」
「你就不能找到解藥嗎?季雲能早一天出去也能早一天安全,誰知道你父王還會不會改變主意?」陸冠之有些埋怨道。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覺實在很不好,陸冠之在人界之時,一直算得上風調雨順,極少過這樣無奈的日子。
傲冰有些無語,陸冠之這話雖不中听,但是事實卻相差不遠,連他自己也不能確定父王會不會反悔。「我知道,四十九天並不算長但也絕不短,我會盡量想辦法的」說完也開始繼續喝酒。
季雲終于軟軟的睡倒在桌上,一桌子的菜肴還未動筷便醉了,這都得歸功于這三百年份的六福酒香醇濃郁,連陸冠之也跟著酒香一起喝起來。兩人雖不是朋友,但是因為同樣的煩惱,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夜晚對飲起來。
到了八分醉時,陸冠之望了季雲一眼,最後只是拍了拍季雲的手臂,便自行離開了;傲冰也沒有再喝酒,只是皺了皺眉的站起來,然後又平靜的抱著季雲離開了冰雲殿,穩穩地朝水雲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