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呆呆的站在半空,看著從前自己心目中如仙境般的家園,如今卻變成了衰敗的模樣,那一刻心里的傷疼和害怕就像潮水般襲向她。眼淚就好像被季雲忘記,她只記得要趕緊走,要到寂情洞里去看看;待她呼吸急促的來到寂情洞外之時,那種又是害怕又是期待的矛盾心情又將她整個生生的困住了。
靈華島是娘親的領地,就是娘親的家一樣;現在變成了死氣沉沉的模樣,那她的娘親應該沒事吧?季雲狠狠的皺了眉,最終還是朝洞內走去。她心里總還有些僥幸的心理,或許待她走進寂情洞,就會發現原來娘親好好的在洞內;看到她回來的時候,還是會溫柔的對著自己笑呢
洞口的陣法還是十年前的樣子,憑如今的修為季雲也早不用再介意這些了;待那熟悉的蓮池落入季雲眼中之時,那樣熟悉的親切感已經從心湖中泛起。蓮池上五彩蓮仍是好好的在開放著,這花上淡淡五色光華將空氣也映成了彩色。季雲再轉眼看向娘親的繡床,卻發現上面空無一人。
娘親竟然不在洞里?如今這樣的情況,難道是到寒雪峰的冰柔洞去了嗎?季雲如此一想,又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左右看了看,似乎又看不出什麼不同。
「娘?你不在嗎?。」聲音激起輕輕的回音,仍是毫無聲響;季雲默默的低下頭一想,霎時詫意起來。她終于知曉這洞中的怪異之處了便是那株五彩蓮季雲再次望向蓮池,仔細的看了五彩蓮一眼,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眼前這種情況為什麼會發生,是娘親布下的嗎?能夠布下這個,至少證明娘親還是好好的吧季雲輕輕一笑,頓時移動往蓮池走去。還未走近,便听得空氣中嗖嗖聲傳出;自從季雲再次醒了過來後,她便發現自己各方面都已經有了巨大的進步。再經過一段時間對玄天騰龍功的修煉,更有前進一大步的感覺。
剛剛的嗖嗖聲,明明就是一種陣法開啟的聲音;偏偏季雲此刻後背更是寒毛乍起,她當然已經意識到,這是有人從背後襲了過來。隨著那人影飄來的,還有一股似有若無的淡香味,季雲被這香味一驚,徑直站在了原地,不願再動。
那人見季雲動也不動,有些詫異遲疑,但是仍是飛快的用劍抵住了季雲的腰;刀尖的銳意刺激得季雲渾身一顫,但是她卻毫不遲疑的放松下來,連體內躁動的靈動劍也被季雲強行按捺住。
這股淡香味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得季雲根本不用多想,憑直覺也只能卸下防備來面對他;還記得從前她還拿這種談香味笑話過他,當時的情景一下冒了出來。
「玖風啊玖風,為什麼你身上有股很好聞的果香味?是不是背著我偷吃靈果了?」季雲嗅了嗅這股被玖風帶進來的香味,點著玖風的小鼻子問道。才四歲的玖風如粉雕玉琢般的小童子,季雲平日最喜歡逗他。看著他黑葡萄般的眼珠閃著快樂的光芒,季雲便會覺得生活很是美妙。
小玖風被季雲冤枉了,肯定是不會承認的,只見他嘟起了小嘴,狀似生氣道︰「雲姐姐,你真壞明明就知道風兒從來不會背著你偷吃靈果,還故意這樣說。風兒不想跟你玩了」說完眼圈一紅,就像要哭了出來。
季雲哪里想看到這麼可愛的小玖風哭呢?只好馬上又是道歉又是玩笑的把玖風哄笑了,才敢抹抹汗道︰「玖風,可不能全怪我,誰叫你身上一直都有股這麼清新的果香味呢?聞起來就讓人流口水。再說,你也知道我現在才凝丹,根本吃不了什麼靈果,自然比別人更加注意果香啦……」
說起這個玖風就想生氣,「人家這個是天生的,我也不能控制啊……肯定是我在娘親肚子里的時候,爹爹喂娘親吃太多靈果了,所以還有些香味積在我身上。等我長大了,肯定就沒有這種香味了……」玖風當時玉雪可愛的模樣季雲仍然記得,可又有十年過去了,他身上的香味竟然還是沒有變呢
那用劍抵住季雲的正是玖風,不過此時的玖風,現不是從前陽光少年的模樣,此時他那張絕世容顏上多的盡是憤恨、不解與痛苦的神色。拿劍的手也是輕輕的顫攔,好看的鳳眸里,流轉的一層波光。
從季雲來到洞外,玖風便已經知曉,當時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就想往外沖;然而腦中那關于從前的記憶卻跳了出來,生生將他歡喜的心思澆了個透心涼。為何,到如今你才出現?雖然他們說你是閉關修煉,但是玖風卻知道,這是一個借口。
早不知從何時起,玖風就感覺到一種缺憾的感覺,就像天生屬于他的某個部份,一下子突然消失了;他拼命的感應,拼命的安慰自己這只是一種錯覺,但是那種感覺卻一直縈繞在心頭,根本不肯散去。
那一段日子他根本就靜不下心來,整天整天的心悸;最後還是娘親看不下去了,于是兩人合作了一下,設計找來了龍宮的三公主,利用兩人的幻術將真實的情況給套了出來。
知道季雲竟是匆匆的出了密境,那一刻,被拋棄的感覺如此明顯的擊敗了他的理智;若不是娘親及時將他打暈,恐怕當場他就走火入魔了。從那以後,那心悸的毛病他不治而愈了,但他從來沒想過,季雲還會回來還會如此毫無心理障礙的回來,還會,回到這個寂情洞
「玖風,是你嗎?我是季雲啊」季雲見身後久未聲響,還以為玖風沒有認出自己,于是出聲提醒道。
玖風突然感覺自己剛剛還在打顫的手突然安靜下來,心底里也似被霎時冰封,完全的靜下來;拿劍的手已經垂了下來,看著這紫衣女子緩緩的轉過身來,從來未曾在記憶里褪色的容顏此刻又再度鮮活起來。
「你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還能這樣笑?」冷冰冰的話,從玖風嘴里溜了出來,讓季雲臉上的微笑一窒,滿眼的驚惶起來。
回來?玖風說‘回來’兩個字,是已經知道了嗎?全部知道了嗎?還是只知道自己出了密境,所以以為她拋棄了這個家?季雲急切的想要解釋,卻發現從前溫和的玖風,此刻正用一雙冰冷的眼楮看著自己,她本還激蕩的心也跟著冰涼一片。面對他的怒氣,季雲發現自己已經忐忑起來。
「玖風,娘親呢?娘親去了哪里?我听說烏殿的事情……」玖風的眼神仍是一片冰冷,季雲都不知如何說下去。事情發生了三個月,靈華島卻仍是一片衰敗之景,可想而知,烏殿定是將靈華島下的靈脈毀了去。在破雲峰時,季雲便能感覺出靈力的激蕩似乎正在慢慢的減弱,應該是密境在自我的修復。
如果不是修復,估計整個密境都會大受影響,現在的情況只能等時間的過去了;不過看靈華島現在的模樣,季雲也能想像得到,三個月前烏殿那伙人一定是極盡破壞之能事。那麼多個開竅期修士,娘親縱然法力再強,只怕也討不到好去。
玖風的眼神微微有了赤色,像是季雲那句話挑起了他心中一段痛苦的記憶;季雲看得大慟,更加恐慌和期待听到婉柔的消息來。玖風很快的理智起來,淡淡的看向洞外,從前靈樹成蔭的一片盛景,早已經成了枯黃一片。「娘親很好,你走吧她不想見你」
「不可能」季雲失聲道︰「娘親怎麼可能不想見我?絕對不可能。玖風,是不是娘親出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知道我不該偷偷跑到人界去,不跟你們說一聲。但是當時事情是有原因的……」季雲扯住玖風的手臂,眼淚不禁唰的流了下來。
「你想到哪里去,我們根本沒權利管,也不想管但是娘親卻是真的不想見你,她正修煉到要緊處,等過段時間你再來寂情洞見她吧」很少見季雲如此傷心哭泣過,玖風只覺得心里某處地方異常的疼痛;從前或許還有些怨懣她的不告而別,認為那是一種拋棄,可是見到她哭泣,玖風發現他再也生氣不起來。
自己是太沒用了吧曾經也想過,假如有一天她又回來了,自己一定不會再理她,還要重重的諷刺羞辱她;可真到了這一刻,那些支撐自己這麼多年的想法,卻一下煙消雲散了。那顆顆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時,甚至還燙了他的心。他很快決定,既然不再怪她,那也不要讓她再看到娘親擔心吧
「玖風,對不起,對不起我道歉好不好?你讓我見一見娘親」季雲以為玖風還在生氣,于是又趕緊道歉到。說著,眼楮四處看起來,想要發現些什麼。「玖風,為什麼整個洞都布上幻陣?娘親到底在不在這里?是不是已經到寒雪峰爹的洞府里去了?」
玖風的幻術又有了進步,季雲都差點被騙了過去。可是終究她也進階了,還是發現這洞中每一處地方都有幻術的布置。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玖風心里一急,已經冷聲道︰「你現在說對不起沒有用在我們需要你的時候,你沒有出現;那麼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要求見娘?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也不說什麼了。你還是快走吧」
季雲一呆,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玖風,心中大慟。玖風,你現在連見都不想見我一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