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彎月投灑下清淡的月影,漆黑的樹林有了微弱的光亮,照耀了初月腳下的路……
沉重的腳步聲踩著沙沙的落葉依稀從後方傳來,雜亂而匆忙,林愛的心里一緊,拍了拍初月的肩,緊張的說︰「有人!」
初月稍微一愣,側耳傾听,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紛紛擾擾的從後方趕來,腳步凌亂而慌張,應該不止兩三個人,而且他們的步伐快且匆忙……難道,是貓頭鷹城派出的追趕烈焰佣兵團的士兵?雖然他們的目標很可能是烈焰佣兵團,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在這樣的夜晚,在這樣的荒郊野外,一群听命行事的士兵不會對自己和林愛下手,雖然一直有鏡夜的庇護得以安然無恙,可是失去了鏡夜,甚至安斯也不在身邊,以自己和林愛的身手就等于案板上的鯰魚或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這些見慣了血腥的士兵們,秉著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走一個的道理,一時興起殺人滅口也說不定。尤其此時此刻,毫無反抗能力的少年和少女只身行走在荒野難免不讓人生疑。
「是烈焰的人嗎?。」林愛緊張又有些害怕,她很清楚遇到烈焰佣兵團的下場,更何況現在鏡夜和安斯都不在,性命隨時可能不保。
「可能不是,大概是派出來的追兵,畢竟他們盜走了拍賣會上的物品。」初月沉靜的回答,然後背著林愛往一旁的樹林里閃躲,輕輕放上的女孩,低聲道︰「無論是那一方的人我們最好都躲一下,以防萬一。」
「嗯。」林愛的想法和初月一樣,立即點點頭,听話的鑽進低矮的樹叢。
腳步聲越來越近,呼吸聲也越來越清晰,林愛的心 的跳個不停,不經意的制造了最緊張的空氣讓她依稀想起小時候玩的捉迷藏,當她躲進黑暗的大衣櫃,清晰的腳步聲在門外徘徊,全身就緊張不已,尤其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想叫又不敢叫,想逃偏偏自己才是逃跑的那一個……這種感覺很槽糕!生命在那一刻仿佛懸在半空之中,從未感覺不適的身體伸出異樣的感覺,又冷又怕……也許這就是缺少安全感的表現吧,所以置身黑暗之中才會無比恐懼。
林愛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也顫抖不已,剛剛恢復了一些精神的身體開始呈現出幾近昏厥的癥狀,冷汗涔涔滾落,拼命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緊張,不要……可是……
帶著淡淡體溫的臂膀倏然擁住了顫抖的林愛,隨後將之拉進一個充滿著青草芳香又混合血腥之氣的懷抱,雖然這個懷抱略有些冰冷,但是此時此刻卻給了林愛莫大的安慰,那樣堅實的安全感深深的扣進心底,沒有什麼能比此刻更覺得安心。
林愛深深的吸了口氣,心跳漸漸平穩,下意識的回頭卻對上那對深邃而又漂亮的眼楮,渾身沒來由的一僵,這麼近距離的面對這張帶著冷漠卻又異常美麗的臉龐,林愛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瞬她幾乎忘記了心跳,只愣愣的望著初月,半天才回神,發覺自己的表現太過失態,于是尷尬的張了張口剛想說點什麼,冰涼的手指就輕按在她的唇上,略帶邪氣的容顏對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出聲。林愛這才反映過來,腳步聲已經近在耳畔。
透過樹叢間的縫隙,林愛看到五六個侍衛打扮的男人向這邊走來,他們都帶著武器,而且速度特別快。
「咦?剛才明明看到前面有人啊,怎麼一轉眼就沒了?」領頭一個小個子男人詫異的停下腳步,繞著樹叢查看了一圈。
「卡爾,你是不是眼花了?」有人問。
「不可能,我不會看錯。」小個子男人回答。
「就是,卡爾的視覺和听覺是最靈敏的,應該不會有錯,除非……」又有人插話。
「除非躲起來。」第三個人走過來。
「會不會是我們要追蹤的人?」第二個人問。
「你們,把這里徹底搜查。」似乎是頭領的人命令道,「不管是什麼人,都要把他找出來。」
「是!」
一群士兵開始在雜草叢生的灌木叢中搜索,雪亮的長刀在林愛的身邊飛快掠過,林愛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也許稍一個不慎,自己和初月就會被切冬瓜一樣被鋒利的刀身穿透,變成血肉模糊的尸體。想到這林愛看了看緊擁著自己的少年,初月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無奈視線太暗,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嘈雜的士兵們似乎不準備放棄,一定要把這里翻個天翻地覆才肯罷休,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林愛提心吊膽的防備著隨時戳過樹叢的尖銳武器,並暗暗祈禱士兵們可以立刻消失,卻依稀感覺到初月的懷抱正在一點點抽離,正要疑惑的轉身,卻見初月已經站了起來,細長的手指在林愛肩頭按了兩下,似乎在暗示不要動,然後毅然決然的大步走出樹叢……
天那!他要干嘛!林愛差點驚叫出聲,瞪大眼楮看著少年一步步走出樹叢,直至冰冷的聲音響起,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並且成功阻止了士兵們繼續搜索。
「你們,可是在找我?」冰冷的語氣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初月秀美的容顏上浮起淺淺的笑意。
幾個士兵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仿佛狡猾的獵人終于等到了獵物上鉤,齊刷刷望向初月的眼神也驚人的一致,那里面有興奮,有得意,有不屑,更多的則是意料之中。這樣一個瘦弱的看起來絲毫沒有威脅的少年,在一群強壯的士兵眼中無疑是最軟弱的獵物。
「先捆起來!」為首的軍官發話,立刻沖過來兩個士兵拿起繩索將初月綁了個結實,那粗重的繩子勒在從未受過任何傷害的身體上,立刻割起層層血痕,但初月只是微皺了下眉頭,哼也沒哼一聲。
「喂,小子,交易會上的事你是否有參與?!」
毫無建設性的審問,初月不禁啞然失笑,斜眼瞥了一眼義正言辭的軍官,好笑的反問︰「如果我說參與了怎麼樣?沒參與又怎麼樣?」
「呵呵……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多廢話。」士兵軍官不以為然的大笑,然後不屑的看著初月,「參與的話就要帶回去受刑然後送上斷頭台,沒參與的話嘛……深夜在荒郊野外行色匆匆也一定有古怪,交代不清楚的話就地處死。」
那就等于是與不是都要死?林愛心一沉,這樣的世界有著不健全的法律制度也就算了,為什麼連維護百姓安全的官兵都這樣草菅人命?雖然之前一直對鏡夜縱容初月殺人頗有微詞,但是現在看來,想要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生存,你不強大就隨時等待被人宰殺,適者生存,強者為王,弱者為寇,這樣自然的定律恐怕才是人性中最原始的本能。
林愛也恍然明白初月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走出去,他一定是想與其兩個人躲在這里任人宰割,不如一個人出去或許還有一絲生機,可是,昏庸的士兵們又怎麼會放了已到嘴邊的獵物,生命在他們的眼中如此不堪,輕易的就折斷在刀劍之下。
林愛的心里隱隱作痛,即使表面是那樣冰冷的少年,即使是平時的冷嘲熱諷,即使是嘲弄般的稱自己為笨蛋……卻每每在危難的時刻擋在自己的面前,像一把堅實的盾……
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