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謹的病好了,二房終于能上路了。
一大早,一大家人一起用過了早飯,雖然氣氛很是沉悶,虧得有石頭不停的在友好的跟玉臻嘰里咕嚕說著話,倒也沒有太過尷尬。
也許是血脈里的天性,石頭對玉臻挺感興趣,只是是踫見他,就會興高采烈的湊上前去說這說那。玉臻不大愛說話,但三句里頭總答上一句。江老爺在旁邊看了,就捋著胡子笑。
除了江夫人不在坐,崔姨娘一直伺候江夫人也不在,再有就是小惠也沒出來。
盡管小惠也認祖歸宗了,顯然,相關待遇並沒有跟著提上來。最起碼,江老爺就跟江夫人的態度保持高度一致,也不太喜歡這個來歷不太明的孩子。
這一日,天氣並不太好,天色有些陰沉。本來老爺子一看天不好,還要出言挽留,江清山一家卻還是堅決上了路。
笑話。路上驛站很是方便,就是下起大雨也不怕,唯一就怕江老爺的挽留。再不走江清山那邊的差使恐怕不好交待了。柳千總可不是好說話的人。听說那個人一向有點死腦筋,最反感的就是下屬有令不遵了。
江府大門口,姚采瀾領著倆孩子,女乃娘抱著小惠也站在後面,大家一起跪下給江老爺磕頭。
至于江夫人,已經在正院里磕過了。
小惠那孩子實在是懂事,一直乖乖的伏在女乃娘的懷里,安靜的看著,安靜的上車,並沒有姚采瀾擔心的大哭大鬧的情況出現。
至于白蓮,早就在後門坐上了一輛車,當先出門去了。陪伴她的依然是高嬤嬤。
姚采瀾也想過直接就在大名府把她處理掉,可江家的人就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看著呢,還是到了自己的地頭上再說吧。
姚采瀾並不想隨隨便便的就把人處理掉。她不想在江清山心里留下什麼芥蒂,更不想因為白蓮的事給自己以後跟小惠的相處留下什麼隱患。姚采瀾想把白蓮安頓的妥妥的,至少衣食無憂,日子過的去,才能為以後減少麻煩,絕了後患。
姚采瀾自從決定要接手白蓮,便一直琢磨著派誰來照看她。一般人是不行的,可自己帶的人手並不多。現去人牙子那里買吧,又不知道品行如何。白蓮的身份那麼敏感,姚采瀾絕不想出一絲一毫的紕漏。
姚采瀾便跟江夫人商量,能不能把高嬤嬤一塊接手。
姚采瀾打听好了,高嬤嬤這人以前做看守嬤嬤做了有些年頭了,听說,年輕的時候,還曾經在衙門女牢里邊當過牢頭。對于看守人很有一套。
恩,是個人才。正是姚采瀾缺少的人才。
這高嬤嬤只有個閨女,也已經嫁了人了,倒也是來去無牽掛。
至于小惠的女乃娘,則是由江夫人主動提出來的。她有個丈夫,還有個半大的閨女,據說一家人都是老實忠厚的。現在全家的賣身契也都已經交到了姚采瀾手中。
石頭這次倒沒有因為離開祖父大哭,姚采瀾早就提前教育過他了,「你要是哭得話,祖父心里多難受啊因此,你就是再不願意,也得把眼淚給我憋回去。這才像個男子漢大丈夫」
男子漢大丈夫?這可是石頭一直以來的夢想。因此,石頭這小子一直吸溜著鼻子,眼里含著淚,還就真的沒哭出聲來。姚采瀾心里很是驕傲,瞧瞧,這就是我兒子
一行人車輪滾滾,在江老爺紅著眼楮的注視中,終于離開了繁華的大名府。
剛出了城門,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一輛不起眼的青幃小車就悄悄的綴到了一行車輛的後面,隔著有那麼一里地的距離。
一路上,無論是用飯還是住宿,白蓮都沒有機會出現在眾人面前。高嬤嬤早就得了吩咐,路上小心謹慎,堅決把白蓮和江府一眾人等隔開。
姚采瀾特意讓二妮給高嬤嬤送了一兩銀子,以示獎賞。
正是秋高氣爽的季節,天氣十分宜人,比來的時候不知舒服了多少。所以,盡管旅途辛苦,但大家卻都覺得十分知足。大約五六天的功夫,終于回到了雲陽縣城。到了家時,天色已晚,暮色低垂。
江慶、小蓮領著人都等在了大門外迎接。頓時,見過禮之後一家人你說我笑的,一時間熱熱鬧鬧的進了府。
江清山這人說起來是個很敬業的人,一到家不顧鞍馬勞頓,先一頭扎進書房,召見留守的幾個人,看看有沒有要辦理的公事,連晚飯都直接跟手下幾個人在書房里用了。
江慶和小蓮領著人從車上往下卸東西,姚采瀾就囑咐,「那些書都是一式兩份的,送一份給江先生,還有那些藥材,一並送去。這些東西都金貴著呢,搬的時候小心些。」
江清山正往書房去呢,聞言腳下頓了一下,冷冷哼了一聲,然後就直奔書房去了。
這些天了,兩個人還在冷戰。這真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按照江清山以前的策略,床頭打架床尾和,所有的事情都能在夜里解決。可是,這一陣又不同。大哥的事剛辦過去,兩個人都沒什麼心思親熱。撕破臉當面鑼對面鼓的吵吧,那可是在大名府,自己兩口子再鬧騰,也不能丟人丟到二老那里去啊。
而姚采瀾心里隔著雜七雜八一大堆的事,也是顧不上解決夫妻之間的這點事了。
所以,場面居然就這麼奇異的僵下來了。
姚采瀾則是旅途勞累,用過晚飯,跟小蓮、江姑姑寒暄了幾句,就歪在榻上歇著了。五六天的顛簸可真不是好受的。
石頭則早早的跑去找小樹了,晚飯也在小院里用了,剛剛還拉著石頭跑過來請示他娘,能不能晚上跟小樹一塊兒睡。
姚采瀾自然是準了。
疲倦的身子往自己熟悉的榻上一靠,聞著枕頭上淡淡的香氣,心里便覺得舒服的緊,睡意緊跟著就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姚采瀾迷迷糊糊的被推醒了,卻是白嬤嬤。屋里燭光明亮,白嬤嬤正好背著燈,照到她臉上半明半暗的,卻是一副「天要塌了」的緊張,聲音也有些抖,「女乃女乃,二爺在二門口那兒呢。」
姚采瀾還有點迷糊,勉強睜開眼楮,呆呆的問,「他在那兒干嘛呢?」
白嬤嬤有些遲疑,身後的小蓮卻催促的推了她一下,這才吞吞吐吐的道,「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