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采瀾想起那女子含情脈脈的樣子,搖了搖頭,渾身一陣陣的起雞皮疙瘩。這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啊!姑娘啊,算你倒霉,那人正煩得要死要活,哪有心情看你呢!
也算是自己幸運,這一關居然有驚無險的就過了,讓自己少生很多氣呢。唉,這樣清淨的日子過一天就少一天嘍!
不過,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居然讓這種人欺負到臉上來了,哼!
姚采瀾想罷便笑著對眾人道,「今天我可真是長了見識了,居然有這麼謝恩的。連恩人是誰都搞錯了!」
眾人都很給面子的哄笑起來,知道姚采瀾是生氣了。
「這姑娘也是,按理說,她做了那個荷包,就該實心實意的給了江西就是。誰知……如果傳到外面去,那可真是好說不好听啊。」最後那句話說的別有含義,還特別拿眼看了看周圍候著的幾個人。
江西等人對視幾眼,都明白了過來,紛紛行禮,「女乃女乃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做了。那些個不安好心的人,肯定也沒有什麼好報的。女乃女乃莫要被這些小人氣壞了身子才是!」
姚采瀾笑了笑,點點頭,理了理自己身上半舊的百褶裙,轉身回了屋。
內室里沒有掌燈,影綽綽的似乎是江清山正靠在了榻上。
姚采瀾忽然哎呦一聲俯去,把正神游的江清山嚇了一跳,一下子就從榻上直接飛下地來一把扶住她,焦急的問道,「怎麼了?!」這一手端的好功夫,讓姚采瀾暗地里幾乎要給他拍手叫好了。
姚采瀾慢慢抬起頭來,忽然伸胳膊一下攀住他的脖子,以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嬌滴滴的聲音道,「奴家不小心扭傷了腳,這位爺,不知道,能否相助奴家?」
江清山頓時僵在了那里,繼而猛地把她一推,氣道,「你這個,你這個沒良心的,反倒來尋我開心!」
姚采瀾已經笑得喘不上氣來。
江清山忍著氣模到了火鐮子把燈點起來,回身瞪眼道,「還笑,你還笑,笑死你算了!」
姚采瀾笑得肚子疼,那樣子惹得江清山也憋不住樂了,連日來的郁氣仿佛隨著這一笑都消散了個干淨。
那邊姚采瀾還在一臉好奇的追著他問,「那姑娘長的挺好看的呢,瞧瞧那眼楮,瞧瞧那小嘴,嘖嘖嘖……你怎麼不知道憐香惜玉呢!再怎麼說,總比樓子里的那些要美上許多吧!」
江清山一把就把她摟著自己胳膊的手掃下來,自顧自的去倒茶,氣的不屑搭理他。
姚采瀾站在那里猶自回味不休,「要我說,這姑娘還真不像是養在鄉下的,身上穿的、頭上戴的,說是個大家小姐也不為過。」
江清山聞言登時也想了起來,回身坐在了榻上,冷笑一聲道,「你還別說,真是這麼回事!光憑李茂林種的那些田地,無論如何,也經不起這麼嬌養閨女。你讓江叔給我盯緊點,以前的也就算了,從現在起,敢在我江某的地盤上動鬼心眼子,先掂量掂量他那顆腦袋!」
姚采瀾忙點頭應著了,又繼續扮了一副「虛心請教」的樣子問道,「你說這姑娘這腳怎麼好這麼快呢?人家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夫君也是在戰場上混過的,大概總比妾身要懂得多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江清山不過是懶得在女人身上動心思,並不是對此種事一竅不通,此刻皺眉想了想,忽然一拳捶在了小幾上,恨聲道,「合著,這是拿爺當傻瓜啊!」
姚采瀾「大驚失色」道,「難道,她是假裝的?不會吧?怎麼會這樣呢?」
江清山斜睨著她,嗤笑道,「她確實是假裝,你呢?你再裝!再裝!」說著,就合身撲上前一把把她抱在了懷里,兩個人笑鬧在了一處。
等晚飯備好了,江清山終于胃口大開,敞開了吃了一頓。底下伺候的人相互使著眼色,也都跟著臉上帶上了笑意。
姚采瀾笑眯眯的給江清山夾菜,看著他狼吞虎咽,自己卻沒怎麼有胃口,只懶懶散散的用筷子扒拉著吃了半碗米飯。
二妮看了嘀咕道,「女乃女乃最近這胃口怎麼不大好呢!是不是中了暑氣,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
正吃飯的江清山也放下了飯碗,皺眉問道,「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姚采瀾搖頭,「也沒什麼,可能是天太熱了,沒怎麼有胃口。不用大驚小怪的。」
小蓮又端上了一盤水晶魚丸,接話道,「女乃女乃還是找人來看看吧。我听水草姐說,女乃女乃以前常用著一個養生的方子,打奴婢來的這幾個月,可沒見女乃女乃用過。要不,再去照方子抓幾付藥去?」
听了小蓮這話,姚采瀾忽然心里一動。
當天晚上,恢復生氣的江清山格外的主動,把里里外外洗得噴香,就急忙忙的爬上了床。說起來,這一陣發生的事情太多,兩個人居然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親熱。
是以,江清山看姚采瀾的眼光格外意味不明。
無奈姚采瀾就是左推右擋的堅決不伺候,江清山使出渾身解數,連平日里較少使用的撒嬌戰術都祭了出來,但姚采瀾就是不松口,把被子裹得那叫一個緊。
連「心肝」這樣肉麻的詞兒都用上了還不頂用,江清山實在是黔驢技窮了,深深的覺得傷自尊了,只好憤憤然回過身去躺著生悶氣。
姚采瀾心里有事,也沒心情去關照他。兩個人各有心事,各自輾轉反側了半天才終于睡去。
第二日用過早飯後,姚采瀾讓王小六套車去請平陽城里有名的李大夫來。這位大夫是個經驗豐富的,行醫多年,且其專長正是婦科和小兒疾病。
在莊子里等著的時候,姚采瀾心煩意亂,忐忑不安。
她以前小日子不太準,自從跟江清山那啥之後,這幾個月明顯就比以前有規律了好多,但時間上拉的還是挺長的,所以,盡管已超了大半個月沒來葵水,姚采瀾心里仍是覺得不太作準,沒怎麼有把握。
至于那避子湯,姚采瀾只用了一個多月就停了。她本來就一直渴望想要個孩子。何況,她也怕這避子湯有什麼副作用,盡管章姨娘親身試驗過,但畢竟不能百分百的保險。
孩子,想到這個姚采瀾就激動的心里直發顫。她喜歡孩子,她想彌補上一世的缺憾。何況,在這時代里,孩子,無遺是一個女人最好的護身符。
那個須發皆白的老大夫雖年事已高,卻步伐矯健,絲毫不見老態,令人一望而生信賴之感。
號脈的時候,姚采瀾緊緊的盯著他的眼楮,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好像過的特別慢。
終于,李大夫把手拿開,依然是神色平靜的略略一拱手,「恭喜夫人……」
姚采瀾一下閉上了眼楮。塵埃落定,狂喜之後頓時覺得一陣疲憊感襲來。
二妮和小蓮情不自禁的一陣歡呼,兩個人圍著那李大夫問這問那,怎麼吃飯,注意什麼等等等等。
那李大夫也是個奇人,對著姚采瀾絲毫不見有多恭敬,對著兩個丫頭卻也不見任何不耐煩,依然平平的回答兩人奇奇怪怪的提問,被糾纏了半天才月兌身。
待到了傍晚,江清山已經在門口得了信,竟在當地里呆愣了半天,才如夢方醒般的大笑著進了內院。
進屋見了姚采瀾想要上前抱一抱,又挓挲著手不敢上前,只站在那里傻笑,「我要當爹了!哈哈,我要當爹了!」
姚采瀾正在那里做針線,看見他進來,正想起來,江清山忙上前摁住,「不要動,不要動,以後都不要再講這些規矩,好好的安胎就是!」看見旁邊的針線笸籮,不悅道,「這些活兒就不要親自做了,交給丫頭們去做就是了,你好生呆著就是了!」
姚采瀾白了他一眼,「有孕的人也沒有那麼嬌貴,做個針線還不行了啊!」
他忙湊上前哄道,「我不是怕你累到麼?還是小心一點好。」說罷,就一下坐在了姚采瀾的對面,兩眼只盯著她瞧個不住。
姚采瀾忍了半天,終于把手里的活計放下,氣道,「您老人家到底在看什麼啊?」
「我才不是老人家,你才是呢!我以後得把你給高高的供起來,要什麼給什麼,誰讓你給我懷了個兒子呢!」江清山好脾氣的朝著姚采瀾討好的笑著,說完又起身到姚采瀾身邊,跟她膩在了一處。
忽然他一拍腦袋,「對了,咱們府上應該請個有經驗的老媽媽來坐鎮,免得你年輕,不知道輕重。」
姚采瀾馬上舉手表示堅決反對。她自己前世為了要孩子自學的各種育兒理論有一籮筐,何況她還親自幫妹妹帶過小外甥,因此,自以為超了這時代的那些婦人不知道幾條街,再想想這里固有的那些條條框框、陳規陋習,心里就膩味,趕忙搖頭。
江清山剛想瞪眼,又忍住了,只是攬過她的腰身,把嘴巴貼近她的耳朵悄聲漫語的勸。
姚采瀾也是心軟,這位爺一擺出深情款款的架勢,她就頗有點招架不住,最後只好妥協了。心里想著,算了,要找嬤嬤我不攔著,我不會找個听話的麼。她打定主意不能找位活祖宗來家里騎到自己頭上。
不過,自己既然讓了步,自然也得逃回點利息來,這可是姚采瀾的一貫風格。
姚采瀾歪頭看著江清山,用手模模他曬得小麥色的堅毅的臉龐,「讓我答應可以,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才成。」
江清山沒好氣的敲了她鼻頭一下,「你這滑頭,我就知道你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