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裝橫得五彩繽紛的華麗大宅子，這里就是遠近聞名的「宜春院」了吧？果然跟電視里的妓院差不多。
「小姐，你確定要進去嗎？。」雖然她可以確保小姐的安全，不讓小姐被侵犯，但是她管不住悠悠眾口啊！名節對一個姑娘家來說可是比命還要重要，小姐怎麼狠得下心來毀了自己的名節？
萬小羽睞了小湖一眼，對她的愁眉苦臉無奈極了。這又不是什麼天踏下來的大事，她不過是去跟「宜春院」的老鴇商量商量，簽張契約讓她賣藝不賣身，賺到的錢全數進了老鴇的口袋，這麼好的待遇，老鴇當然是不會拒絕的，最危險的不就是怕老鴇出爾反爾對她下藥然後競拍她的初夜嘛。托小寅的福，她熟知了所有大小迷藥的色味，要對她下藥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時候是誰被下藥都說不準呢！而且她武功不低，再加上小湖，他們就算用強的也一樣，她只會整到他們吃癟而已。
「你不要再說話，等一下可別壞了我的大事。」跟一個古人拼玩是拼不過的，因為還沒開始拼他們就直接宣布放棄了，古人的觀念不是一般的保守，就連卷起袖子都是一種傷風敗俗的行為，更何況是要上妓院當個妓女玩玩？
小湖還想盡自己的能力勸說萬小羽回去，但是在萬小羽警告的瞪視下，她乖乖地閉上了嘴。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小姐都听不下去了，她還是乖乖听話，免得連保護小姐的機會都沒有了。
萬小羽滿意地看著小湖低下頭去，然後她繞到「宜春院」的後頭，朝後門走去。
電視上不都這麼演嗎？家道中落的可憐千金，因為走投無路而到妓院去賣藝，一般都是走後門求助的，因為走人家的大門會有很多人看著，千金小姐丟不起這個臉嘛。嘿嘿，待會兒她就把電視上演的劇情搬出來說，再懇求老鴇收留她，然後簽下賣身契……噢不，是賣藝契約。
叩叩叩……
萬小羽笑嘻嘻的臉在伸手敲門的時候瞬間變成了無助的苦瓜臉，為了博取同情，她故意捏了自己一把，硬是擠出兩滴淚來。
「吱呀」一聲，應門的是守院的小廝。
小廝一見門外站著的是兩個髒兮兮的小乞兒，眉頭馬上就擰緊了。
「去去去，一大早來尋什麼晦氣，我們這里不是慈善堂，沒有多余的錢施舍給你們，你們快走！」小廝說著就想關上門，幸好萬小羽一個快手腳擋住了。
「這位大哥，我家道中落……」萬小羽嗆著眼淚，準備來個孟姜女哭長城，把她那「可歌可泣的悲慘經歷」說出來的時候，人家小廝不耐煩地打斷了。
「你這個小乞兒想干什麼？我可沒工夫在听你說廢話，你不要妨礙我做事。」小廝一把推開萬小羽，再繼續關門。
被推離了一步的萬小羽不敢置信有這樣的野蠻人，她再接再厲地沖上前去阻擋小廝關門。
「大哥，你等等，你听我說……」
「去去去！我才不是你大哥，你不要再搗亂啊，小心我讓人出來攆你走。」他是看在她們兩個怪可憐的份上才沒有讓院里的打手出來攆人，要是她們再這麼糾纏下去，就不是他這麼好說話的人出來趕她們走了。
「大哥，我只是想見見鴇娘，我、我要當……」
「什麼事這麼吵？」
話還沒有說完，再次被人截斷，萬小羽也惱了，到底還讓不讓人說話了？！但是听出那是個溫柔的女聲，她勉強忍住了火氣，繼續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小廝往身後看去，看見是當家紅牌子鳶姑娘，馬上恭敬地哈腰。
「子鳶姑娘，這兩個小乞兒說要見鴇娘，可是小的怎敢放她們進去驚擾了鴇娘？但是她們又不願意離開，所以才像現在這般僵持在此。」這子鳶姑娘是出了名的好心腸、活菩薩，每年都會把自己的存銀拿來賣大米派糧給窮苦人家，雖然外人不齒子鳶姑娘的好心，但是他小狗子可是對子鳶姑娘又敬又佩。
「你下去吧，讓我來跟她們說。」子鳶款款走上前來，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大家閨秀的風範，別人不說破，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可是子鳶姑娘……」他不知道這兩個小乞兒是什麼來歷，就怕她們會傷害子鳶姑娘。
「放心，我不會有什麼事的。」子鳶說著就朝萬小羽和小湖走去，小廝也沒敢阻攔。
萬小羽忘記了裝可憐，只是呆呆地看著子鳶朝她走來，但是小湖可沒有松懈，從接近「宜春院」開始，她就一直處于備戰狀態，她時刻警戒著，準備一有什麼不對勁就馬上帶小姐逃走。
「你們為什麼要見鴇娘？」子鳶站在萬小羽面前，和善地問。
萬小羽這才回過神來眨了眨干澀的眼楮，發現淚水都干了，她趕緊再偷偷掐自己一把。
「我要賣身！不對，不是，我要賣藝！我不賣身的！」該死的，全亂套了，眼淚怎麼還不出來。
子鳶看著萬小羽，誤以為她的胡言亂語是因為緊張過度。「姑娘，你放輕松些，你為什麼要賣藝？難道你不知道這春樓是進得出不得的嗎？除非你年華遠去，他們才會放你離開，難道你舍得耗盡年華于此？」子鳶細心地為萬小羽攏了攏凌亂的衣服，也不怕潔淨的縴指沾上髒污。
「我、我沒錢。」萬小羽的話說得很沒底氣，面對這樣一個縴細善良的美人，她就連說謊也說得不安心。
子鳶從懷里取出錢袋。「這里有一些銀子，雖然不多，但是據儉一些用的話也足夠你們生活上好一段時日了，你們就趁這段日子里去找一些洗衣洗碗的活兒，那些活兒雖苦，但總比在青樓賣藝要好得多，如果你們沒辦法，走投無路時可以再來找我。」子鳶拉起萬小羽的手，把手里的錢袋遞給她。
萬小羽傻眼了，她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人！她該說這個姐姐是傻還是天真？人心都是貪婪的，幫得了一時不代表她可以幫得了一世，她這麼做就不怕被賴上了？
萬小羽把錢袋塞回去給子鳶，連忙搖頭兼擺手。「姐姐，這個錢我不可以收，我自已可以找活兒養活自己，仰賴別人鼻息苟活，就算活下來也沒有什麼意義。」瞧她說得多偉大，她還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麼有骨氣的一個人呢！
子鳶看著被推回來的錢袋，嘆氣一聲。「為何你不要？姑娘，你听我一句，能苟活在這個世界也要看是如何苟活，外人看我們衣著華麗，穿金戴銀似乎風光無比，但又有誰懂這背後的不甘不願？人前賣笑人後垂淚，只是踏進了這漩渦當中，又怎能輕易翻身離去？姑娘，你既然仍是清清白白，何必執意讓這污潭淌髒了身子？」
她浸泡在這污潭里已將近十四年，這一身的髒污是再也洗抹不去的了，既然她有能力幫助這兩位姑娘，她又怎麼能眼看她們沾上同她一般的腥污？
「姐姐，我不覺得你髒，能置身于污潭中而心如神佛的，就算人前賣笑又如何？有道是蓮出淤泥而不染，姐姐就好比那清蓮，站在這華麗的髒污之上只會顯出姐姐的高貴與堅韌，只有凡夫俗子才會以為那是種污穢。」萬小羽雖然掛著單純的笑，但是她透露出的神采卻認真無比。
子鳶感激地看著萬小羽，也只有她這麼看待她。
從她攢下第一筆銀子開始，她就思索著這一些錢她該用在哪里，經過了這人情冷暖，她想拿來幫助貧苦的人是最好的決定，于是她每年都會把攢下來的銀子拿出來買米派送。只可惜人言可畏，來排隊領米的幾乎都是一些乞丐，一些能勉強過日子的人不屑她派的米，只因為她是個藝妓，他們覺得她派的米也是髒的。
剛開始她很灰心，面對百姓的冷言冷語，她幾乎有輕生的念頭，但是看見那些願意接受她幫助的人，他們臉上的笑容讓她繼續支撐了下來。經過這些年，她已經很習慣別人罵她是髒胚子，她以為自己已經不再介意了，但是她現在才發現，原來她一直都是那麼地介意，她的心還是會因為那些字眼而疼痛。
「姑娘，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她都在自己欺騙自己，她感謝這個姑娘點破了她的自欺欺人，現在，她才是可以真正地不在乎了，因為心底里有了安慰。
「哎呀，姐姐謝我什麼，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萬小羽不好意思地說，頃刻間她又想到自己前來的目的，于是順水討個人情。「既然姐姐要謝我，那姐姐就帶我去見鴇娘吧？。」她是非要進這家「宜春院」不可了！
原本她想著此家不通就到下面一家去，條條大道通羅馬，她就不信沒有一家肯收她。但是現在她是非這家不可了，這里有個這麼好的美人姐姐，有這個姐姐在，她也不會那麼悶，說不定這個姐姐就是當家頭牌，她要是進來了，那她不要風就是風，要雨就是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