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愛媚兒答不出來。只知道你可以不斗,職場中也能生存,但注定了永遠是墊腳石。
這些年過慣了一驚一乍的日子,每天的心情都象飄忽不定的中國股市,高開低走已是見怪不怪,牛氣沖天的時刻,突然砸下一個噩耗全盤崩潰,愛媚兒經歷的,也不是一次兩次。
心灰意冷的時候,她也想過,還不如學人做只金絲雀。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這一行人才濟濟,要求色藝俱佳,不見得就比職場好混。而且放低了姿態討一個人的歡心,更需要天分。
從數年前的某一日,愛媚兒把自己破碎的心髒攢在一起,重新填入胸腔,就已經明白,她只能在這條窄窄的路上跋涉。
再沒有選擇。那樣的海誓山盟最終都能變成一個笑話,她再也不能全心全意信任一個人,再也不會輕信旁人給她的承諾。
當下她一本正經地回答︰「偉大領袖毛主席曾經教導我們,與人斗其樂無窮。我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當然要听領袖的話。」
葉開悶聲笑出來,解開她襯衣胸前的紐扣,把臉深埋進去。
「你知道我最怕什麼?」他的聲音似從地底傳出來。
愛媚兒取笑他︰「紅顏不再如花?」
「這幾天一直做噩夢,眼睜睜對著WORD,一字也寫不出來,有人在耳邊不停說,葉開,你江郎才盡了,醒過來一身冷汗。」
類似的夢境,愛媚兒也經常遭遇。只是版本不一樣。
總有一個面目模糊的人,夢里聲嘶力竭地對她大喊︰「媚兒,你丟了一單大合同!」
這情景有點滑稽,兩人各有各的心事,彼此間卻無能無力,完全冷暖自知。
愛媚兒心中惻然,灑月兌如葉開,也逃不過同樣的苦惱。
撫著他腦後柔軟的頭發,她慢慢說︰「真有這一天,葉葉,我養你。」
「媚兒,謝謝你……」葉開很容易就被感動,緊緊抱住她。
他知道都市中有太多女子,期望男方是台永不枯竭的提款機。
天空白雲如幟翻卷疾行,耳畔有風嗚嗚吹過。
兩人都不說話,只覺得這一刻頗有相依為命的蕩氣回腸。
愛媚兒身上的香水,被體溫蒸出一股誘人的甜香。葉開被撩撥得心猿意馬,嘴開始不老實,沿著她的脖頸和鎖骨一路下行。
愛媚兒頓時全身不爭氣地發軟。
很多次她想反攻倒算,嘗嘗主動的滋味,往往禁不住葉開幾下揉搓,就成了一灘泥。
葉開緊緊箍著她的腰,力氣大得幾乎要把她粉碎。
她透不過氣來,揪著他的衣領,昏亂地掙扎︰「等等……別在這里……」
葉開把她壓在草地上,聲音里是掩不住的痛楚和焦灼︰「媚兒,媚兒,寶貝,我愛你……」
愛媚兒終于松開手。
身邊大篷的野花開得正盛,金黃璀璨如正午的驕陽,馥郁的清香明媚鮮活,就象她自己一樣,綻放在夏季濡濕潮熱的空氣中。
激情過後,葉開疲憊而滿足地仰躺在地上,愛媚兒溫順地依在他的胸膛上。
葉開若有所思地撫著愛媚兒的長發︰「媚兒,我們走吧,好嗎?。」他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月兌離組織,就他和愛媚兒兩個人尋求原生態般得二人世界。
「好。」愛媚兒伸手摟緊了葉開的脖子,「去哪兒」
「景文屯村,離這只有一段距離,我和村里村支書記有點熟悉,我這就打個電話讓他幫我們找個住地。」
看著葉開滿臉向往的樣子,愛媚兒道︰「嗯,那好,今天我都听你的。」
頓了頓,愛媚兒又道︰「但是,不能走得太遠。」
一切安排完畢,愛媚兒和葉開不顧疲憊,繼續把大箱小箱大包小包往車里搬,兩人驅車出小湯山鎮,沿著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小道,一路打听牛大駝家的地址。
走了半個多小時,夕陽已經完全落山了,大伙站到了一座石頭壘起來的破敗的農家院落前,只見一個駝背中年男人拄著拐杖坐在門口那塊光滑的大石頭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他戴著一頂破帽子,帽沿處遮蓋不住絲絲白發。
「這里是大駝叔家麼?」葉開向著老頭熱情地詢問道。
老頭磕了磕煙袋,笑呵呵地站起身來,道︰「我就是牛大駝。」
牛大駝顯然已經接到了葉開將要來他家里居住的命令,他是一個很老實很善良的農民,活了大半輩子,也沒有出過村半步,甚至連小湯山鎮都沒有去過幾回。在他的心目中,村支書和村長就是天就是地,他們的話,就是聖旨,他必須得听。
雖然牛大駝對著那些「資本家」沒什麼好感,但是老實人就是老實人,善良的人永遠都不會改變那種真誠似火的本性。
在葉開和愛媚兒到來之前,牛大駝已經把偌大的院子打掃得干干淨淨。他家里雖然破敗,但一應俱全,五間土坯房子,外表涂了白灰,內牆也光潔干淨,地板是用整齊光滑的石頭鋪成,道道縫隙之間用石灰添平,一眼看上去,有一種樸素的整潔,還有一份純淨的干爽。
牛大駝把葉開和愛媚兒安排到了最好的一間房子——西屋。而他則住在東屋。
葉開先把自己和愛媚兒的行禮和所有的吃的喝的用的統統搬到了西屋,接著鋪好床,並把飯盆、牙缸、洗臉盆等物事擺到了觸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葉開也累得已是滿頭大汗,善良而老實的牛大駝把家里的凳子拿出來讓她們坐。
看著大駝叔如此熱情,話也不是很多,葉開知道這位房東是一位老老實實的人,這樣的人,最值得尊重,他趕緊拿出軟包中華來,給牛大駝遞上一支。
牛大駝一見葉開手里的煙盒上,竟然寫著兩個大字「中華」,眼楮瞬間亮了,連咽了幾口唾液,不知不覺間話也多了︰「記不得哪一年了,一個縣里的領導來到了景文屯村,他抽的就是中華啊,他那煙盒好像比你的煙盒要硬。」
說著,大駝叔便把軟中華香煙插到了耳朵上,他舍不得抽。
葉開叨起一支香煙,點燃,遞到了大駝叔的嘴邊,笑盈盈地道︰「大駝叔,抽一支吧,咱爺倆今天見面,算是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