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末的,付裕公司里清靜得跟恐怖片似的。本來我帶著大器準備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沒想到付裕作為一名奸商的狡詐盡顯,早早在電梯口迎我們。
一路拍拍打打的進了他辦公室,周小天正捧著杯熱咖啡站書架前看里面那用來裝檔次的一整套精裝《企業管理學》呢。看見我們進來,抬手朝我們撓了兩下算是打了招呼,繼續扭頭看書。
我扭頭跟大器含沙射影︰「看看,大器,我來過老付公司九萬多次,沒有一回賜我杯咖啡的時候。」
大器立馬心領神會,跟著點頭︰「那對唄,人比美人氣死人麼。」
付裕斜眼甩過目光如炬,走到櫃子前拿杯子沖咖啡。
大器一坐進沙發里,扭頭抱怨︰「速溶啊?沒有現磨啊?」
付裕炸鍋了,轉身沖著大器湊過臉去,抬手指自己︰「你看我,好好看,看你看我像星巴克麼?還現磨」
我插嘴︰「還星巴克呢,你那臉都快成黏巴達了。」
大器和老付都笑了,那邊周小天也听見了,轉過來也開始樂,邊樂邊走到沙發前在大器旁邊坐下,把大器搞得有點無措,盯著周小天,大挪了挪,很詫異這丫頭很不見外的挨著他坐了。
周小天也對大器的反應有點意外,反盯過去︰「看什麼吶?怎麼了陳胖子?」
……我都愣了,這丫頭真是不見外啊。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呢,陳胖子也是你叫的?
這回老付在一邊大笑起來,聲音洪亮得跟處級干部似的︰「哈哈哈哈哈,大器你昨晚喝斷篇兒了吧?不認識了吧」
大器仰頭愣愣看付裕︰「認識啊,這不是周小天兒麼,」說著話忽地扭頭看周小天,「但你怎麼喊我陳胖子啊?」
「哎你這人你讓我這麼叫的啊」周小天理直氣壯。
「昨晚?」大器一瞪眼,繼而做冥思苦想狀,估計是真忘了。
周小天像看神經病似的看著陳大器,付裕笑著端了杯咖啡遞過去,順勢坐在沙發扶手上︰「小天你別怪他,這孩子小時候跟傻子親過嘴兒。」說著話一拍大器肩膀,「來哥幫你尋找一下失去的回憶。」
我急忙也湊過去,看來有得必有失啊,昨晚在包房外和陳吉吉說話時錯過里面好戲了。
付裕跟抱兒子似的摟著大器腦袋,模他頭發︰「孩子,故事的發生是這樣的,話說咸豐年間吶……」
通過付裕的講述,我才知道昨晚我居然錯過了那多麼天雷地火的好戲,簡而言之是這樣︰昨晚喝酒時大器听說周小天的法語也很了得後,非要拜她為師,周小天推辭說妹妹收哥當學生不合適,大器立馬自降身價,讓周小天隨便怎麼喊他,直接叫陳胖子就行。據說當時付裕老2唐墩好幾個人勸都沒勸住。行了禮敬了酒,拜師儀式就算禮成。大家還鼓掌來著,溫小花還很激動的說今天沒白來。
「然後你就拉袁老2,」付裕起身握住我的手重演案發現場,「你握著人家手很激動的說︰‘二哥,以後你就是我師舅了’還記得麼?」
周小天「噗哧」一聲笑出來,手里的咖啡險些灑了。
我也笑了。遙想當年,對比現在,這死胖子每次大醉都能給自己留下點刻骨銘心的悔恨來。
大器坐在那一腦袋黑線,繼續冥思苦想狀,但眼神游離。我和老付當即對視,好吧,很明顯大器已經恍惚記起一些了,眾所周知喝酒喝失憶的人清醒後,基本都是一回憶就是一腦袋白毛汗。我們都有太多醉酒和清醒時判若兩人的例子了。
周小天絕對是那種人小鬼大,胸小腦大的機靈兒,看見我和老付對笑,當即拍大器︰「哎,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就是死不承認啊陳胖子」
好在陳大器絕對是那種爽快不打折的漢子,一拍胸脯︰「我是那不負責任的人麼得,這事我認了小周老師,你以後就這麼喊我,我還就不信了我。」
周小天樂了︰「好,陳胖子陳胖子陳胖子陳胖子陳胖子……」
大器那臉色可就白里滲綠起來了,強顏歡笑著,目光求助場外熱心觀眾。
我解圍︰「得了周小天,別跟不要錢似的。叫多了晚上容易夢著他」
這招管用,周小天一愣馬上閉嘴,仰頭看我,忽然惡毒的一笑,再次張口︰「吉吉吉吉吉吉……」
這小丫頭反應真快我頭皮炸了一下,馬上飛眼看大器。好家在,這死胖子沒注意到周小天的用意,思緒又飛了,估計還在一點點回憶昨晚的蛛絲馬跡。
有手機鈴聲響起,付裕一模褲兜,邊掏手機邊走出辦公室。我逮了個時間差低頭惡狠狠瞪了周小天一眼。小丫頭毫無懼色挑釁回看我,還面帶微笑。
付裕推門進來,揮了揮手︰「得晚上有局了,骨頭請客慶功。」說著話大步走近一巴掌砸在大器肩膀上,「點了名是要請你這位大功臣,我們都是作陪。」
大器徹底雲山霧罩︰「啥功臣?我x昨晚還有什麼事啊?」
話音未落,我們另外三人笑做一團。周小天笑著倒在沙發上拿手背擋這鼻子,看我和老付︰「這胖子連那個事都忘了啊?哈哈哈……」
大器直愣愣看我們仨,一臉要死的表情。話說完,仨人不約而同掏手機。大器拿著手機愣神看了我和付裕一眼︰「我x你們怎麼都有我妹的手機號啊?」
我和付裕對視一眼,又一起看大器,再一起做了揣起手機的動作。我撇嘴︰「你自己打自己打像誰愛打似的。省這幾毛錢我入股老付公司好不好」
付裕這次沒和我配合,而是看著我,目光中盡是明察秋毫的蔑視。……我強硬對視回去,看屁啊,我是沒給陳吉吉打過電話麼
假裝揣手機,我沒真收起來,拿出來的時候看到手機上顯示了兩條未讀短信,剛才聊得太鬧騰沒听見。
打開的第一條是王欥欥的︰你在哪?我找你。
又來了?無視,殘忍就殘忍一次吧,都已經騙了我一年多花樣年華了,姑爺爺我沒那個激情再陪你玩了。
刪除,繼續翻看,第二條竟然是陳吉吉發來的︰你過來一下。有事。
我驛動了一小下,收了手機故作鎮定,大器在旁邊拿著手機一臉急相︰「這丫頭怎麼不接電話啊跑哪去了這是」
「那麼大人了你還怕她迷路?丟不了啊。」付裕安慰。
我咳嗽了一下,揮揮手︰「這麼的,咱們分頭找吧。省的心里不踏實。」
大器點頭︰「好,我往這邊走。」說完扭頭肥駒過隙般瞬間消失人群之中。
付裕咧嘴呲出一顆齙牙,眯著眼楮跟我挑眉毛︰「看把咱寶爺緊張的,得,我幫你找,省的你心里不踏實。」
還未待我使出必殺,這廝已經貼著地面伸著觸角嗖嗖飛快爬遠。
我轉身走幾步,確信人群中看不見他們倆,掏出手機發短信︰你在哪?有何指示?找不到你都著急呢。
想不到短信馬上回了來︰我看著你呢,順著扶梯上樓來,窗簾專賣這里。
繁花指了指門外,問︰‘肉都煮上了,令佩很夠意思啊。令佩這人很講義氣。‘二毛說︰‘他們想跟著我去香港啊,澳門啊,發展發展。‘繁花心里一驚,想,這幫人屁本事沒有,就會偷,要是到了香港、澳門,那港澳同胞可要遭殃了。‘你同意了?‘繁花問。二毛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No,No,No,我還沒點頭呢。再觀察觀察吧。‘繁花說︰‘好,那就多觀察觀察。‘這時候,那紅頭發女孩進來了,給二毛端了一杯水。正要走開,二毛像變魔術似的,嘴上飛快地叼了一根煙。女孩一時沒能看見,就惹得二毛發火了。二毛使勁拍著椅子,‘啪
‘的一聲,女孩立即掏出了火機,替二毛點上了。好家伙,有錢就是爺啊。然後二毛揮揮手,讓紅頭發女孩滾了。
繁花小心地問了一句︰‘這是——‘二毛說︰‘我的fans,就算女朋友吧。‘繁花把fans(崇拜者)听成了‘飯時‘。在溴水話里,‘飯時‘特指吃早飯的時間。繁花想,看來他是過慣夜生活了,時間都搞迷糊了。繁花又說︰‘回來一趟不容易。既然回來了,就把婚事辦了算了。‘二毛說︰‘忙啊,太忙。‘繁花說︰‘忙也得結婚啊。有人伺候你,我也就放心了。‘二毛搔了搔耳朵,說︰‘劉德華沒結婚,張國榮也沒結。劉德華有一句話很酷,叫風物長宜放眼量。‘
繁花差點笑出來,這不是毛主席的詩嗎,怎麼成了劉德華語錄了?繁花想,二毛未免太張狂了,以後會栽跟頭的。栽了跟頭,本村人看的是他的笑話,外村人看的卻是官莊人的笑話。不行,我得敲打敲打他。當然,這敲打必須有分寸,不能傷害他。繁花就說︰‘二毛,你知足吧。我看這姑娘高高大大的,跟了你,算你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