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丫頭,你難道一點都不嫉妒你三姐姐?一點也不怨你二叔和我這個祖母?畢竟,你二嬸是力挺你的……」老太太再次求證。
顧氏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偏生紫菱也不知道抽什麼瘋,不想要文輕羽了,所以顧氏思來想去才覺得讓紫苑來坐這個位置更好吧沒有一個真心的。
紫苑站起來,「祖母,紫苑才十一歲,只想好好承歡在您的膝下,謠言止于智者,紫苑最擔心的就是三姐姐誤會我有爭位之心。」
老太太神情愉悅,故作神秘的擊了擊手掌,碧紗櫥里面走出一個人來,竟然是憋紅著臉的紫衫。
紫苑到紫衫滿眼困惑,紫衫卻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偷听別人說話已經是很不道德的行徑,何況,這行徑還是故意而為。
「三丫頭,這下你放心了吧?祖母已經幫你問出來了,你五妹妹是一點跟你爭搶的意思都沒有」老太太看見紫衫,目光更加慈愛。
說話間,紫衫已經款款走到跟前,看了一眼紫苑,紫衫破天荒的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聲音帶著待嫁少女的羞澀和歡悅,「我就知道五妹妹是心胸豁達之人。」
「既然你早已知道,何必又要躲在那里偷听?」紫苑沉下臉目光平靜,反問紫衫。
紫衫一愣,目光閃了閃,有些羞愧難當。
紫苑一改緊繃著的臉孔,綻放出一個淺笑,「我跟三姐說笑的呢,三姐別當真。我是見你今天在母親屋里,好像對我有些猜度和敵意,所以才故意嚇你一嚇。」
紫衫釋然的松了口氣,目光有點嬌嗔的瞪了眼紫苑,搖了搖頭。
試探皆大歡喜的收場,紫衫紫苑也一起告退,兩個人破天荒的一起走了一程路,到了僻靜之處,紫衫遣開二人身後跟著的丫鬟,私下問紫苑,言語直接,直奔主題,「你,你當真對文表哥,半點都不心動?要知道,我們凌家的小姐,沒有誰不喜歡她的,就算是在江陵城,那些豪門大家的小姐千金們,不管是見過表哥的,還是沒有見過的,都對表哥有一種莫名的膜拜呢。」
紫苑盯著紫衫暈乎乎的眼楮,想起那日她從听風閣衣冠不整的跑出來,也不知道這個少女被文輕羽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難道希望我也對你的情郎,心生喜歡?」
「不不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隨口一問。」紫衫不會撒謊,也不習慣掩飾自己的情緒,此刻有些慌張有些心虛,臉頰又紅了一點。
真是一個害羞又敏感的少女。
「說句實話吧,文表哥的確優秀,一張容貌更是絕色的,你們喜歡他也是情理之中。不過,我卻是個例外。」跟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對紫衫,紫苑覺得實話實說遠比拐彎抹角要好。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紫衫突然問,臉頰又一紅,「呃,我的意思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欣賞的類型吧,你把你欣賞的類型告訴我,以後我遇到了合適的,就幫你穿針引線?」
紫苑真的嚇了一跳,看不出這個十五歲的少女,懷春已經懷到腦子發熱,這麼熱心腸啊,紫苑受不住。
「三姐姐,你這話要是被人听到了,我都要跟著你受罰了。我還小,現在想不到那些事情,多謝你的好心。」
紫衫有些尷尬,從側面觀察著正踮起腳摘旁邊一根花枝的紫苑,心下疑惑,這個五妹妹,當真如她所說的這般?不可能啊,怎麼有人會不喜歡文表哥呢?她肯定是撒謊的,若是像紫菱那樣毫不掩飾的,紫衫反倒沒什麼防備,最怕的就是這種表里不一的人,紫衫被老太太安撫下去的心再次敏感的揪起來,暗下決心,回頭有機會自己有必要再好好試探她一下,防患于未然。
紫菱站在花園里一棵參天大樹下面,手里拿著小刀在大石上一筆一劃的刻著,青萍和青藕被驅逐在離她十步遠的地方,彈著腦袋朝這邊張望,兩個丫鬟嘻嘻哈哈的,好奇的不行。紫菱不時扭頭瞪一眼身後兩個好奇的丫鬟,輕嗤加警告,「不許過來,不準偷看」
青藕忍不住問道,「小姐,你到底在大樹上刻畫什麼呀,神秘兮兮的,這都快一個時辰了眼瞅著太陽就要落山了,該回去了。」
「再等一小會,我的畫馬上就好了。」
青萍捂著嘴笑,「我們七小姐竟然也學人作畫了?這可是天大的奇聞,畫什麼呢,我都好奇的不得了。」青萍說著腳步朝前抬了抬。
紫菱趕緊背過身來用自己身體擋住樹身上的東西,唬著臉警告青萍,「不準過來,退回去」
青萍笑呵呵的又退回去,紫菱故作神秘一笑,「不是不給你們看,而是給你們看了,就不靈驗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呀?」青藕又問。
紫菱抬頭望了眼頭頂那遮天蔽日的大樹枝干,「你們有沒有听說過,如果對一棵具有靈性的大樹虔誠的許願,大樹就會把你的願望記下來,然後幫你達成所願。」
「所以呢?」青藕也望著那個大樹,更加好奇。
「所以,我擔心大樹听不到我的心願,所以,不止許了願,還把我的心願一筆一劃刻在樹身上。」
「可是,這只不過是我們府里很普通的一棵大樹呀小姐你怎麼知道它有靈性?」青萍撓著腦袋滿臉迷惑。
紫菱得意的抱著肩,「你們不懂,這棵大樹在這園子里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我听祖母說,這地兒以前還沒有建造府邸的時候,這棵大樹就長在這里了,但凡上了年頭的東西,應該都頗具靈性。所以,它就是我的許願樹。」
「那小姐許的什麼願呢?奴婢也很好奇。」青藕笑問,「如果真的靈驗,奴婢也要來這里許願。」
「不準你們許,你們也許了,這棵大樹就忙碌了,到時候就不一門心思幫我達成願望了」紫菱嘟起嘴,小跑過來,一左一右攔住青萍青藕的肩,「走啦走啦,我們回去了誰都不許偷看」一邊說著,自己還忍不住邊走邊扭頭望著身後樹身上個圖案,翹著嘴角笑得酒窩深深。
紫菱一行嘰嘰喳喳前腳離開那棵‘許願樹’,後腳,一個身影從附近的一棵樹後閃身出來,那個人斜著眼楮望著紫菱離去的背影,嘴角叼著半截牙簽,三角眼里翻出玩味中和輕浮的精光,轉身走到那棵大樹前,佝著身子尋找紫菱留下的畫痕。
粗壯的樹身上被小刀刻畫著凌亂的痕跡,那人眯著眼楮仔細辨認才終于識別出原來是一幅畫。來人呸一口把嘴里牙簽吐在地上,又拿腳碾了幾碾,歪著腦袋捏著窄尖的下巴瞅著那副畫,得意的嘿嘿笑起來,「嘿嘿,想不到小爺我的魅力竟如此之大,雖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但這主動送上門的便宜貨……」
遠處的假山後面,紫苑和花開正被凌澤瞿那樣惡俗的形態舉止惡心的頻頻蹙眉,直到那個凌澤瞿揚長而去,紫苑和花開才敢大口的喘氣。
「小姐,你說二少爺會不會中招?」花開望著凌澤瞿離去的背影,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
紫苑勾著嘴角輕笑,「凌澤瞿骨子里是個浪蕩的,酒色財氣中最好的就是色字,對于送到口邊的肥肉,他就算不能吃,也不至于沒有一絲風吹草動,只要他有動靜,就能惡心到紫菱,這樣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七小姐是二少爺的堂妹,二少爺就算有賊心只怕也不敢有動作。」花開擔憂道。
「這就你錯了,如果是別人肯定不敢對堂妹起邪念,而凌澤瞿不同,他連自己親妹妹的乳娘都要揩油的。而且……」紫苑沒有再說下去,她想起兩次跟凌澤瞿近距離接觸,他那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的,還擠眉弄眼,極其的輕浮。這樣的一個人,才不會去管什麼禮儀道德呢,拿他來惡心紫菱,是最好不過的了。誰讓紫菱和顧氏出什麼餿主意,要推她出來去搶奪紫衫的位置呢,禮尚往來是紫苑的一貫做法。
「而且什麼?」花開問。
紫苑擺擺頭,「沒什麼,走,我們也去看看紫菱剛才在樹身上刻畫什麼」
兩個人走到紫菱先前呆過的那棵大樹前,紫苑湊近了看,樹身上的皮被剝開了巴掌大,嶄新的刀痕還留在上面,那些歪歪斜斜,深淺不一的線條,隱約勾勒出的,是一個威武霸氣的少年。
那個少年的眉眼刻畫的一團模糊,簡直就是面目全非,或許是因為紫菱的特長是女紅刺繡的緣故,如果是紫衫,恐怕刻畫的就不一樣了。
不過,細心的紫苑卻留意到那個少年的腳底邊似乎還有一個圓乎乎的東西,咋一看好像是樹脂落了一滴在那里,如果用心看,卻不然,似乎,隱隱,好像一只黑色的大狗
文泓遠?
紫菱畫了好長時間雕琢在這樹上的東西,就是文泓遠和黑龍的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