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兒坐橋攔處抬頭望了一下天色,現在正是午時,陽光最盛時。
等她低下頭,卻發現正有人朝自己的膝蓋上放了一塊碎銀。
給白霜兒碎銀的是一位神月派女弟子打扮的少女,她不過十六七歲,容貌娟秀,見白霜兒發現她的舉動,頓時羞紅了臉,後退半步小聲道︰「鎮里不允許乞丐逗留,你還是快離開吧。我這點銀子一些微薄之力。」
旁邊另一位神月派的女弟子,拉著眼前少女向前走,嘴里還道︰「五師姐,你又心軟了。這些乞丐是施舍不完的。」
白霜兒看著二位銀衣少女消失在石橋後,才反應過來對方話里的意思,愕然道︰「我是乞丐嗎?」。
白毛懶洋洋的躺在橋欄邊,听見主人自語,不由斜眼看了一下主人,學著主人諷它一般,諷道︰「你的坐姿不像乞丐。」
白霜兒對于別人的誤會到是沒任何意見,對于寵物的不尊重也無所謂,更不會嫌棄手里的銀子,這時她的目光落在石橋另一頭的二層樓建築,在建築前的竹桿上,一個黃綢繡著賭字的旗子隨風飄蕩。
自從用神識創物以後,白霜兒的神識越發強大,甚至可以能過神識將體積稍小的物品由外而內,看透如無物。這會看見賭場,她不由笑了,看來不用白毛出馬做梁上君子,自己也能當個賭運亨通之人。
白霜兒也不梳理清洗,就著這樣一身髒亂的連親人也認不出來的打扮,鑽進了賭場。
一刻鐘後白霜兒面無表情的從賭場中出來,她靠著猜骰子猜十次故意輸三次,手里的二錢銀子變十兩銀子,足夠這幾天的花費了。
足下白毛屁顛顛的在主人旁邊打轉,嘴里不停推薦著中午的餐點清單,口水四濺︰「剛才,我看了一下前方飯莊里的菜單,魚香肉絲、三鮮菌雞湯。」
當然,白毛也知道自己大多數的意見是被主人當成耳邊風,不過它從來的宗旨是︰不放棄、不拋棄。
最後,白毛被半碗雞湯餛飩給打發了。
白霜兒計劃著用一二天時間,模清神月派的情況,然後再夜探神月派。
誰料計劃不如變化,白霜兒連問鎮上幾家客棧,皆無空房。細問店家,發現並非自己衣著寒酸,外表邋遢,對方才以客滿的方式拒絕自己入住,而是因為二天後是神月派每年向趙國公開招收弟子的招徒盛典,為期二天,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整個趙國有志修煉的人們皆會蜂擁而來,雲集于神月派門前,造成桃夭鎮里的客房供不應求。
白霜兒尋求住房的行徑自是被有心人關注到,一番搭話帶路下,白霜兒被帶到桃花鎮北邊一處寧靜的小街中。
小街的里邊有一處一進的小院,小院里只有一對母女居住,平日母女便靠著為慕名而來想拜入神月派的眾人提供臨時住所為生。
白霜兒見小院周圍安靜,院子里樹木花草整理有素,母親樸實女兒活潑,是安安分分之人,倒有幾分動心,再一問價格,只是客棧的三分之一花費,立刻欣然住下,然後爽快丟下二兩銀子做為三天的住宿費和餐費後,就進入主人為其準備的房間。
只見房間雖不大,但勝在干淨,桌上一只白陶花瓶里插著一枝紅色臘梅,給房間平添幾分生機,帶來一室清香,更顯出主人家的細心和熱情。
也不用白霜兒多說,很快主人便燒了一鍋熱水,讓白霜兒換洗。
白霜兒粗粗清洗後,便將身上的衣服丟掉,換上新買的衣服,順便也將白毛打整干淨。
主人家的女兒今年才十二歲,取名為張小花,性格天真浪漫,見白霜兒清清爽爽走出房間之後,懷里抱著一只陰陽臉的小狗,驚訝道︰「原來是位美麗的姐姐。」
見白霜兒禮貌的對著她笑,張小花滿是好奇問道︰「姐姐你是不是也想拜在神月派門下?」
白霜兒臉上雖有笑,其實心里卻想著另外一件事︰神月派的弟子穿著是銀衣,同之前遇見的修魔者無論從衣服款式,還有配劍都不一樣。這樣的話不是讓自己先前從尸體上撥下的衣服和行頭都派不上用處了。
白霜兒的一笑讓張小花錯誤的認為對方親切可人,便自來熟般同白霜兒親近,嘴里唧唧咋咋說許多話,無非是她也想進入神月派,穿漂亮的衣服,讓大家羨慕。但去年時自己參加入派的篩選卻失敗,原因自是質資不足,不過她不灰心,去年不行,今年再試,說不定一年的時間,自己的質資漲了。
見著張小花越來越多話,白霜兒微皺了一下眉頭,突然想到一事便問她︰「我看著神月派都穿銀色的衣服,難道他們不穿其他顏色的衣服嗎?」。
「當然不是。」張小花小眼楮一笑,猶如彎月,嘟嘴道︰「穿銀衣的弟子都只是神月派招收的山外弟子。」
「山外弟子?」
張小花小小得意道︰「別人不知道,我最清楚了。旁邊鄰居家的哥哥在前年幸運的被神月派收入弟子,他告訴我說神月派在桃夭鎮外的駐地只不過是外圍部分,而最主要的修煉之地都在山里邊。」
一番說道後,白霜兒才知道,神月派招收弟子也是分質資的,大多數質資一般的人都是先成為山外弟子,等到弟子修煉初成,又名登山,便可由山外弟子升為山內弟子,從此便不再居住于鎮外駐地,而是在師哥師姐們的帶領下進入到山中修煉。當然若是在山中修煉達到更高的修為,到那里就會由山內弟子正式成為神月派的入門弟子。
而各類的弟子們,山外弟子著銀衣,山內弟子著青衣,至于入門弟子因少有人看見過,所以普通人也不知他們的情況。
白霜兒听後,才明白這何一路所見的銀衣弟子都無任何的修為,顯然一旦進入到煉氣初層以後,便會被帶入山中,而黑衣修魔者很有可能便是神月派的入門弟子。
見女兒在房客面前喳鬧,張小花的母親責了女兒幾句後,就將女兒趕回房間,練習女紅。
這時,白霜兒耳根才清靜了下來。
之後幾天時間,白霜兒便在鎮中晃悠,四處收集消息。
很快讓白霜兒對于桃夭鎮的歷史也有一定的了解。在神月派成立以前,整個桃夭鎮不過是趙國一個不起眼的小鎮,小鎮連同鎮周圍的村落都靠山吃山,多數以捕獵、采藥為生。但當神月派在其修建駐地後,桃夭鎮開始繁華起來,周圍的民眾無論生活和工作漸漸依附在神月派的周圍。不知不覺間,神月派在這片土地上無處不再,白霜兒曾細看過鎮中商鋪的招牌,發現刻有一彎月亮,代表屬于神月派產業的鋪面,至少佔到九成。
坐在鎮中最高的茶樓頂上,白霜兒望著滿街的神月派鋪面,以及穿梭在鎮里大大小小街道的銀衣弟子,不由考慮是不是直接干掉某位銀衣弟子,然後換上他的衣服混入神月派在鎮外的駐地,等打到了敵人內部以後,再考慮尋找目標。
白霜兒心里這樣想,眼楮自然四處打望,終于落在樓下一位和她高矮相仿的銀衣少女身上,目光劃過對方的頭發、衣服、銀劍、腰間佩帶的出入木牌。
「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神幻之珠暫時用不上,而整個鎮上居然沒有銀衣服或銀色布料賣,我想假造神月派衣服都沒機會。」白霜兒見對方欲走,立刻起身下樓,不動聲色的跟隨在那位銀衣少女身後,尋找著對方月兌離隊伍,自己有機會出手的時機。
等到銀衣少女伙同其他弟子一起走到鎮口時,另一位銀衣少女出現在目標物的身邊。
新出現的銀衣少女,白霜兒曾有一面之緣,就在石橋上送她銀子的女孩子。
對方的出現突然提醒了白霜兒︰「不行,有判魂的存在,如今不同前世。此計不穩妥,看她們的模樣舉止並非真正的修煉者,若是殺錯了,豈不是輪到我倒霉。但若只是搶了衣服不殺人,等到她們反應過來,便是打草驚蛇,帶來後患真是該死的判魂」
白霜兒一陣嘀咕以後,發現自己不自不覺居然跟著這些銀衣弟子走了幾里路,來到了桃夭鎮外的神月派門前,好在像她這樣跟隨神月派弟子而來的凡人也有七八位,混在其中到也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了。
比起桃夭鎮的繁華熱鬧,神月派門前圓形石砌廣場更顯得人潮涌動,細數來足有七八十人,卻無一位大聲喧鬧之徒,大多各自為陣,一卷草席、一身厚衣便能安然靜坐。
在這些人周圍晃了一圈後,白霜兒才知這些人都是想要拜在神月派門下的凡人,因鎮中客店已滿,加之桃夭鎮冬季卻並不冷,他們便干脆直接露宿神月派門前,只期望比別人早來幾日的他們能得到仙人親睞,得到入門的機緣。
白霜兒見著他們求「仙」的執念,不由想到自己,哂然而笑。
白霜兒不敢在神月派門前久留,唯恐有築基修為的修魔者發現自己的蹤影,很快回到了鎮中臨時休息處。
神月派招收弟子的那一天,張小花早早的起來,換上母親新做的衣服,邀請白霜兒一同前往神月派招徒現場。
白毛是被白霜兒丟在院里,以免它跟去後惹麻煩。
只見一出院門,就見街上人山人海,大家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神月派駐地離桃夭鎮只有幾里的路程,同前幾日不同,神月派今天一早便在途中設有路障和守衛,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再前行,只允許二十周歲以下的凡人進入,並且設有時間辰時至午時之間可進入,午時之後,只能人出不準人進。所以如果今日沒有趕上招徒大典時間之人,只有等明日辰時到午時之間進入神月派門前。
因此規定,張小花的母親不得不依依不舍叮囑了女兒幾句之後,才放女兒離開。見著女兒消失在路的盡頭,她就如其他的父母一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路邊簡陋的茶棧中等待著結果。
招徒的大典就在駐地大門前的廣場里,等到張小花和白霜兒趕到時,那里已經站滿了人。
三聲銅鑼響起後,周圍頓時安靜下來,一個蒼老洪亮的聲音從天空傳了下來︰「神月派招徒大典開始,十人一隊跪問仙緣。」
眾人嘩然尋找聲音的出處,更有甚者,直接跪在地上,大叫︰「多謝神仙。」
白霜兒卻心中諷笑,藏頭藏尾的魔修,不敢以魔視人,說是修煉,其實是打著修仙的招牌。還招徒大典,簡直便是一場孩童般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