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萱仍掙扎著嘶喊︰「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可是皇上寵幸過的宮人,豈能容你們隨意處置?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安己道這人雖四十歲有余了,生得一副忠厚模樣,心里卻忒的陰冷歹毒。對著堇萱這麼個只有二八年華,俏生生的無助女子也無半分憐憫之心,見堇萱吵鬧,抓著堇萱的頭發便將堇萱的頭朝牆上撞去……
翌日,堇萱終于被放了出來。
剛吹過一夜的大風,重華宮的庭院分外干淨,青石板和玉台階皆像用水洗過一樣縴塵不染,靜謐的天空萬里無雲。
堇萱的步子很凌亂,搖搖晃晃地似乎站著都頗為吃力,前幾日還是光鑒照人的一頭青絲頃刻間便已如枯草一般,亂蓬蓬地頂在頭上,遮住了大半張臉。
看著堇萱,鄭貴妃頗為得意,冷笑道︰「不是等著盼著做蓮花夫人嗎,可怎生落得了這副模樣?不知羞恥的賤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你以為皇上會在乎你?我早問了皇上,他說對你啊,只是一時興起,現下卻是半分興趣都沒有了呢。」
堇萱雖傷得頗重,但神志還是清楚的,鄭貴妃的話一句不落地听在了耳朵里,她性子剛強,不肯輕易屈服,張著干裂的唇厲聲道︰「宮里這麼多的美人,你打壓得盡麼?天子薄情,年衰愛弛,看著吧,你也有那麼一天!」
鄭貴妃聞言卻哈哈大笑起來,道︰「皇上乃天子,自當雨露均沾。他可以寵幸任何宮人,卻獨獨不能是你!」
堇萱笑道︰「沒想到我一個宮婢,竟得貴妃娘娘如此重視,視為大敵。娘娘與一宮人爭風吃醋,不覺有失身份,丟臉至極麼?」
鄭貴妃格格嬌笑起來,笑聲如銀鈴一般,卻讓人毛骨悚然,邊笑邊道︰「丟不丟臉我倒不計較,堇萱啊,你好好的一個美人,如今還有臉嗎?」說罷又道︰「你進宮也算有些日子了,竟還不知我為何處處針對于你?真是空生了這麼一副玲瓏的面孔……也罷,你留在宮里的日子也不多了,今兒就告訴了你,落得這副下場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個號稱‘神機道人’的蜀中相士吧。」
堇萱一听不禁心下疑竇重生,心里暗暗思索未曾言語︰我從未見過什麼「神機道人」,真不知鄭貴妃這話從何說起。
鄭貴妃見堇萱未答話,料想她已知曉其中原委,長眉一軒便道︰「明白了吧,明白了就好!安己道,把她帶到宮女房去交給蕭姑姑。」
安已道應了一聲,便上前來拉堇萱。
堇萱此刻方從思索中回過神來,叫道︰「慢著!」轉而向鄭貴妃道︰「不知娘娘何以知道蜀中相士之事,相士的妄言你也信麼?」
鄭貴妃道︰「早在你們被俘送進宮之前,本宮便派人打听了你們的各自底細。對貌美心慧的主,本宮自是要多加留意。若本宮連這點心思都沒有,又豈能坐穩這貴妃之位?」又厲聲道︰「按說,這相士之言是不足為信,但這人卻恰恰說到了本宮最忌諱的事上。不是說你乃大貴之人,生子當為天子麼?哈哈,本宮倒要看看,如今的你,還能憑借什麼富貴青雲!」說完,一擺手便進了內堂,留下詫異愕然的堇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