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紫禁城一片銀妝,大雪悄然覆蓋過那些殘酷斑駁的血紅印跡,妄圖給新的一年帶來純淨的空氣與寧靜的呼吸。可是亙古不變的啊,就如冰雪素裹里仍跳躍著的枝枝紅梅,欺霜賽雪,傲然群倫。「自古美人如名將,不容人間有比倫。」當素手撫過絲弦,當絳唇輕點竹笛,傾瀉而出的,也只有這樣的決絕與雄心。可見,純淨與寧靜,大約與這紫禁城永不相容吧。
紅珠折過一枝吐蕊紅梅,一路信步走來。她心里還唏噓著葉奇妃的經歷,竟不想已隨著腳步走到了冷宮宮外。
一抹淡影,翩然而出。迅如飛鳥,雪地無痕。紅珠揉了揉眼楮,尚難以確信剛剛看到的是否是個人影。
「奇怪,皇上昨夜不是歇在這里嗎,奇妃這麼早就出來作甚,而且,她的身法……」紅珠好奇心起,屏了呼吸,追趕上前。
紅珠功夫並不算深,而那人卻顯然是一流高手。但他要避著往來的宮人及巡邏守衛,是以紅珠還能勉強追得上。到得近了,紅珠才看清,那人一身男裝打扮,身材較奇妃高大,顯然並不是奇妃。
那人見紅珠緊追,到得宮牆僻靜處索性停了下來。
紅珠跟上前來,離那人大約三丈開外站定,便先自嚷道︰「你是什麼人哪?」
那人背對紅珠,也不回頭︰「沒想到宮中女子也有練家子,你又是何人?」
是個男子!不僅如此,這聲音還似曾相識!紅珠心里一驚。可宮里除了皇上,哪來的男子。莫非是奇妃娘娘的相好?難怪奇妃連皇上也不願見了……紅珠自小少受漢人禮教燻陶,內心澄明,對男女情愛更為包容,想至此不禁笑了︰「我是宮里人啊,但我知你定然不是。不過,兄台莫怕,今日一見,我們也算認識了。」
「你這人倒也奇特。」那人只淡淡道。
可是我想不起這聲音在哪里听過。紅珠擰著眉頭,方才細細打量那人背影,一襲白衣,卓然出塵,讓紅珠覺著分外熟悉。
「我見你從奇妃宮里出來,你是奇妃的……」紅珠上前兩步,急聲問道。
「莫問你不該知道的事,小心性命!」
這聲音,這身形,像極了他。可這語言,這語氣,卻又為何這般不同……
紅珠不由分說,欺身上前,朝那人肩頭抓去。那人身形一側,似背後長著眼楮一般,只一招便抓住了紅珠脖頸,只消掌力一吐,便會要了紅珠性命。
「是你!」那人突的撤了手。紅珠顧不得疼痛,欣喜道︰「想不到還能見到你,可你,不是書生麼?」
「哈哈哈……」那人笑道︰「我只是教你識漢字,可沒說自己是書生,是你一直要那樣認為,我也沒法子呀。」
「原來你的身手這麼好啊,我又看走眼了,一直只道你是位酸溜溜的書生呢。對啦,你來宮里干嘛?」
「你都看見了,我來看媚兒,她是我師妹。」
紅珠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對啦,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神機道人是你師兄,奇妃娘娘是你們的師妹,難怪她佔卜模骨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