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黃又取過兩床錦紅如意雲紋被褥為皇後鋪上,再將六個銅爐盞兒搬得近了些,撩撥著將爐火燒得旺旺的。望著自跳躍星火升騰而起的點點溫暖,姚黃滿足地倚在一旁門柱處微微打盹。
「呀,快來人呀!」皇後突地叫喊起來,掀了圍帳便跳下華榻,也未來得及著衣穿鞋,就那麼赤著雙腳站在殿內絨毯上。
姚黃睡得不深,一躍而起,但見鳳榻之上有一處被角著了火,火苗正滋滋上竄。「來人啊……」姚黃邊喊邊月兌下自己外衣,往著火處用力撲打,好在被角只燒了小塊,火勢不大,不過一盞茶功夫,便也撲滅了。
聞聲而來的彤君、魏紫忙取過衾裘匆匆為皇後披上。皇後由彤君陪著去了別殿著好穿戴,魏紫、姚黃開始清理房間。
「還好,只是燒著了兩床錦被,其他都還無恙。」姚黃看過後舒了口氣。
魏紫心下冷笑,只覺姚黃天真,道︰「虧你還笑得出,大禍臨頭了,你還是早想應對之策吧。」
姚黃換過被褥,並不信魏紫之言,她也不著急,開始俯首仔細拾撿地上殘質,繼而才緩緩道︰「不會的呢,娘娘心慈,待奴婢們甚好。再說了,是奴婢自己疏忽犯錯在先,娘娘要如何責罰,奴婢都願坦然受之。」
魏紫心細謹慎,較姚黃不知機警了多少。她平日里雖不大言語,但心里確是著實喜歡這個天真爛漫的妹妹。見姚黃不信,她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下思索,暗暗盤算。
翌日,皇後召了坤寧宮眾人在殿前侯著。眾宮人到了後又過得大半刻時間,皇後方提了根錦帕端步走來。
「昨兒夜里,姚黃當值,」姚黃見說的乃自己之事,忙向前兩步跪在了地上,只听皇後續道︰「本宮殿里走了水,但好在並無大礙。不過,本宮仍覺必要提醒大家,天冷地燥,人困氣乏,各人務必提了精神,小心當差,不可有半點疏忽。」
眾人忙應道「是」。
皇後點點頭,用裹了金箔指甲套的縴長手指敲了茶碗蓋,微微向彤君示意。
老宮人彤君心領神會,忙上前洪聲道︰「宮人姚黃近來屢屢犯錯,娘娘本念其辛勞,不忍追究,但又恐其辦差力有不濟,誤了大事,闖下更大的禍端來,故而已然知會宮正,將姚黃送出宮去,為皇家看陵護花,做些輕松的活兒。」眾人一听皆為姚黃可惜,但轉念一想,姚黃犯了燒宮此等大錯,皇後也只給了薄懲,又替姚黃覺著幸運。
姚黃前額叩地,淚光泫然。倒不是因為自己將要被送去守陵,實是在皇後身邊待了多年,舍不得皇後這樣的好主子。
「姚黃,娘娘這等處置,你可心服?」彤君問道。
姚黃點點頭︰「奴婢自知犯下大錯,既羞又愧,娘娘如此處置,奴婢謝娘娘眷顧。只是……只是,奴婢實是不舍娘娘……」
皇後唇角泛起冷笑。彤君卻已喝道︰「既然心服,就不必再說了,宮正頃刻間便到,你跟了宮正去罷。」
「娘娘,能否暫緩片刻,奴婢有話說。」眾人一見說話之人乃同為皇後近身侍婢的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