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祭祀如期舉行,舉辦完這祭祀,顏氏莊園就會重新營業了。
卯時,一大家子人全部來到寶善堂,四進的院子馬上被擠得滿滿的,因為顏家的子女後輩不分男女,全部可以來祭祀,所以前來的人很多,比昨天宴會的人還多,這是出乎允愛意料的。
年紀大的叔叔伯伯姑姑全部在里堂,哥哥姐姐們也都垂手站立在三進院里,至于那些子佷們因為地方的狹小,全部都站在了一進院的兩邊,男左女右,倒是站的整齊。
這是允愛和爺爺進寶善堂一眼看到的景象,見到現任家主進來,全部的人都鞠躬施禮,允愛也跟著沾光。
不過還是有人不服氣,嘴里嘟囔著,不過這並不影響允愛的心情,畢竟他們都是小孩子嘛
眼觀族人,大都采取的穿著是漢服,也有穿改良的漢服,但都是一個風格,畢竟這是千年的家族,這樣的祭祀可不能馬虎
反觀允愛,身著一件略顯簡單的深紫色長錦衣,黑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奇巧遒勁的枝干,白色的絲線繡出一朵朵怒放的桃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女乃白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得更是窈窕多姿,氣質清雅不失華貴。
這樣單薄的衣衫也只有允愛一人穿著,其他的族人,就連那些愛美的姑娘都穿著厚厚的夾襖,身上還披著貂皮大衣。
眾人看向的目光除了排斥還有些嫉妒,心中的聲音也從口中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以為自己是家主呢穿這麼風騷」
「跟在太爺爺身邊就不是她了,穿成這樣,真是愛美麗不怕病」
「沒看到大家都穿的那麼樸素,她還穿桃花難道不知道祭祀是做什麼的?」
此起彼伏的聲音到處都有,不過都是些小孩子發泄說來解氣的,允愛並沒有理會,而且爺爺也听不到那細小的聲音。
只是淡淡的掃了她們一眼,竟全部都閉嘴了,看來長輩的身份還挺管用的,不管是狐假虎威還是真的自己有威嚴。
進入到最後一進的禮堂,看到滿都是牌位,看來自家的祖宗全部都在這里了。
跟著爺爺一起施禮,跪拜。剛站起來就听見爺爺說話了,「今日的祭祀由顏允愛代我主持」
底下一片議論,因為爺爺說的話有麥克風傳遞,所以很快外面也都全部知道了,大家議論的目的無非是顏允愛是不是要繼承家主的位子了。
「靜一靜,祭祀開始」隨著爺爺的大聲喊出,底下的人都噤聲了,就看顏家的家主望向允愛,示意她開始。
允愛是一臉的不願意啊這年頭想低調都沒辦法,這主持完祭祀還不知道爺爺還有什麼花樣呢
可是底下的人不知道允愛的想法,還以為她是被嚇住了或者是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由的呲笑起來。
一個人呲笑听不見,可是要是幾十個乃至上百個人呲笑,再听不到就成傻瓜了。
允愛為難的望了一眼爺爺,那意思是很明顯,‘今日是由我做主麼?’老人點頭,示意她隨意。
「禁止喧嘩難道在你們初入祠堂時你們的父母沒有教過你們麼?如果忘記了,我作為你們的長輩不介意再教你們一次。」給了自家兄弟姐妹面子,只是教訓了他們的孩子,沒有點出他們也是剛才噪音發出者的事實。
底下一下子靜了,誰都知道要是再喧嘩,恐怕受罵的就不單單是自己了,恐怕還要連累父母。
「辛卯年,壬辰月,辛卯日,顏家祭祀現在開始」簡短的話可是卻沉重無比,對于那些想看允愛笑話的人來說,這只是才開始。
就算有人教她,可是沒有在家族里生活過的人又怎麼能主持這麼盛大的祭祀呢?
看來她們還是忘記允愛的老本行了,即使什麼都不會。都已經主持過大型齋醮的人又怎麼會被這小小的家祭難倒。
何況家祭大都一樣,允愛怎麼說也見識過陳家的家祭,照貓畫虎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我們顏家自上祖在南北朝時期寫下這家訓以來,已有千年的歷史。縱使有千年的沉澱,可是卻還有人不得其要領,而今我不得不在祭祖之始再讓大家回顧我們的家訓。
隨冗長,但禮不可廢,希望今日一听會讓大家受益。
‘夫聖賢之書,教人誠孝,慎言檢跡,立身揚名,亦已備矣。魏晉已來,所著諸子,理重事復,遞相模學,猶屋下架屋、床上施床耳。吾今所以復為此者,非敢軌物範世也,業已整齊門內,提撕子孫。夫同言而信,信其所親;同命而行,行其所服。禁童子之暴道,則師友之誡,不如傅婢之指揮,止凡人之斗閱,則堯舜之道,不如寡妻之誨諭。吾望此書為汝曹之所信,猶賢于傅婢、寡妻耳。
吾家風教,素為整密,昔在齠齔,便蒙誘誨。每從兩兄,曉夕溫清,規行矩步,安辭定色,鏘鏘翼翼,若朝嚴君焉。賜以優言,問所好尚,勵短引長,莫不懇篤。年始九歲,便丁茶蓼,家涂離散,百口索然。慈兄鞠養,苦辛備至,有仁無威,導示不切。雖讀《禮》、《傳》,微愛屬文,頗為凡人之所陶染。肆欲輕言,不修邊幅。年十八九,少知砥礪,習若自然,卒難洗蕩。二十已後,大過稀焉。每常心共口敵,性與情競,夜覺曉非,今悔昨失,自憐無教,以至於斯。追思平昔之指,銘肌鏤骨;非徒古書之誡,經目過耳也。故留此二十篇,以為汝曹後車耳。’
不用我解釋給各位听吧?。」雖是疑問,可是卻肯定不會解釋給眾人听的,即使有人不知道也不會現在來問。
底下的眾人還在驚奇為什麼顏允愛沒有用麥克風聲音也這麼大,里面的人知道她是憑丹田發出如此響亮的聲音,可外面的人不知道,還以為她是用的新型的話筒呢
見眾人沒有疑問,允愛將二十篇逐一背誦下來,雖然時間用去很多,可是卻沒有人敢反駁,這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祭祀本就是要念一遍的。
只不過原先只有在重大祭祀之時才會念,平日是不會去念的。
念完之後,允愛掃視眾人,「這家訓不是寫來大家看看就完事的,是要貫徹執行的,每一篇都有每一篇的道理,想來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我們顏家的家風歷來都很好,可是再好的世家也有那個別的污點,今日祭祀過後,會讓大家留下來。
不管你們認為是訓誥也罷鞭策也罷都是必須要進行的,至于是一起還是逐家,待會兒再說。」
現在先開始祭祀,說完將手中的香燭放好,舉起供品在頭頂繞了三圈,再放在供桌上,接下來就是念祝詞了,無非是今日孫小姐回歸家中,要親自在族譜上落下名字,希望老祖宗保佑。
這時就見有人端上筆墨和族譜放在旁邊的小幾上,這是等祭祀一結束就要讓允愛親自書寫的。
最後是眾人一一前來為祖宗加香火,門口自然有為眾人分發香火的侍從,允愛立在香爐前定定的望著眾人。
魚貫而來的眾人瞧都沒瞧允愛一眼,看來還是鞭打的不夠,看來一會兒不下狠手他們是不會承認的。
一干人獻完香,又都站在原位,等待允愛將自己的名字加入族譜,一般情況下,族譜中加入人名之後,這種小家祭就算告一段落。
可是今天加名字的人又是主持家祭的人,所以她沒有發話,大家都不能離開寶善堂。
只見允愛拿起筆,揮毫而下,洋洋灑灑的顏允愛三個字就落在了族譜上。
不是允愛要刷毛筆字,而是家中有規定,凡事入族譜的人都有自己寫上自己的名字。
顏家怎麼說也是書香世家,到了12歲,不論男女都寫的一手好字,所以這族譜很大意義上也是書法的一種展示。
顏家就像古時候的皇室一樣,不是孩子一生下來就會入族譜,而是要等到長到一定的歲數才可以進家族。
要不允愛怎麼一生下來的名字會叫顏小愛呢?那是家里人給起的小名,待12歲之後才會根據家譜該成允字輩。
因為允愛從小就進了山,而且不能隨意進家,這名字也就一直都叫顏小愛。
要不是上次的齋醮大會將她的劫化解,她到現在還不能進家呢。
就是因為把劫數化解了,她才得以進家,名字也就自然而然的改成了顏允愛。
至于那戶口什麼的就不是大家操心的事情了,這麼大的家族要是連那種小事都搞不定還混個什麼勁兒
顏家雖然是書香世家,家訓中也指出不可為將,但是現在的公安警察也不算是將領,所以家里還是有人參軍或是當警察的。
這戶籍的事情也是那些親戚幫忙辦的,畢竟都是一家人。
原先允愛以為家中的叔伯並不是每個都很有錢,可是昨夜的查探讓她吃了一驚,縱使沒有賣字畫,那些來求墨寶的人送的禮都是極為貴重的。
其實家里還是臥虎藏龍的,只是她沒有察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