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陽光灑進房間時小白也跟著走了進來，她臉色有些疲倦，想必也是沒休息好。
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便陪她在外間坐下，使了個決將水變得滾燙，給她泡了壺碧螺春，等著她開口。
「我是來道別的。」
提著茶壺的手一頓，茶水灑了出來。
「你要去哪里？」
她一個人，白雲山沒了葉之介的佛照應該也不安全吧，綠綠沒了，讓我如何放心就讓她這麼里開。
「這里太壓抑，我不想以後連呼吸也忘了。」
她說的話我很認同，這里真的不是該待地方，每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樣，連喘氣都透著幾分緊張，其他人見了我們總是低著頭讓行，這樣的優待像是在受刑一般。
「可是——！」
「你放心，我不會去找無極門報仇，綠綠帶我們去京都恐怕就已經想到了，她都不恨我還那麼執著干什麼，我會好好活著，那樣才有人會記得她。」
我最擔心的無非就是小白想不通去找沈重陽的麻煩，現在听她這麼說自然放心了些，但是心底卻更加酸楚，綠綠以後也只能活在我們的心里了，但是有小白這麼惦記著，她也會很開心吧！
「那你什麼時候走？」
「馬上。」
「一定要這麼急嗎？」
這個消息太突然，就算接受了也要讓我喘口氣，身邊少了她的陪伴我的日子也不知道會過得怎樣。
她安靜的喝著茶，等到一壺茶都見底才有起身的意思，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一生的變故那麼多，也不知再見面時我們是何種心情。
送她到院外，她回身止住我「就到這里吧！」
「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她點點頭，猶豫片刻又道「其實公子對你是特別的，他現在的身份不同，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楚公子再好也不可能跟你一起。」
葉之介這里先不說，雲飛的深情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回報，那種心情旁人是不能體會的，不想讓她擔憂，只朝她說了兩個字，我懂。
小白走了之後生活無趣了很多，現在連找個說話的人都很難，除了在花園偶遇的穆凡，和那個時不時來轉一圈的大殿下，幾乎沒有其他人跟我說過‘請小姐用餐’，‘請洗漱’，‘請沐浴’以外的話。
今天又是一個月圓夜，葉之介很準時的來了，小白走後的這幾個月，我也就見過他幾次而已，每個月的十五過來跟我一起吃飯，然後看著我躺下休息，有他在我自然睡不著，就睜著眼等天亮，然後他離開。
侍女準備好吃食便安靜的退下，我沉默的吃飯，如同嚼蠟。
半個時辰後侍女進來收拾碗筷，除了碗里的米飯，我依舊沒動一下桌上的菜，等她們收拾完後就有兩個侍女端著水進來給我們洗漱。
我剛把帕子遞給旁邊的人，葉之介卻開口了。
「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這屋子不大，平日我沐浴都是在房內的屏風後，他堂堂一個妖王，有必要這麼委屈嗎。
既然他要沐浴我自然是不能回房休息的，只好坐在外間拿了本閑書看，還是我托穆凡給我找的，若連打發時間的書都沒有，我還真不知道平日能做什麼。
很快就從屋內傳出水聲，一票票往下倒的聲音，一個侍女捧著衣物走了進來，葉之介的聲音響起淡淡的毫無波瀾「你退下。」
侍女應言放下手里的衣物退了出去，還不忘把門關上，看著近在咫尺的玄色衣袍有些發愣，好像他從未穿這個顏色的衣服，除了上次重傷的時候。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里面才安靜下來，難不成他不穿衣服就這麼走出來？一想到這個問題自己都嚇了一跳，葉之介不是這種人吧！
「把衣服拿進來。」
這里除了他就是我，這句話當然是對著我說的，小小的糾結了片刻還是鼓足勇氣端起放著玄色衣袍的托盤，每靠近一步心跳就快一份，不冷不熱了這麼幾個月，今天難道不該繼續下去嗎？
繞到屏風一側，將衣服遞了過去，感覺到消失的重量，趕緊縮回了手遠遠離開，靠著窗邊的貴妃榻坐下，那本書被遺留在外間，忘了去拿進來。
梭梭的聲音片刻便消失，他站在房內吩咐了句進來收拾便坐到了我旁邊，貴妃榻本就不大，他一擠過來我立馬站了起來，那提水的侍女身形一滯又繼續手里的動作。
片刻房間又恢復死寂，今晚跟以前有些不同，他從未在這里沐浴，也從未主動靠近，現在雖然沒有看著我，但是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夜色漸濃，跟他這麼耗著也不是辦法，小心翼翼的挪到床邊和衣鑽了進去，放簾帳的時候偷偷瞥了他一眼，看他沒有要過來的意思才總算松了口氣。
依舊睜眼看著床頂發呆，每個月的今晚都特別難熬，外面透進的燈光提醒我他還沒休息，以往他也是在貴妃榻上坐一宿，現在應該子時了，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滅燈。
開始碎碎念，一只兔子，兩只兔子，三只兔子——但也只是動動口型而已，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以前也是這麼熬過去的，只要滅燈就好了。
又過了大概一刻鐘，屋外傳來腳步聲，沒听到其他人說什麼，葉之介淡淡道「下去吧。」然後燈終于滅了，我也終于可以緩口氣。
一直保持一個姿勢沒動，又全身戒備，感覺骨頭都石化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抬了下腳，然後簾帳被掀開，我立馬背靠牆警戒的看著外面的人。
他倒是毫無異色，在我灼灼的注視下寬衣解帶，我將被子抓得緊緊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然後他坐了上來，拽了拽被我死死抓住的被子無果，便俯身靠了過來，我趕忙把頭捂住，整個人包的跟粽子一樣。
感覺到外力的拉扯，我幾乎都要陷到牆壁里，一刻也不敢放松，突然一切都安靜下來，掀開被子露出腦袋，一下被重物壓住，這個重物除了葉之介還是葉之介。
他眼楮賊亮賊亮的，看的我一陣唏噓，我稍微想挪動下這尷尬的姿勢，無奈，未果。
「我讓人再送一床被子進來。」
他不置可否，我撇開眼楮不去看他，張嘴就要叫人，他確一把拉開我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照著我脖子就咬了下去。
還是以前那個位置，只有片刻的疼痛便被他火熱的吻化解，刻意回避他這麼久，今天突如其來的親密越是讓人不知所措。
努力想要推開他，換來的是他越發賣力，感覺脖子一陣酥麻，估計上面已經有好多痕跡了「要不我把被子給你，我去榻上休息。」
他總算停了下來，看著他眼里的柔情，趕忙移開眼楮，那是我一直都不敢面對的。
「笑靨如花堪繾綣，容顏似水怎纏綿？」
听著著他莫名其妙冒出的話有些恍然。
他低頭在我唇上輕點「你的名字。」
我喃喃自語「顏？」
他臉上難得露出笑容，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對，容顏似水。」
在我發愣的時候他再度俯身，這一個吻極度纏綿，我漸漸沉迷其中，什麼時候睡去已全然不知，第二天醒來時看著身上只著中衣臉上一陣燥熱。
侍女听到屋內的動靜魚貫而入，看著這陣仗我很想倒頭重新睡一次，但這些人一點也不給我機會，一面挽起簾帳一面輕聲說王上在等我用膳，听得我心一顫一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