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白緊皺著眉頭,大步來到柴房,里面的女人叫了好久,早已累得坐在柴堆上喘氣,加上現在已經是夜幕時分,卻沒有人給她送吃的來,餓的沒力氣的她連吼也吼不出來,只能在嘴里細細念叨,具體念叨什麼也听不清楚,全身狼狽極了,全無半點剛來時花蝴蝶的樣子。
林浩白令人打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看著髒兮兮的女子,一時間竟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
女子借著昏黃的燈光認出了門口站著的男子是那日的翩翩佳公子,潑婦樣馬上變成了梨花帶雨的弱女子,半趴在地上,泣道︰「大人,您總算來了,小女子差點就要命喪于此了,求大人救救奴家吧」
門口守門的家丁听了這話差點上前反駁︰關你幾個時辰就是要了你的命,你以為你是誰啊但是望了眼林浩白,他還是忍住了。
林浩白也皺皺眉,冷聲問︰「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跑到我府上來大喊大叫,驚擾我的夫人,你可知驚擾朝廷命婦該當何罪?」官話加官威一出來,立時嚇得那女子花容失色,但是多年的教導還是讓她在男人面前保持嬌柔姿態。
她驚恐的捂住胸口,失色的說︰「大人冤枉啊,奴家今日來時來多謝大人那日的相救之恩,且向林夫人請安,不料下人竟是百般阻攔,又恰逢夫人產子,奴家一介小女子,哪敢驚嚇夫人啊,真真是冤枉的。」她倒也聰明,馬上就能想到借口,咋一听之下她確實是沒做錯什麼,可是林浩白是什麼人,他才不相信有這麼巧的事情存在。
近來瑾兒心神恍惚,像是心里有什麼難解的事一般,他百般開解也只是換來瑾兒望著他發呆,今日木蘭又說瑾兒不想見到他,可見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到底事實是什麼樣的,等夫人來處置吧,不過若是誰扯著我的名頭說了什麼,我是一定不會輕饒了她的。」心里擔心瑾兒,放下狠話後一甩袖子就大步離開了,留下那女子在那里大喊冤枉。
其實她在听到林浩白放狠話的時候,心里就已經悔得不行了,怎麼會是這個樣子,那高夫人不是說林知府幫她贖身,很喜歡她的嗎?只要她來找林夫人,坐實了這件事,那知府大人姨娘的的名分一定跑不了,可是現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她唾手可得的富貴不見了,林知府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可能還會有性命之憂,「不要啊,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關我的事,放我……」
守門的人對著緊鎖的門呸了一下,哼了一聲,依舊看著前方,似乎半點也沒听到柴房里的喊叫,像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他才不會同情她呢
正房里,瑾瑜還在努力,可是她已經很累了,人家生孩子雖然會拖個一天兩天的,但是人家有休息的時間啊,她倒好,產道一直保持在四指的狀態,但是孩子一直生不出來,她已經快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小姐,快含著,這是少爺拿來的片參,您快含著,小少爺一會就出來了。」春芽見瑾瑜已經快體力不支了,最後拿出了人參片,塞進瑾瑜的嘴里。
瑾瑜揚起汗淋淋的臉,看著春芽,問︰「少爺現在在哪里?」
春芽幫瑾瑜擦擦汗水,趕緊回答道︰「在外面呢,剛剛去柴房看了那女子,呵斥了幾句,然後又回來了,少女乃女乃您就放心吧,奴婢悄悄看著少爺像是不認識那人呢」
哼,就是不認識那也是他招回來的,瑾瑜在心里不服的想,突然肚子一陣絞痛,孩子也有往下落的樣子,腿間又流出些溫熱的東西,穩婆尖叫道︰「夫人快,快,產道開了,快,使勁啊」
瑾瑜心里默默說林浩白,稍後再找你算賬,然後跟著陣痛的頻率用力往下使勁,產道開了以後一切都要輕松多了,加上含了人參,身上了力氣也回來了,這條件具備的情況之下,兩個時辰下孩子順利出生了,昏睡過去的瑾瑜只有一個念頭,她再也不生孩子了。
穩婆從下面把孩子抱出來,用洗得發軟的棉布輕輕擦拭了一下孩子,把身上的污穢洗干淨了以後用事先做好的步包起來,笑眯眯的遞給瑾瑜,可惜孩子他**已經睡著了,春芽上前看了看布包里的孩子,牢牢記住了孩子的樣子。
然後帶著穩婆來到外面的偏廳,林浩白正等在那里,穩婆見了孩子爹自然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做,其他的丫鬟木蘭正帶著人給瑾瑜清理被子,換新床單等等,還有屋子里的氣味都要清理。
「恭喜大人,是位小少爺,長得天庭飽滿,一看就是位有出息的公子,恭喜恭喜啊」穩婆嘴上說著好听的吉祥話,心里也樂得不行,一般這麼大年紀才有兒子的高官打賞肯定不會低,這次算是沒白跑。
新出爐的爸爸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又有些興奮的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紅通通的樣子,眼楮都還沒張開,半點瑾兒的樣子都看不見,還折磨得瑾兒那麼痛苦,真是個臭小子。
「嗯,辛苦你了,賞,全府上下都有賞,春芽這事你來辦,還有,把孩子帶給女乃娘去吧,我去看看少女乃女乃。」他半點想去抱孩子的心思都沒有,穩婆也一點也不奇怪,不是都說抱孫不抱子的嘛,吩咐完了之後他抬腳就往瑾瑜的屋子里走去。
春芽看著林浩白的背影偷笑了一下,然後對穩婆說︰「孩子給我吧,您請跟我來。」帶著穩婆朝女乃娘盧氏的後廂房走去。
不遠處的客棧里,一個男子甩手給了他前面的男子一大耳光,怒吼道︰「蠢材,誰讓你這麼做的?差點就出事了,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活剝了你。」
被打的人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又很快的站起來,嘴角還帶著血,低頭求饒說︰「將軍息怒,是小的辦事不利,想著一般家中妻子有孕,老爺們都會在外面偷腥,所以想送個美人去,一定會成事,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將軍饒命,小的知錯,小的下次一定會小心的。」
這個將軍當然就是趙光禮,自從上次在通州碼頭和瑾瑜談崩了之後,他放下手里的事情也跟著到了蘇州,說實話,他很不喜歡這個全是水的地方,他喜歡的是西北一馬平川,但是為了瑾瑜,他忍了下來,留在蘇走就是想找機會離間瑾瑜和那個人,然後他就可以帶著瑾瑜一起去西北。
為此他還買通了蘇州直隸衙門的高大人的師爺和夫人來幫他,但是沒想到會害的瑾瑜動了胎氣早產,真是一幫蠢材,一點事也半步好。
「這次沒出什麼事,我就先饒了你,還有,少自作聰明,那些胭脂俗粉有什麼用,多懂點腦子,我要的不是小打小鬧那麼簡單,我要的是離心離德。」
師爺連連磕頭謝趙光禮饒命之恩,然後听了趙光禮的話,細細琢磨了一下之後,立時茅塞頓開,嘴角勾起神秘的笑,連嘴角的胡子也顯得那麼可惡,奸笑著說︰「原來將軍的意思是……小的明白了,這次一定不負將軍所托,小的一定辦好,您放心呢」
趙光禮听見他那難听的生意,厭惡的揮揮手,說︰「既然知道了,滾吧。」疲憊的靠在靠椅上,自己揉著跳動的神經。
林府里,林浩白愛憐的看著床上滿臉疲憊的瑾兒,心疼的用手撫模著她的臉,輕聲呢喃道︰「瑾兒,辛苦你了,好好睡吧,我守著你。」然後自己月兌了外衣,鑽進瑾瑜的被子摟著瑾瑜,沉沉睡去。
次日瑾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嚴格的來說不是自然醒的,而是餓醒的,打量了一下周圍,嗯,是她睡的床,然後轉頭一看,林浩白,咦,他怎麼還沒去上班?
「快醒醒,你怎麼還不起床,你去衙門要晚了。」她推推旁邊的人,但是覺得全身都沒力,怎麼回事,忽然發現她的肚子不見了,哦,對了,昨天我生了,我的孩子呢?
新出爐的媽媽突然不見了孩子,還有什麼比這更不能讓人接受的了,瑾瑜撐起身子,一手揪住林浩白的耳朵,喊道︰「我的孩子呢,你這個沒良心的爹。」
林浩白皺了皺眉頭,拉過瑾瑜繼續抱著,說︰「別鬧,孩子還在女乃娘那里呢,昨晚你生了他就睡過去了,不抱過去還能怎麼辦」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現在她已經醒了,瑾瑜搖了搖林浩白撒嬌道︰「相公,人家還沒見過自己的孩子呢,對了,是男孩還是女孩,不,你不要說,快去抱來,我要自己看,人家都沒看到他出生的樣子呢相公」
林浩白被吵得無法,只得起來穿衣服,听見瑾瑜的抗議,不削的說︰「有什麼好看的,紅通通的,跟個小老頭一樣,也不知道隨了誰?「
什麼,居然敢說她孩子丑,瑾瑜怒了,不高興的說︰「難看以後你就別看,隨誰,隨我行不行啊,以後不讓他叫你爹,看你找誰哭去。」
我兒子不叫我爹,那怎麼能行,林浩白一听這話,半句廢話也沒有,麻利的穿好衣服,就喊道︰「來人,端熱水來,我要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