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戰事一起,雖然沒有戰敗的消息傳來,可是那些蠻夷的騷擾還是讓住在邊關本就不多的老百姓們惶惶不可終日。對于想過安寧日子的老百姓來說,這種時候,舉家遷移是最明智的選擇。于是,人煙稀少的邊城地帶,比起往年人煙就更是稀少,土地荒蕪的厲害,而靠近邊城的幾個大城鎮也因為這些舉家遷移的人,忽然擁擠起來。
其中,又以太原首當其沖。
太原雖然離邊城有半個月的車程,可是,這里的地理位置極好,每年收成好不說,那些商人也特別的多,因此是個富庶之地,那些逃避戰亂的人涌入太原之後,也可以替人做工,以此換口飯吃。不過,隨著涌入的人越來越多,後來的人已經找不到活做,也找不到住處,干脆就在街道上面打上地鋪,一家老少就這麼住著,開始乞討。
一開始,還能乞討著不少吃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半個月過去之後,根本就沒有人願意施舍食物給這些流民。他們擔心,再這麼下去,自己都會沒有吃的。
由于擔心流民會搶食,甚至連鋪子都開得少了,只有幾家後台硬的商鋪還在營業。不過也雇佣了一些身強力壯的漢子守著,以防發生哄搶的現象。
街道上,隨時都可以看到那些衣衫破爛的人,一些饑腸轆轆的孩子有氣無力的倒在自己母親的懷里,用一雙無神的眼珠愣愣的看著天上的白雲。
街道上的流民增多,王縣令的頭都大了。這人一多,治安就亂,為此,他不得不加強人手,加強力度來巡視太原城的街道,現在,縣衙的捕快已經沒有假期,都在街道之上,看到有動亂的時候,都要上前去解決。只是現在問題越來越嚴重,邊城的戰事雖然沒有敗仗的消息,可是也沒有蠻夷退兵的消息,這樣的情況只會越來越重。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最後終會失效的。
狄懷英三人走在街道上,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原本就不忍的心更加的心痛起來。蹲在那婦人身前,她皺著眉頭問道,「孩子幾天沒吃東西了?」
「大人,已經有三天了,我們大人無所謂,隨便喝些水就是了,可是孩子熬不住啊。」一句話說完,婦人凹陷的眼眶慢慢浮起了淚水。那婦人一家人進城較晚,一家找不到活干,也乞討不到吃的,好歹找了個位置安置下一家人。幸而他們離家的時候,還帶了一些干糧,勉強撐了幾日,現在算來,已經斷了糧食三天了。大人斷了三天糧食,都會受不了而小孩子更是撐不住。
狄懷英心中一痛,站起來環視周圍的或坐或躺在地上的人,其中,有許多都是孩子。深吸一口氣,她下了一個決定。回頭對李元芳說道,「李大哥,麻煩你回家中,讓人備好大鍋,煮上幾鍋稀飯,然後讓人搬到街口,記得,一定要讓多派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守著,不準發生搶食的現象。」又對南陽火道,「南陽大哥,我們現在去縣衙,找王大人。」
看著她如此決定,兩人心中無比擔憂。只是現在情況這麼嚴峻,如果現再不想辦法解決問題的話,只怕不是餓殍遍野就是暴動開始。
一听到狄懷英吩咐弄吃的,那婦人一家以及周圍的人原本無神的雙眼均亮了起來,都跪在他們三人前面磕頭,感激的道謝。
狄懷英環視四周,第一次拿出女神捕令牌大聲說道,「我是御賜女神捕狄懷英,現在以吾皇之命在此宣布嗎,從今天起到動亂結束,每天至少有兩頓白粥。現在正是緊急關頭,大家都要守望相助。等飯做好之後,你們不能搶食,不然的話,我可不會留情面,直接將人按暴*之罪關入大牢。現在你們都跟著這位李捕快去街口那邊候著。記得,如有誰敢爭搶,必當嚴辦」
本來她體型嬌小,人人都以為她不過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捕快而已,卻沒有想到,竟然就是傳遍了全國的女神捕狄懷英。老百姓就是圖個安樂日子,也圖個溫飽而已,能保的一日兩頓稀飯,也是十分幸運的了。這些流民看著她,都齊刷刷的給她磕頭,嘴里不停地說著感謝的話。
狄懷英听了,心里忍不住的發酸。
這些老百姓的要求並不高,只是這麼一點點的施舍,他們都感激涕零。深吸了一口氣,她對李元芳點頭,與南陽火快速向縣衙走去。
一路上,看到了更多的因為饑餓面有菜色的人,狄懷英捏緊了拳頭,步子更加快速了。
南陽火跟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此時的模樣,輕輕搖了搖頭。
王大人此時正在縣衙後面辦公,因為最近流民增多,鬧得他睡覺都不安寧,心情並不好。見到狄懷英二人回來,放下手中的筆皺眉問道,「你們不去維持秩序,回來做什麼,難道發生什麼大事了?」想到這里,王大人臉色一變。
此時他最擔心的,莫過于發生動亂了。如果有這種事情發生,他這個縣令只怕是烏紗不保了。
狄懷英抱拳,語氣有些冷硬,「王大人,屬下前來,是為了請大人開倉放糧,救濟街上那些老百姓。那些老百姓已經餓了好些天,再這樣下去,恐怕會死很多的人。」
王縣令听聞不是心中擔憂的事情,心里放松,不在意道,「餓死幾個就少幾個,管他們那麼多做什麼。」這話他也是隨口一說,見狄懷英變了臉色,心中暗暗叫糟。
這狄懷英雖然只是個捕快,可是她背後卻是有背景的人,更何況,長孫大人似乎有意提攜她的父親,如果剛才的話傳入了上面的人耳中,他會有**煩的。于是趕緊賠笑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縣衙的糧倉並不多,加上已經送了一批糧食給邊城的將士,現在已經拿不出那麼多來救濟這些流民,你以為我忍心見到他們餓肚子嗎?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只是,這是真的拿不出來啊。」
狄懷英冷著一張臉看他著在那里哭窮,心中惱怒的很。如果不是他是縣令,在這種非常時刻,她非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南陽火見她怒氣升騰卻隱忍不發,站出來對王縣令看著他,冷冰冰的語氣先是一把刀一樣,「王大人,既然糧倉中無糧,那麼我如果從里面拿出東西,就不算是衙門里面的了,對吧。」
王縣令听得話,打了一個寒顫。這南陽火冷冰冰的,說的出做的到,如果真這麼做了,他只會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可是如果真的這麼任他做了,他的面子又往哪里擱。
狄懷英乘機給他遞了一個台階,「王大人,既然縣衙糧倉中糧食不多,你只需出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可以發動太原的一些大戶捐贈出來,這樣,糧食不就有了。我們再開設一個地方,固定時間給這些人施粥,只要撐過了這一段時間,朝廷的救濟就會下來,到時候見到太原城一副井井有條的樣子,豈不是大人你的功力。」
這最後一句話,說道了王縣令的心里頭。只是,他為難的又搖頭,「這還是不成。在這種時候,還要那些大戶捐贈糧食,無疑是十分困難,而且,如果我們開設了先例,那麼會有更多的人涌到這里來,這怎麼承受的住。」
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既然敢提出這樣的問題,那麼狄懷英心中自然有應對之法。
「糧食的問題,還需要大人出面將太原城中的那些有頭有臉的大戶請來,特別是那幾戶糧商。其他游的工作,就讓屬下做吧。到時候,大人給我壓陣,害怕那些人不肯答應不成。如果不成功,大人也算是盡力而為,想必以後出了什麼事情,大人的責任也會小很多。」
王大人沉默一會兒,眼里精光一閃,又頓然熄滅,「可是那些流民越來越多,怎麼辦?就算是朝廷的救濟下來了,恐怕也無法應對。」
狄懷英皺了皺眉,「這個問題的確是個問題。如果他們無所事事,只等著每天那兩頓飯,只怕會滋生許多事情。大人,我看不如我們將他們集結起來,在城內固定一個地點,搭上帳篷,先他們有個棲身之地。婦人可以幫忙煮飯,小孩可以幫忙拾柴,擇菜,男人可以組織起來做活,大家互相幫襯,定下一些規矩,這樣的話,大家有事可做又保的溫飽,豈不是兩全其美。至于那些新到的流民,可以讓他們在城外駐扎,也用同樣的辦法處理。」
這倒是一個辦法。王縣令不由得驚喜起來。如果此時解決好了,這功力可不小。眼神不由的望向她,心中越發的佩服起她來。只是讓他一個縣令大人去稱贊一個屬下,還是有些開不了口,輕輕咳嗽兩聲,他正色道,「你這主意不錯,既然這主意是你提出來的,就交由你去辦了。好好做。我這就去聯系那些大戶,到時候派人通知你。這事就拜托你了。」
南陽火心中冷笑,不過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