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夫人平常不怎麼發怒,這微怒的聲音听在狄懷英的耳里,無疑是吃驚的。慌忙將門打開,便看到狄夫人嚴肅著一張臉看著她。
狄懷英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惹著了她,但是,先認錯總是沒錯的,于是低頭弱弱的喊了一聲,「娘親,」再拉著她的手撒嬌,「是英兒不對,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沒想到狄夫人不吃著一套,特別是見到小玉手中抱著的換洗下來的衣服,臉上更嚴肅了,甩開她的手就往屋里走去,嘴里不滿道,「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娘親了。」
狄懷英郁悶的跟在她的身後,苦著一張臉。這問罪也要知道原因啊。她什麼都沒做,怎麼就沒將娘親放在眼里了。
小玉在一旁很有眼色,見到狄夫人不高興,立即抱了衣服出去,溜之大吉。
狄懷英狠狠瞪了小玉的背影一眼,沒義氣的家伙,讓她一個人面對生氣的娘親。
狄夫人進屋之後,隨意坐在凳子上,一副你不跟我說清楚我就跟你沒完的模樣。狄懷英討好的笑著給她捶背,「娘親,這幾天做繡花累著了吧,女兒給你捏捏。」
狄夫人淡淡的瞟她一眼,可能是她狗腿的笑容起了作用,臉上終于緩和了一些,不過還是有些不高興道,「哼,我就是一個勞累命,替你這個丫頭做好嫁衣,結果,一有什麼事情發生,最先知道卻不是我這個當母親的,反倒是一個丫頭,你說,女兒不貼心,讓我這個娘多心寒。」
說完還不解氣,還狠狠地瞪了狄懷英一眼。
狄懷英心中暗笑,原來娘親在吃小玉的醋,也沒有開始那麼心慌,笑道,「娘親,我這不是怕你責備我嘛,誰讓我在……」余下的話,她很聰明的收回嘴里。
狄夫人听到這里臉上又不高興了,拉過她的手語重心長道,「英兒,你這麼大了,也該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雖然你與春兒有婚約,可是這男未婚女未嫁,待在一個屋子里面一宿,這傳出去也名聲不好。好在今天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以後你要注意了。」
狄懷英點頭,心中暗嘆,就是因為擔心你念叨,才會不告訴你老的,可是依舊被念叨了。
「娘親,你不要怪春哥哥,昨天晚上是我賴著不走的,而且我們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春哥哥對我那麼好,絕對不會欺負我的。」
狄夫人點頭,臉上終于露出淡淡的笑容,一只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我的英兒長大了,知道為自己的心上人辯解了。好啦,娘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擔心你們不知道分寸,既然你們心里有數,我也不多說什麼來惹你們心煩。對了,你與春兒商量好沒有,什麼時候成親?」
狄懷英羞澀的喚了一聲,「娘親……我們還沒有說定呢,不過,可能是明年吧。」
听得她這麼說,那就是真的同意了,狄夫人樂的合不攏嘴,拉著狄懷英的手一個勁的說,「好好好,我這就告訴你父親去。」說完,竟然扔下她自己走了。
狄懷英看著自己這個母親激動的樣子,嘴角露出微笑。要嫁人了啊。她沒有結過婚,因此也有些期待起婚後的生活來。這種待嫁的心情,是她從來未有過的新鮮,又是特別的甜蜜。
「小姐,長孫大人請你去大廳一趟。」忽然,一個丫鬟過來傳話。
狄懷英收斂了心神,檢查了自己身上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這才慢悠悠的往大廳走去。好在這一趟比較順利,沒有發生讓她尷尬的事。
大廳中,長孫無忌坐在椅子上,平素的懶散不再,有的只有嚴肅,眼里還不適露出擔憂之色。他在思索什麼,端著茶杯的手一動不動,連狄懷英站在他身後都不知道。
「大叔」狄懷英輕聲喚他。
听到她的聲音,長孫無忌回過神來,將茶杯放在手邊的小桌子上,有些擔憂的看著她,「懷英,我要回去了。」
狄懷英愣了一下,不過還是笑道,「那是,少了大叔,皇上只怕會忙得手忙腳亂,指不定天天在背後念叨你呢,回去也好。」
長孫無忌看了看她的臉色,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現在邊關戰事已起,皇上傳來口諭,讓我速回長安。」
狄懷英裝作沒听懂他的暗示,點頭道,「大叔是朝中重臣,又對皇上忠心耿耿,此時不回去幫皇上,什麼時候時候回去啊。大叔,既然你急著趕路,我也就不送了,不過,秦大哥還沒有回來嗎?不如,我讓李大哥送你回去,這打仗的時候,最是混亂,要是半路又什麼小賊強盜的不開眼瞧中了你,也有個幫手是不。」
瞧她一副沒正形竟敢打趣自己,長孫無忌頓時哭笑不得。不過,想起正是,他的眼神凌厲起來,「懷英,我知道你定然知道我的憂慮,也知道我留在太原的用意,可是,這長安,我卻是必須回去。至于安全問題,你不用擔心,秦雨會安排好的,你身邊也要留些人手,比起他們,我更擔心你。」
長孫無忌這句他們,讓狄懷英一愣,腦海中浮現出李承乾和李治的臉,心中頓時不安分的跳動起來。莫非,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大事發生了?不過,隨即又想,自己已經在太原了,皇室中有什麼事,她也管不著,也不關她的事。
「大叔,在太原,還能有誰欺負我嗎?你這是杞人憂天了。」狄懷英雖然想通,可是心中還是浮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勉強笑道。
長孫無忌搖頭,銳利的眼神像是要看透她的心里,「你不用急著否認,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麼。反正我言盡于此。我這里有一封書信是交給你父親的,記得,一定要交給你的父親。」
說完,掏出信給她,他頭也不回,大步出了門,直往大門而去。
狄懷英看著手中的信,心中亂糟糟的,理不出個頭緒來。父親不過一個小小的博士,連正式公務員都算不上,頂多算個聘用的,長孫無忌會有什麼事情要他辦呢?只是她好奇歸好奇,父親的信還敢私自拆開,于是將信往懷里一放,準備去衙門找父親。
只是,那突如其來的感覺又來了,她僵著身子站在門口,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狄春替他在縣衙延長兩天假,回來就看到她白著一張臉站在大廳門口,上前關心的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難道……」他耳根泛紅,肚子痛了?
「我去給你端些紅糖水吧。」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狄懷英待那感覺過了之後,仍舊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出門了。不過,狄春懂得這麼多,倒是讓她有些出乎意料啊。「你知道的不少嘛,這些都是書上看來的?」這些東西,哪里會有人寫在書里,都是她胡亂說的。
果然,狄春漲紅了一張臉,吞吞吐吐道,「母親生下我之後,身體很差,每個月那幾天總是很難受,父親都是為她熬紅糖水。」
狄懷英笑著拉他的手,「那你以後可要給我熬紅糖水哦。」
狄春猛然看向她的眼楮,盈盈若秋水一般的牟子清晰的印著他的影子。
「英兒……」他喃喃道,又她如此,他還奢求什麼呢。
狄懷英最先反應過來,瞟了一眼不遠處的丫鬟們,有些羞赧的放開手。「對了,春哥哥,大叔已經走了。他這個老師真是不負責任,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狄春笑道,「你還敢說,老師在長安的時候,可是教了我不少東西,倒是你,成天跑個沒影。」
狄懷英吐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隨即,又想起長孫無忌走之前說的那通話,皺著眉頭說道,「春哥哥,听大叔說,邊關的戰事已經開始了,听他的語氣,應該有些激烈,那些邊城的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狄春嘆氣道,「可不是嘛,這戰事一起,禍害的又是老百姓。如果不打仗就好了。」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她忽然想起,大唐為了避免戰亂,曾經派出多位公主和親,與這時間比較接近的,就是文成公主了。只是,在長安一個多月,倒是沒有听說過又一個叫文成公主的。
為了確定心中的想法,狄懷英問身邊的狄春,「大唐有位文成公主嗎?」。
狄春疑惑的皺了皺眉,回憶了半響,「據我所知,沒有,不過,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想伯父應該知道。」
狄懷英點頭,也只有等父親回來再說了。
狄春看不得她煩心的樣子,拉著她往里面走去,「別想那麼多了,太原離邊城有半個月車程,是打不到太原來的,只是,這些時間還是少出門了,街上肯定會多上許多的外地人,人員混雜。」
狄懷英不同意的癟癟嘴,「我可是捕快,在這種時候,正是要維持太原的治安,怎麼能躲在家里。」
狄春也只是說說,並沒有真的以為她會老實呆在家里,也沒有多說什麼,僅無奈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