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蕭妃這麼一鬧,李治覺得心里無比的疲憊,對于狄懷英的埋怨少了許多,卻多了一些內疚。斜斜靠在椅子上,他撫著額頭嘆氣,「讓你看笑話了。你能主動道這里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問什麼就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她的面前,他一直都不願意用本王才稱呼自己,都是自稱我。
狄懷英看了看周圍,眉頭微蹙,「能不能讓其他人下去。」
李治一揮手,周圍的宮女行禮之後,陸陸續續的退下去了。
狄懷英見周圍沒有其他人了,這才問道,「殿下,玉璽失竊的事情,你知道吧。」
李治點頭,直起身來看著她,有些不解,「當然知道了,這是多天前的事情了,不是說一個小毛賊不服氣你,要與你賭一賭,所以我才沒有對外宣稱。怎麼,這些天還沒有找到線索嗎?還有,不要叫我做殿下,我們什麼時候生分到了如此,叫我名字吧。」
她也不想這麼卑躬屈膝的跟人說話,但是必要的規矩還是要的。狄懷英沒有理會他的要求,反倒是在想其他的。剛才,她一時沖動,差點說出李元芳幾人的事情。要查出玉璽,這珍珠必然是要暴露的,就是要想好說辭,不能將他們牽扯出來。斟酌了一下,她才緩緩道,「殿下,卑職已經查出來,有人偷梁換柱,將玉璽偷走,我想確認的是,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玉璽失竊的,殿下應該是最後一個接觸玉璽的人吧。你的回答能讓能給我線索。」
其實她這麼說很牽強,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更別說李治。李治又不是傻子,干脆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的眼楮,臉上露出一種似笑非笑帶點惱怒的神色,「你有事情瞞著我。」
狄懷英面色一僵,隨即大義凜然道,「胡說八道什麼呢,我隱瞞什麼了。」她嘴里十分強硬,心里卻十分的慌張。現在的李治讓她有些看不懂,也有些害怕,如果被他知道他們幾人去皇宮偷東西,說不定會讓他們吃苦頭。
李治湊近打量她,上下看了看,最後抄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嘿嘿一笑,「雖然我不比你頭腦靈活,什麼東西都要想出一個彎彎拐拐來,可是我也不笨。如果一開始你來這麼問我,我自然就沒什麼懷疑。但是,你看看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以我對你的了解,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止你尋找線索,更何況我這樣一個被你遺忘的太子殿下。究竟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
狄懷英忽然發現,這個小伙子變聰明了,竟然學會思考問題了。看他一副你不說我也不給你好過的樣子,狄懷英嘆氣道,「這幾天我都在大理寺的庫房之中。」
「庫房?」李治一听,果然有情況,眼楮一下子亮起來,「跟庫房有什麼關系。」
狄懷英道,「卑職實在是擔心啊。皇上的中毒案一日未破,凶手就一直逍遙法外,卑職想著,既然皇上不許我插手,那麼卑職從別的地方入手也好。卑職仔細想過了,皇上中毒卻不讓卑職插手,而大理寺的人查了這麼久卻一點線索都沒有,于是卑職大膽猜測,皇上是在保護某個人。卑職猜測,能讓皇上如此愛護的人,必定與皇上有什麼淵源或者是糾葛,于是便想從陳年的案中找一些線索出來。至于沒有急著尋找玉璽是因為卑職派人去御書房偷玉璽,想要得到調查案子的權限,卻沒有想到,玉璽的確失竊了,而卑職派去的人卻晚了一步,只拿回了這個。」
她模出珍珠,「這枚珍珠就放在玉璽的盒子里面,而玉璽卻不見了。最開始卑職也不知道他們拿回來的是珍珠,所以沒有去追查,今天才發現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因此急忙進宮來找殿下商量……」
听著她嘴里一口一個卑職,李治一陣火大,伸手捂著她的嘴,氣惱的吼道,「跟你說不用跟我如此生分,你是不是耳朵聾了。」
狄懷英瞪著眼楮看著他,將他的手掰開,蹙著眉頭有些微怒,「殿下,你越距了。」
李治被她眼神所傷,後退一步,帶著黯然道,「懷英,究竟要如何你才能回到我的身邊,你需要唯一的愛,我能給,你就算是想做皇後,我也能滿足你。懷英,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你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我的身邊。」
狄懷英眉頭皺的更深了。
「殿下,你不要再說了。卑職來這里是問線索的,而不是談情說愛,如果殿下不認真對待,那麼,卑職等殿下冷靜之後再來。不過卑職要提醒殿下的是,玉璽失竊是件大事,如果不早日解決,被一些有心人知道的話,恐怕會旋起不小的風波,太子殿下如今初入東宮,根基不穩,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卑職言盡于此,先告退了。」
「慢著」李治忙出聲叫著她。他不得不承認,她的分析的對。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他必須牢記那句話,權力越大,掌握的事情越多。他相信,只要他成為皇帝的時候,狄懷英縱使千般不願,也必須屈服于他。是以,有影響他向皇位前進的事情,他都必須視為大事。
狄懷英冷笑,果然還是權力重要吧。
不過,他如何,她已經不再放在心上。
「失竊的前一日,我曾經用過玉璽。」他坐回原位,慢慢開始回想當日的情形,「記得當時是我看完奏章,是親手將玉璽放進盒子的。當時御書房內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其他人在場。那封信既然是你派人放的,那麼是誰拿走玉璽的呢?」
「時間呢?大概是什麼時候走的?」
「那天走的早,大概是二更的時候。」他平日里處理事情都是三更天才能去休息,當日的奏折比較少,他又覺得身子有些不適,于是早退了。如果知道早退的後果是如此,他必定也不會早退的。只是現在說什麼都無用,只能希望以後能小心一些,加強皇宮中的戒備。
「二更天?他們是大約三更的時候去的,這麼說,失竊的時候是在二更到三更之間?」她沉思。
李治問她,「這顆珍珠品相十分好,應該是貢品,我可以幫你查看是誰的東西。」
狄懷英點頭,「應該有記錄的,只是我想不通的是,為何那人要將珍珠放在盒子里面代替玉璽,他有什麼深意?」
「不管了,先查了再說,懷英,今天就留在我這里吃飯吧,咱們也很久沒有好好聊聊了。」自從那尷尬的一事發生,他都不好主動去找她,現在她主動過來,他真不想放棄這個與她相處的機會。
狄懷英略帶嘲諷的回道,「殿下,我還要查皇上中毒和玉璽失竊的事情呢,沒有你那麼閑情逸致,先告辭了。」
「你……」被她的話刺得心口一痛,他心中的火氣也上來了,「我閑情逸致,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什麼時候起床什麼時候睡覺,我每天在做什麼?明明不喜歡做這些事情,可是卻必須去做,我這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你。」
狄懷英轉過身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了頓,「殿下,我不知道你做這些是為什麼,也不想知道,可是我必須很明確的告訴你,你現在做的這些,真的與我無關。還有,不要勉強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那樣的你,會不快樂。俗話說的好,不是戀人還是朋友,希望你能听進我的忠告。」
李治看著她的背影,生出一種無力感。他實在是想不到,她竟然會是這麼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如果換了別人,就算是不感動,也不會如此不給好臉色吧。他做錯了嗎?
狄懷英沒有再逗留,匆匆離開了東宮。
「狄大人留步,武才人有請。」一個縴細的聲音在東宮門口叫住她。
狄懷英往聲音方向看去,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宮女。
狄懷英皺眉,不知道武媚娘叫她做什麼。但是,她還是跟著這個小宮女去了。
武媚娘還是那般,笑盈盈的迎接她,拉著她閑話家常。狄懷英心中惦記這玉璽的事情,態度有些敷衍。
武媚娘不高興了,「妹妹難得進宮來一次,怎麼這樣冷淡,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不高興了。」
狄懷英搖頭,「不是,最近有些煩心的事情。讓你誤會,真是不好意思。」
武媚娘笑道,「什麼事情還能難住我們第一女神捕懷英吶,說來給姐姐听听,讓姐姐開開眼界。」
狄懷英眼前一亮,對呀,武媚娘也是宮中的人,而且女人向來對珠寶首飾更為關切,說不定她知道,于是將懷里的珍珠拿出來問,「姐姐見過這種類似的珍珠沒有?」
說實話,她也不是抱有很大的希望,畢竟她再怎麼喜歡珠寶首飾,可她也只是一個小小的才人而已,說不定見都沒有見過呢。狄懷英是抱著慶幸的心態來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