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趙氏那邊,她正跟杜顯坐在房里說話。
剛才趙冬芝糾纏著要听實情,杜顯也是知道的,他也很好奇到底縣主夫人為何要請了她們去府上听戲。
趙氏坐得腿有些發麻,眼見天色一點點黑下來,這才說道,「是因為文淵。」
听到這兩個字,杜顯心里一跳,忙問道,「文淵?怎會跟他有關?他可是在京城啊」
趙氏嘆口氣,「其實我也不清楚,縣主夫人並沒有全部告訴我,只透露出這次縣主能升遷到戶部做事好像是有他的功勞在里面。」
這下杜顯也糊涂了,「他還在翰林院學習,怎麼有本事左右這種事?該不是哪兒弄錯了罷?」
「應不是的,不然縣主夫人也不會跟我說這些話。」其實一路過來,她已經想了好些,這時小聲道,「莫不是他家里想的辦法,他父親可是二品大員,也許是辦得成的,反正縣主夫人的意思是將來還希望能繼續依仗他。」
杜顯搖著頭,極為疑惑,「跟我們講有什麼用?文淵到底不是……她要求也應該去求到那里去,或者林家還靠譜些,畢竟是他的外祖母。」
「你怎知他們沒去過林家?但李家到底門檻高,他一個縣主只怕是見不到人的。我只是奇怪,既然文淵幫了他們,想必也是有聯系的,可是縣主夫人的樣子,好似是跟他說不上什麼話,所以才想到我們家。」
杜顯听著想起一件事,「小魚之前說過,好似文淵跟縣主打了招呼,叫我們有事就去縣衙,難道是因為這個才會伸手幫忙,當是還了人情?說起來,還真是,我去衙門交納糧食,那踢斛的稅吏都不使力氣,想必是有一些理由的,也許縣主特意關照也說不定。」他看向趙氏,「那娘子是怎麼回縣主夫人的?」
「我怎好不肯,只能應付下,反正文淵又不在這里,這話我怎麼也傳不到的。」
「說的也是,縣主夫人可是白花費了力氣,文淵雖說還會過來,可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縣主四月份不就要去濟南府了嗎?」。
趙氏對杜文淵再來並沒有抱什麼期望,他從翰林院出來大概就要封官了,哪兒會有空,但縣主夫人還說過一句話,說縣主要去濟南府,她們家眷暫時留在飛仙縣,等過段時間再去,不過,她也不是很留意。
兩人說了會兒話就出來了,杜小魚看他們臉上表情也猜到應是商量了什麼事,也沒去問,趙氏想告訴的話自會說的。
她們被縣主夫人請去看堂會戲的消息果然還是傳遍了北董村,一時眾人羨慕無比,崔氏也知道了此事,有日便問起杜黃花。
杜黃花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情由,結果崔氏還以為是隱瞞了什麼,心里頭便有些不高興,見到趙冬芝的時候更是不給好臉色,只當那日是來炫耀的。
她兒子才是舉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可縣主夫人居然請了趙氏姐妹倆不請她,真真是不可理喻
眼見女兒已經十五歲,杜顯看李錦絲毫不動聲色,真是著急在心頭,心道這真是個愣頭小子,這樣多的好機會居然沒有一次把握好的,這麼下去,只怕再過個一兩年都不可能有進展,那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可不是要被耽誤了
他就打算暗示下李錦,正好今日劉家請了媒婆上門來說親,那媒婆滿臉的清高,好似是來送什麼天大的喜事來,恨不得說杜小魚能嫁到劉家去,那是祖墳冒煙,幾輩子的福分疊起來
杜顯差點氣得把人趕走,還是趙氏看在上回跟劉家兩位太太見過一面的份上,攔住他做出過激的舉動,只說自己女兒配不上。
媒婆更是得意洋洋,「趙妹子也休要說這些話,女兒都是要高嫁,你認得這個理兒,什麼都好商量。」
趙氏便又說還舍不得女兒嫁人,想要再等個一兩年。
媒婆的臉就不好看了,「年紀大了要後悔,這次機會難得,妹子你莫要再瞻前顧後,劉家的門不好進,要不是劉家二太太有上回的機緣見到你家女兒,也就難說了。」
趙氏依舊不急不緩說出各種理由,最後媒婆好說歹說,發現始終沒有用處,這才憤憤然走了。
杜顯砰的關上門,「還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家那劉家太太也是縣主夫人請了看戲的?」
而趙氏此刻的心頭滿是疑雲,那劉家可不一般,听說幾個媳婦女婿都是出自別縣的官家,可是沒想到會來跟他們家結親呢,但她終是想不到其中的理由,也只得作罷。
杜顯還是憤憤不平,「下回再來,娘子不要攔著,看我不把她趕出去」
「她也是跑腿的,跟她生氣作什麼?不答應也就是了,難道還能強迫不成啊?」趙氏笑起來,「你疼小魚我哪兒不知道,只這劉家太太跟縣主夫人也是交往多的,咱們也不能樣樣話都說出來,那媒婆反正也是清楚的了,想必也不會再過來咱們家。」
杜顯嘆口氣,「都怪小錦木訥,這眼瞅著大半年就過去了,他是什麼動靜都沒有,你說說,這可怎麼辦才好。」
由此就動了念頭,趁著杜小魚不在,杜顯就在李錦面前唉聲嘆氣。
李錦出于關心自然要問緣由。
「剛才劉家找了媒婆來說親,小魚年紀也不小了,還留在家里始終不好。你跟小魚也是熟悉的,倒覺得劉家怎麼樣?」杜顯故意這麼問。
可李錦哪兒知道什麼劉家,但他不是笨人,其實早就看出杜顯的意思,只不過杜小魚裝不知道,他也裝不知道。
因為他很了解杜小魚,很難有人可以撼動她的決定,只要不喜歡,就算他做出任何事只怕也是徒勞。
既然她煩惱來自家人的壓力,那麼他就索性助她一臂之力。
「我不知道劉家的情況。」他實話實說。
杜顯不滿了,這小子居然沒有露出著急的神色,難道真的看不上他們家小魚嗎?他咳嗽幾聲,提示道,「小錦,你也幫小魚養了幾年兔子了,你覺得小魚會不會肯嫁到劉家去?要不你幫我一個忙,去問問她?」
「我去?」李錦擰了一下眉,看來這事情不太好再拖下去了。
「怎麼,你不肯?」杜顯又嘆一口氣,「小魚很不喜歡我問這些,可是姑娘家總要嫁人的,其實我覺得知根知底的比較好,像是咱們北董村的就更好了,可惜老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他頓一頓,意有所指,「小錦,你母親還沒給你找媳婦呢?」
「沒,沒呢。」李錦結巴起來,感覺自己有些應付不了,杜顯說的太過露骨,他再裝傻只怕不太好,可能會逼得他直接把話挑明,便想了下道,「我想等開了錦緞鋪再說,不然別人嫁過來,也是跟著過苦日子。」
原來是有這個想法,不錯杜顯立時又對他滿意起來,連連點頭,「咱們男人是該養家的」
他心滿意足的走了。
李錦抬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
其實他剛才說的話也是似是而非,根本就沒有提到對杜小魚有意還是無意,只杜顯先入為主覺得是好事這才勉強過關。
但也只能拖延一段時間而已,可他能為她做得也只有這些了。
時光匆匆而過,終于到了四月,京城那邊一直沒有傳來消息,他們兩家還是有些著急的,不知道白與時的情況,可現在總算收到了來信。
他通過了會試,排名第二十六位,正等四月初的殿試,不過信到的時候,他應該是在殿試了,可惜她們依然不曉得那邊的情形,但中了貢士已是天大的喜事,哪兒有不歡喜的,崔氏帶著杜黃花當日就去廟里進香了,說是還願。
鄉里也紛紛有人上門道賀,眾所周知,中了貢士相當于一只腳已經踏入官門,若是殿試能進一二甲等,那更是錦上添花。
一時兩家應付來人也是忙忙碌碌。
「你倒是要做個決定,要是將來想去女婿那里,卻是要跟萬太太提前說好,玉竹不是學得也挺快?我看再等幾個月,孩子大了,也就要定下來。」趙氏拉著杜黃花說話,「我自是不舍得你,可是夫妻兩個還是在一起好,你婆婆也是這樣的意思。」崔氏還想著男孫,要兒媳一直不在兒子身邊,這怎麼也不可能成的。
杜黃花點點頭,「既然娘跟婆婆都這麼想,那我自是要去的,不過相公那里還不知道會派到哪兒去,若是近些的地方就好了。」
「以後也是能打點打點的,不過女婿現在才剛起頭,只能穩扎穩打,你可要做個好內助。」趙氏叮囑她。
「玉竹現在也學得八九不離十,師父應也是看出來了,多方栽培她,不過她性子不如金巧,掌管紅袖坊怕是還不行。」
「這倒不用你來管了。」趙氏笑道,「你自個兒清楚就是,只要對得住萬太太。」
幾日過後,原先的縣主調任濟南府,飛仙縣又迎來了一位新的知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