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間藏匿的掩護下,我和錦游刃有余地跟在拼命逃竄的哈迪身後,體內的神力依然興奮地躁動著,也讓我有些不解,這種興奮與其說是打壓敵手的高昂戰意,倒不如說是久別重逢的歡喜。
細細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幕,哈迪不愧是高手,在操控傀儡上門的時候,確實根本找不到他拿虛無縹緲的魔力源頭,可惜他遇上的是我這個身懷神力的外時空來客。在大公爵府,我邊拖延著時間,邊暗中釋放著精神力搜索哈迪的位置,不知他用了何種方法,數次精神力覓得的都是一團黑霧,卻不見他的蹤影。
就在我有些錯愕和不甘時,體內蟄伏的神力卻突然沒有任何征兆地自行混進了我的精神力中,敏銳地找出了那絲隱藏極深的黑色精神線,閃著詭異黑芒的精神線時隱時現,也讓我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最終鎖定哈迪。
心意相通的錦早已順著我的查探一路尋到了哈迪的藏身之所,我這也算分身有術,一面穩著哈迪分散他的注意,一面不動聲色地就派出了錦,頭一次感覺靈魂契約沒有想象中那般差,比任何通訊方式都來得實用。
想到神力突如其來的積極,我滿心疑惑,但這個問題得稍後再說,現在要做的就是擦亮眼楮欣賞大戲。
錦悠哉地打量著若有所思的我,笑笑開口︰「主人,您的演技真是一流啊在薩堪斯帝國的時候就一副我見猶憐的小女兒樣,剛剛梨花帶雨的,哭得我心都顫了。」
丟過一記衛生球,我向滿口花花的錦伸出魔爪,擰得他俊臉揪成一團,臉上笑得溫柔,「要不是這樣,怎麼能詐出哈迪所在?老師他們是不是也開始行動了?」
「嗯,一切正朝著您的計劃在進行。主人,真是難為您了。」錦口中若有似無的心疼讓我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這獸還真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兩人一時無話,正好也來到了國外來使所住的公館,忽略了心頭縈繞的那絲異樣,我扯著錦,選好了觀戰的最佳位置,眼角含著些許冰冷的笑意,靜靜地關注著公館前的幾人。
帕西斯和一個全身籠罩在魔法斗篷中的高大身影正攔住了企圖逃進公館中的哈迪,沒想到會被再次攔截的哈迪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厲聲問道︰「什麼人?快給我讓開」
白胡老頭雙手交疊于胸前,滿眼不屑,倒是魔法斗篷中的人開口了︰「哈迪,這麼著急尋求庇護嗎?在阿蒂亞諾如此猖狂,你認為誰保得了你?」
「听不懂你說什麼,快閃開」哈迪來不及療傷,歷經一場大戰後的戰痕累累也讓他看上去羸弱不堪,只有嘴皮子還稍微利索些。
低低地笑著,看不清容貌的人說出了令哈迪心神欲裂的話,「恐怕那人也保不住你,沒有完成任務的你,只會是被徹底遺棄的廢棋。」邊說著,邊緩緩掀開罩在頭上的斗篷帽子。
看清來人的容貌後,哈迪臉上的表情只能用精彩絕倫來形容,顫顫巍巍地指著那張英俊的臉問道︰「我親眼看著你化為血水,特雷納,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死?」
我勾著嘴角,等待多年的場面,終于要開始上演。
父親臉上的笑容是我和他相認後最詭秘的一次,他撫著自己法杖,穩聲說道︰「很詫異嗎?哈迪,要不是我有個聰明絕頂的女兒,或許你看到的那攤血水真的是我,可惜,那只是個跟你一樣豬狗不如的畜生我和父親的帳,現在好好跟你算一下吧」
「等等,你那個義女說過會放我一馬的不能言而無信啊」哈迪驚恐地喊著,話剛說出來,便惹得父親和帕西斯一陣大笑,出爾反爾的人居然口口聲要求誠信,真是貽笑大方。
沒有再跟哈迪廢話,父親飛快地念起魔咒,凌厲的青風之刃就朝哈迪呼嘯而去,帕西斯只是替自己的忘年交結起了防御陣以免波及更多地方,高高地站在空中觀看著,多年的積怨也該讓父親發泄個痛快了。
公館門口有魔法師打起來了,里面的人自然坐不住,小侍們紛紛畏縮在門後,看著漫天飛舞的青光黑芒,瑟瑟發抖。魔法師的身份尊貴,不是他們能趕走的,但公館中住的都是科瑞亞尼的貴賓,萬一不小心波及到里面,那十個腦袋都不夠他們賠。
小侍們不敢出去,但不代表從東大陸第一帝國來的公爵大人會有所畏懼,本來最近就有些心氣不順的他听說有人竟敢在公館門前鬧事,一腳踹飛了攔著他出門的小侍,帶著幾個貼身護衛來到了戰斗地。
狼狽的防御和勉強的攻擊讓哈迪早已心生怵意,瞟眼看到坎迪斯出現在視線範圍之內,連忙高聲叫道︰「坎迪斯,快救我」
還沒等坎迪斯有所反應,父親停止攻擊,朝他今生最痛恨的男人淡然一笑,「坎迪斯.懷特公爵大人,這個暗黑魔法師就是攻擊我父親的罪魁禍首,我此番是來抓他回去的。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特雷納.莓琪雅,驚擾到您,真是抱歉啊」
坎迪斯目瞪口呆地看著多年前險些喪生于該人之手的英俊男子,也顧不得哈迪在一旁發出的SOS,幾個大喘氣才緩過神來,勉強扯著笑容說︰「幸會幸會我也听聞了莓琪雅大公爵遇刺一事,您別客氣,請便」
我在空間藏匿結界里,冷冷笑著,果不其然,坎迪斯根本不敢把當年他和父親恩怨公之于眾,更不敢與哈迪這個明目張膽的刺殺者扯上關聯。把玩著自己的發梢,我期待著一場更精彩的好戲上演。
「坎迪斯你這個白痴老子要是死了,你也不會好過,快救我」听到自己真的被放棄,哈迪勃然大怒,趁著父親停止攻擊的空檔,急速地朝坎迪斯挪去。
坎迪斯悄悄地指使著貼身護衛把自己團團圍住,飛快地往公館大門走去,哈迪在後面攆著,他在前面假裝不認識地避著,場面著實有趣。父親自然不會放任坎迪斯袖手旁觀,一記流溢著青光的風卷殘雲有意無意地擋住了坎迪斯的去路。
「白痴,我堂堂暗黑公會的執事長多年來為你做了那麼多人神共憤的事,你這個該死的家伙竟敢不救我」哈迪嘶吼著,過度的憤怒使得他也喪失了理智,瘋了一般地在人前道破了自己的身份。
听聞公館外有魔法師大肆使用魔法,不單是皇城守衛軍來,負責接待貴賓的艾納也聞訊匆匆趕來,這一嗓子讓人山人海的場面愈發混亂。暗黑公會早已覆滅多年,自然聖教和光明聖教聯合宣布所有暗黑公會的成員都為異端,凡有關聯者都會成為全大陸的公敵。這個暗黑魔法師居然是公會數一數二的人物,更離奇的是,科瑞亞尼帝國的坎迪斯公爵竟和他來往甚密。
眾人交頭接耳之際,帶著莫名神色的父親揚聲道︰「哈迪,你枉費心機了,坎迪斯公爵怎麼可能和暗黑公會的人有來往?對吧,公爵大人?」
坎迪斯一臉不解地看著父親,不知他為何會出言相幫,但這個關頭哪還能想更多,連忙順著父親的話說道︰「您所言極是我從來不認識什麼暗黑公會的人,更不可能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無非是想拖我下水,特雷納閣下眼力一流啊」
藏匿一旁的我撲哧笑出了聲,厚顏無恥恐怕都襯不上這位可笑的公爵大人,但有人卻沒那麼好的心情了。坎迪斯的話徹底宣告著哈迪的結局,他雙目圓睜,仿佛要瞪出血般,桀桀地大笑著,無比淒厲的聲音響遍全場。
「特雷納,你的那個義女果然厲害她說的沒錯,我還妄想著坎迪斯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庇護,是我蠢到家了哈哈哈,你們想我死,我要你們統統陪葬」
哈迪說著這話的時候,我隱隱感覺不對,也不顧突兀,帶著錦赫然現身于人前,朝帕西斯喊道︰「老師,他要自爆」
話音未落,一串尖銳的咒語響起,暴戾的黑芒從哈迪身上噴薄而出,迅速地向四周蔓延,黑芒掠過之處,無一不是哀鴻遍野。師徒二人外加一只上古神獸分立上空,心意相通地結起了等邊三角狀的頂級光明魔法克敵陣,將散發著黑氣的哈迪困在中間,光明元素和暗黑元素在陣法內劇烈踫撞,哈迪耐不住撕心裂肺的劇痛,慘叫聲不絕于耳。
我正好站在坎迪斯附近的頂空,心意一動,結界裂出一條肉眼無法查看的細縫,一道打得不可開交的魔法元素向公爵大人奔騰而去,嘴里假意喊著︰「小心」不過也就是這一瞬,坎迪斯已經被劈翻在地,渾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瞟眼看向另一頭的艾納,先前父親驀然出現就令他裹足不前,現在坎迪斯又被「流彈」擊中,更是讓他魂飛魄喪地直往人群當中縮。滿眼嘲弄地看著這個棄盟友不顧的敗類,想到接下來會有的場面,心情更是愉悅萬分。
「啊」隨著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陣法內暗黑魔法師哈迪的身體陡然膨脹著,砰一聲,碎成粉末。
我稍顯惡意地瞥著那一地血肉,發現有顆圓珠在惡心的爛肉里閃爍隱晦的黑芒,神力更加興奮地躁動著。徐徐降落,一道水流卷開了周邊的穢物我撿起了拇指大小的圓珠,也看不出有什麼異常,順手扔到了神戒中。
笑笑地看向早早被帕西斯包裹在防護罩中滿面釋然的父親,爸爸,害你深受詛咒多年危害的賤人之一,終于洗清他的罪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