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近期經常公然出現的魔法打斗鍛煉了皇城防衛軍收拾爛攤子的能力,一向懶散的他們倒也有條不紊地開始打掃起戰後凌亂的現場。
頂著澗嵐頭號魔法高手的頭餃,我帶著一臉謙遜,在坎迪斯貼身護衛的哀聲苦求下,丟了個光明禮贊治療著這位尊貴的外賓。坎迪斯轉醒後發現身上並無異樣,驚魂未定地連聲稱謝,我故作凝重地用足以讓在場人都听得到的聲音說道︰「公爵大人,很抱歉,您之後,恐怕不能人道,恕我能力有限,幫不了您了」
憋笑幾乎憋出內傷,我面色沉靜地看著坎迪斯的臉如調色盤般青紅交加,他強作鎮定地道謝,步履蹣跚地返回公館內,引來帕西斯和錦在一旁狂笑不止。
「尤朵拉,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是莫莫那臭小子?喬姆?泰林?藍迪?不對啊,他們應該比我還不希望你了解這些吧?。」帕西斯掩不住的滿臉褶子抖動著,悄聲詢問著。
白了不正經的老頭一眼,我沒好氣地笑道︰「老師,您的形象啊」我的話惹得錦一陣竊笑,三人就在紛亂的戰後現場嬉皮笑臉地相互調侃著。笑鬧間我也留意著父親那頭的情況,他正立于一臉慌亂的艾納身前說著什麼,集中精神一听,滿心嘆然。
「特雷納,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出賣你」就算被揭穿了真相,艾納這份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恥勁兒還是讓人嘆為觀止。父親也沒有回應的打算,只是淡然地說道︰「艾納,我們一起有過最純真的歲月,那是一份美好的回憶,我會記在心底至今我依然相信友誼和真情,但,不是因為你」
說完這句話後,父親就轉身朝我們走來,看著他眼底的錯雜,我明白,那段一去不回頭的時光已經永遠地翻過去了,那份還在他心底糾纏的兄弟情已經被艾納親手摧毀。
父親笑笑地攬著我的肩,「尤朵拉,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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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傷初愈,澤納瓦卻不能安心在臥房里靜養,因為他最掛念的兒子回來了。被塔瑟和賈妮一左一右攙扶著,莓琪雅大公爵焦急地等在府邸門口,在終于看到那個十多年未見的身影後,掙月兌了孫子孫女的攙扶,激動地迎上前去。
撲通一聲,父親再一次跪在了澤納瓦身前,聲音發抖地說道︰「爸爸,我回來了」
澤納瓦只是緊緊地抓著父親的肩頭,老淚縱橫,細細打量著想念已久的愛子,狠狠地把他擁在了懷中。我靜默地站在一旁,幻想過無數次父親和家人團聚的場面,親眼看到了,卻還是這般震撼。
向來肅穆的澤納瓦自打見到父親後,就一直沒有松手,在老人的臥房中,一時滿滿當當地坐了近十人。
塔瑟滿眼歡喜地看著自家爺爺和叔叔坐在一起,帶著幾分不解問道︰「叔叔,您不是听管家匯報說在外使公館那邊有魔法師打斗,聲稱是莓琪雅家的二少爺,我還不信,沒想到您真的還在啊」
「你們看到的那個人,是尤朵拉他們在獄中找到的重囚,身形和眼眸跟我相似,用幻形面具改變了那人的樣貌,再用秘法控制了那人的心神,就成了我的替身。」父親解釋著,看向我的目光滿是贊許。
這個主意還是受了喬姆的啟發,既然能桃僵李代,我又怎能讓父親或是心儀的男子冒險?料定了哈迪不會那麼早找上門,所以時間還算充裕的澗嵐管事們就發揮了組織那無與倫比的力量,很快的就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奸殺數名年輕女子的初級魔法師正好符合條件,人渣也有利用價值,我毫無歉疚之心地將他深度催眠,一個完美的替身就這麼出爐了。哈迪找上門之前,我就早早地把父親和那人調了包,故意在塔瑟、賈妮和哈迪面前聲淚俱下,一方面是拖時間找人,另一方面就是要他們相信這個人真的是我父親。
看來我演技完全沒有退步,帶著幾分稚氣的得意,我朝父親眨眨眼,笑而不語。澤納瓦對我和善地笑著,「尤朵拉閣下,多謝您的幫助,這次我和特雷納能活著重逢,真是太感激您了」
「大公爵大人,您客氣了,我是晚輩,您叫我名字就好」我恭敬地回應著,父親卻皺起了眉頭,開口說道︰「爸爸,其實尤朵拉是」
「義父,時間不早了,您和大人還有很多事情要聊吧?我們就先告辭了」我開口打斷了父親的話,義父兩個字叫得很是響亮,父親不解地看看我,我聳聳肩,飛快地傳音道︰「爸爸,我的身份暫時不宜泄露,別忘了,還有兩個人要解決。」
父親帶著幾分疑惑,微微頜首,我們就在莓琪雅一家的千恩萬謝下回到了筱嵐苑。一連多天沒有摘下千幻,剛回到頂層,我便迫不及待地讓自己快長霉的臉透著氣,我孩子氣的舉動,惹得帕西斯和三個男子都笑開了花。
懶洋洋地躺在軟軟的獸皮沙發上,頭枕著喬姆的大腿,腳丫放在泰林懷中,撫著我許久不見的黑發,想到坎迪斯那張欲哭無淚的臉,咯咯地笑了起來。見我心情愉悅,帕西斯打趣道︰「現在可好了,前兩天那張臉真是沉得能擰出水來了」
「老師,您就會笑話我」事情像想象中那般進展得很順利,我也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小女兒的嬌俏,讓泰林和喬姆看得瞳孔微縮。
錦見事情辦得差不多,身邊又有幾人相伴,帶著些許遺憾向我請示道︰「主人,我先回結界里去了,您接下來的行動千萬小心,不久就是月末,還請注意安全,別再受傷了您知道的,受了傷我會心疼」
大可不必添後面一句話,錦還是這麼光明正大地說出來了,我被噎個半死不說,身旁的兩位美男也坐不住了。還沒等他們爆發,我聰明地無視了他最後一句,柔聲說道︰「錦,辛苦你了,放心,我會注意的」
帶著洋洋得意的笑,錦消失在奢華的頂層客廳中,我略顯心虛地瞅了瞅面色黑如鍋底的兩男,插科打諢地說道︰「墨菲十六世也該醒了,明天就會有皇儲之位的結果,老師,明天我要進宮,順便收拾一下那個艾納,您和他們能幫我去照應著爸爸嗎?。」
「也好,那個叫什麼艾納的,看著就不順眼,早點解決他最好」看出我的窘境,帕西斯還是伸出了援助之手,幫我轉移著兩個黑面神的注意力。
听到在談正事,泰林和喬姆才神色稍緩,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時間倒也過得飛快。想到明天會有的血雨腥風,我心里微微不是滋味,眼底的錯雜被喬姆和泰林看個分明,他們握著我的手,細細摩挲著,換來了帕西斯滿口揶揄。
被白胡子老頭這麼一攪,我心底的不適也消散殆盡,該還的,總要還。嵐說的對,只要我相信自己沒有錯,何苦糾結著讓自己不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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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境豁然開朗的我一夜安睡,在晨曦中打量著床頭的千幻,不知道這樣掩在面具下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轉念又為自己的莫明情緒一陣失笑,像帕西斯說的那樣,是我總愛瞻前顧後考慮太多,能避免的麻煩還是敬而遠之吧
因為事先已經跟藍迪打過招呼,所以,熟悉的皇家馬車又一次停到了筱嵐苑門口。六大管事把我先前交代的事已經辦得妥妥帖帖,把幾個癱在地上的人放進精靈手鐲中,四平八穩地坐上馬車,時隔多天後,我再一次踏進了阿蒂亞諾帝國的統治中心。
听聞紅發魔法師進宮,原本打算齊聚朝堂的皇室們先行來到了墨菲十六世的寢宮。簡單的問候後,讓諸位皇室揮退了侍從,抬手結起防窺探結界後,我催動了水系魔法療養陣的暗手。正在他們滿臉疑惑之際,我輕松地說道︰「各位皇妃,殿下,今日我不請自來,是想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陛下,很快就會醒來」
寢宮內突然亂作一團,早已見過我真容的賽西麗更是喜不自禁地拉著我的手,連聲追問著此話當真,我微微笑著,點點頭。眾人正在驚喜若狂時,有一個人卻面色煞白地緊緊盯著床頭,當看到墨菲十六世長吟一聲,悠悠坐起來,更是花容失色地不敢靠上前去。
陣法一撤,皇室們簇擁著他們的丈夫或父皇,哭的哭,笑的笑,一時好不熱鬧。我歪頭看向曾有過短暫交鋒的宮裝佳麗,開口問道︰「貝麗兒皇妃,陛下醒了,您怎麼反倒不開心呢?」
「我,我,我沒有,我很開心,我是太開心了」貝麗兒舌頭打著結,原本只能稱得上是清秀佳人的臉龐因為恐慌扭曲得變了形,也讓我在心底月復誹著,這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差啊
墨菲十六世看到有過一面之緣的我,朝我頜首示意,「尤朵拉小姐,辛苦你了」
我淺笑著,「陛下客氣了,委屈您在床上躺了那麼久,您的身體已然痊愈,您可以放心」
「好本皇會遵守承諾,處理完家事,會立刻實行」墨菲十六世知道我想听到什麼,言之鑿鑿地承諾著,我只是點點頭,把三個被點了穴的人從精靈手鐲中丟了出來。
貝麗兒一見其中二人,霎時被嚇得跌坐在地,西澤和厄爾不明就里地想伸手扶起他們的母妃,卻听到貝麗兒驚恐萬狀地哭喊道︰「陛下,我不是有意的,求求您,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