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所有事情都已經準備妥當,貴客們都已到齊,專人正在接待。聖使們也在安置不斷前來的聖徒們。殿內祈福儀式稍後就要開始,我是來請您去祈福堂的。」休伊特在梵妮面前總是這副恭順的模樣,卻不見母子倆之間有多少真正的溫情。
梵妮在休伊特進門前已經結束了通訊,臉上重新掛起了偽善的笑容,「我的孩子,辛苦你了這幾天比較忙,沒有忽略你可愛的未婚妻吧?。」
「您放心,尤朵拉和兩位長輩在聖子殿一切安好」休伊特說著,嘴角的笑意又似深了幾分,讓本想掉頭離開的我不禁駐足原地,耐心地等待著他們接下來的交談。
「明日我會在創世盛典後正式宣布你和尤朵拉的婚事,那個早就籌備好的訂婚儀式,你說服你的小未婚妻舉行吧」
「母親,尤朵拉雖然魔武不通,但性格倔強,她跟藍迪皇子和泰林王子的婚事早已定下,若是再由您公布我和她的婚訊,那不就意味著您也贊同她一女配三夫的舉動?」休伊特還是溫和地笑著,嘴里說的條理清晰,卻仿佛說的不是他一樣。
梵妮一臉淡然,「略微驚世駭俗了些,不過我的小外甥女要是心志堅定,做長輩的也不好強權相加休伊特,看你的樣子,最多就是把尤朵拉當個妹妹看待,既然不愛,也無所謂她和其他男人如何」
捏緊了拳頭,我真想沖出去一巴掌呼在梵妮臉上。撇開那些我尚未查明的破事兒不說,哪有當**硬逼著自己兒子娶一個不愛的女人,還大言不慚地在他面前教他學會看淡。
休伊特的反應卻沒我這麼激烈,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母親一眼,柔聲說道︰「母親,您和歐仙妮姨**感情真好。可惜就像您說的,我始終對尤朵拉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一切就按您的意思辦吧我會去努力說服她的。」
听著自己兒子對我沒有什麼感情,梵妮臉上的如釋重負也讓我一陣郁卒,當我是什麼呢母子倆不溫不火地聊著,攜手離開了這間密室,休伊特那束極具深意的目光令我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原地,折回了聖子殿的房間。
今晚的收獲極大,我卻沒辦法跟父親和帕西斯相商,父親念妻成狂的程度和帕西斯早已對梵妮滿月復怨言的現狀,那就是兩個一點即爆的火藥桶。
錦早在我回房的時候就結起了幻象結界和防窺探結界,在契約獸大人面前,我倒也頗為自在,絮絮叨叨地說起了自己探听到的事情。
「主人,我發現那個聖母身上籠罩的,並不是屬于人類的能量。一般神棍們都會以神跡天降之類的來忽悠聖徒,但這個自然聖殿的聖母卻好像真有神器在身。」錦血瞳中閃過一些異色,見我心情不佳的樣子,大方地坐到我身邊,若無其事地環住了我的腰。
我只是怔了怔,臉上飛起了些紅暈,也任由錦把我圈得很好,少了體己的男人們在身邊,這個怪脾性的契約獸倒也很值得依靠。
「神器?如果那是自然女神的力量,也難怪神力會這麼興奮。錦,你說發現的好東西,就是這個?」
見我沒有推開他,錦的臉上揚起了魅人的微笑,「不完全是,自然聖殿散發的能量是慈祥和善的。但我查探到這里面蘊含著一股怪異的力量,跟暗黑能量很類似。」
既然龍騰商業協會那樣的黑心商業協會也是自然聖殿在背後作祟,那他們有隱秘的邪惡能量也不足為奇。只是,梵妮提過的至親骨血,她需要我和休伊特生的孩子何干?想到近親生子會有的種種弊端,也讓我不由得滿頭黑線。
「錦,最近多留意聖母陛下的動向。」我有些頭疼地想著怎麼勸阻梵妮明日宣布婚訊,對創世日的到來也有些心悸不已。
莫莫、藍迪和泰林已經好幾天沒消息了,雖然是我魔力全失所致,但他們那邊安靜得不像話,只怕等著我的是更大的暴風洗禮。
錦笑著,俊美的面容蒙著層淡淡的迷離,「主人,他們不會放任別人搶佔在您心里的位置的。就像我,咳,沒什麼。」
歪歪扭扭地靠在錦懷里,朝後仰頭瞄了他那張俊臉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安分地縮了縮脖子,雙眸微閉,沒有再說話。客房內一片靜謐,只有兩個淺淺的呼吸聲輕輕地交織在一起。
※※※
曜日歷7841年,創世日又一次來臨,這是我在夢魘之森外過的第四個創世日,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也讓人不得不感嘆我東奔西跑的命運。
天色未亮,奧雅德聖城早已人頭攢動,在聖母即將到來的神跡廣場上,更是早早地就聚滿了遠道而來的聖徒們。
不同于其他地方逢創世日必張燈結彩的裝飾,聖城依然清秀雋雅,遼闊的廣場上已經搭建好了巍然的高台,自然聖殿聖母陛下將會在這里向自然女神祈福,屆時也會有神跡福澤虔誠的聖徒們。
我幾乎一宿無眠,黎明破曉前,已經有人幫我打理好了一身莊重的行頭。在被引領著走到聖城的神跡廣場,因為身份特殊,我們被安置在自然聖殿的貴賓區。
放眼望去,不小的區域里坐滿了各方勢力的代表,之前每年阿蒂亞諾的代表都是艾納.道格,這當中又有多少貓膩,我只有慢慢挖掘了。
休伊特作為聖子殿下,創世日的祈福盛典必須跟在梵妮身邊,他遙遙地站在高台上,我打量著這個其實各方面條件都極佳的男子,滿心嘆然。
第一道曙光降臨,神跡廣場的喧嘩突然一靜,偌大的廣場只听到梵妮溫和的聲音婉婉吟唱著︰「贊美偉大的父神,您的光輝無處不在,您的聖明指引著世人前行。贊美自然女神,您的仁愛灑滿大地」
長長的贊美和詠唱,讓我有些提不起精神,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除了我和帕西斯還是那副滿臉無所謂的模樣,就連父親都掛上了極為虔誠的表情。
我一驚,細細地辨認了一番,發現梵妮的聲音里夾雜著極隱秘的精神攻擊,比起催眠術之類的暗示性行為,聖母陛下更是直接地想左右他人的思維。微微垂下頭,我親昵地拉著父親的手,運起醒神術,周身游走三遍後才讓父親的雙眼恢復了清明。
傳音提示父親繼續做痴迷狀,我對梵妮的行為越來越不滿,一旦落實她和各種血腥事件有關,我會毫不猶豫地向她宣戰。
終于在冗長的祈福式完畢,梵妮雙手高舉,青霓大袍在風中飄逸著,凝天晶冠光芒四射,「主神,請在這個偉大的日子,賜予您忠誠的信徒們愛與力量吧」
半空中驀然出現了一朵青色巨型牽靨花,伴著幽幽的花香,青色的光芒柔柔灑向神跡廣場的每個人。
「神跡出現了」「女神果然眷顧我們啊」「自然女神萬歲萬歲」
人群歡騰不已,恭敬地伏地致謝,我卻滿心不屑。
不過就是通過某個聖器或神器散發出能讓人感覺愉悅和振奮的能量,這種典型神棍的做法,卻被世人吹捧成了神跡。自然女神若是真能干涉到人類世界的運轉,那自然聖殿想必也不會需要這些手段來斂財儲備力量了。
就在眾人還在俯首稱謝的時候,貴賓區中有些漫不經心的我卻被一個鶴立雞群的身影吸引。
簡單的白色衣褲貼合地勾勒著他修長的身子,身後的銀色披風被風吹拂著微微抖動,半長銀發隨風輕揚,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身冷冽,定定地看著我的方向。
仿佛耳邊寂靜異常,整個世界只剩下了這個赫然出現的身影和我四目交接,我突然有種想流淚的感覺,達修,你還是來了麼?
「尤朵拉,母親在叫你呢」等我回過神,休伊特不知何時出現,帶著平日無可挑剔的微笑站在我身邊,順著我的目光也看到了相當搶眼的達修。
我忍住了眼底看到達修而驟起的淚意,不想承認他在我心里也有分量,是因為我只怕他純粹是受血之羈絆影響,其實比起不愛,我更怕他愛得勉強吧?
因為聖母陛下的召喚,我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朝一臉關切的父親和帕西斯笑笑,我搭著休伊特遞過來的手,緩緩地朝高台走去。
「自然女神在上,想必大家都知道聖子休伊特最近覓得心上人的事。今日我要以一位母親的身份,祝福我最親愛的兒子找到了他最心愛的姑娘,各位,請祝福這對很快會完婚的璧人吧」
梵妮說得動情,我卻在心里不停地翻著白眼,睜眼說瞎話的第一人非我這便宜姨媽莫屬了。她這樣大張旗鼓地定下來,不就是想把莓琪雅家族逼到無法反對的地步嗎?
沒等眾人歡呼,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就夾著隱隱的精神威懾響遍全場,「聖母陛下,不好意思,您口中的這位姑娘是我的未婚妻,這是早已傳遍薩堪斯帝國的事情。還請您取消聖子殿下和我未婚妻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