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嘩然,也不自覺地給這位敢在奧雅德聖城駁了聖母面子的冷冽美男讓了條道出來。達修不徐不疾地走向高台位置,在維持秩序的聖使們攔住他之前,已經定下了身形,傲然而立。
梵妮也不動怒,聲音微揚︰「閣下是?」
「聖母陛下,貴安我是薩堪斯帝國的達修.艾莫爾,您身邊的尤朵拉.莓琪雅便是在下的未婚妻。」
陣陣議論聲傳來,這位史上最年輕龍騎士的大名早已傳遍整個米坦尼大陸,台下喧嘩一片,台上的三人卻都神色淡然。
休伊特朝我笑笑,不慍不火地說道︰「尤朵拉的愛慕者真是層出不窮啊」
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我不會和這對母子多言我的感情生活,只是達修說我是他未婚妻的事情,怎麼回應好像都不對啊。
「尤朵拉,這就是我家那個沒本事俘獲芳心的笨小子?倒是很有我年輕時的風采啊」第一次見到自己後人的帕西斯難掩興奮,興沖沖地傳音說著。
我身邊怎麼都是這樣很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人呢?我沒好氣地傳音回道︰「老師,您就別臭美了。待會萬一起了沖突,您不用管我,保護好達修再說。」
「切,口是心非的孩子。明明就很在意我家達修的」帕西斯嘟喃著,我淡淡瞥了他一眼,白胡老頭倒也做好了備戰姿態。
寥寥數語間,問題就丟到了我這里。梵妮滿臉和善地問道︰「尤朵拉,這位龍騎士閣下,說的可是真的?」
我靜靜地凝望著台下那抹驕傲的身影,吶吶地問著︰「為什麼?」
聲音不大,那個想听到的有心人卻听得分明,語氣稍顯生硬地回道︰「我說過,別以為你能逃開,你那一個又一個的婚約嚇不退我的。」
看來我和藍迪跟泰林的事兒,達修也知道了,我這莓琪雅三小姐的身份看來已然不能再低調行事,只要不影響到我的家人們,其他的倒也無礙。
兩束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痴纏著,讓一旁觀看的人心里也有了計較,梵妮好風度地笑道︰「這事,容我們稍後再談。」說罷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先下去,然後面不改色地繼續著創世日各項安排的講述。
畢竟是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聖母,梵妮的能力毋庸置疑,現場的人們就算再有心八卦,聖母的家事,誰又敢多嘴?而且聖母陛下只需要宣布義診開始,徘徊在生死之間那些付不起診金的人就足以陷入狂熱,兒女情長這點小事,在此刻卻顯得微不足道。
我沒有隨著聖使的指引回到貴賓區,而是一步步走下看台,來到了站得筆直的達修身前。近看才能看出他的風塵僕僕,明亮的琥珀雙眸染著淡淡的倦意,卻也能看到令人心悸的柔情。
聖使們識趣地避得遠遠的,人山人海的現場,于是詭異地出現了一塊只有兩人杵在那里的小片空地。
「達修,莉莉安呢?」我煞風景的事做得不少,但月兌口而出的話也讓我稍感後悔,沒看見龍公主的尾隨,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達修只是平靜地看著我,眉頭微皺地跨前兩步,驀地拉近我們的距離,我只是僵在原地,任由他冷冽卻親切的氣息緩緩將我籠罩。
「我向來不會花心思在跟我沒關系的人身上。倒是你,我以為只有喬姆殿下,沒想到還會有這麼多人環繞在你身邊。他們不介意,不代表你就能這麼接受。我是來接你的,回家吧,我消失已久的未婚妻。」
達修一字一句地說著,雖然沒有親密的動作,但他的貼近也讓我瞬時漲紅了臉,有些心虛地往後挪了兩步,諾諾說道︰「達修,我不知道你和莉莉安之間是什麼情況,但,藍迪和泰林確實是我的愛人,就像喬姆那樣。我和聖子殿下的婚約確實有待商榷,可是,另外兩個婚約我絕對不會作廢的。」
只是靜靜听我說著,達修萬年不變的撲克臉上終于浮現了些怒色,他長手一伸拉住了還想往後退的我,手上稍稍用勁兒,就把我帶到了他一如既往冰冰冷冷的懷里。
要是炎炎夏日,我會很樂意身邊跟個移動冷氣機,可是這春暖花開都說不上的大冷天,我還是被達修的周身寒意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一驚倒也化解了我的尷尬,嘴里小聲嘟囔著︰「每次都是這樣你體溫那麼低,多虧我不算很怕冷。」
說完這話,達修渾身的寒意一斂,小心地把我圈在懷里,意味不明地說道︰「不怕冷,正好,對吧?。」
果然不管什麼話,不同的人听都能听出不同的意味。沒好氣地白了神色莫測的達修一眼,沒等我再開口,父親和帕西斯已經尋了下來,見兩位長輩滿眼揶揄,我嘆口氣,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沒心情再留在神跡廣場當免費觀摩對象,我扯著又恢復了那副冰山模樣的達修,頂著各路探尋的目光,在聖使的引領下,來到了第一日曾到過的宴客廳。
父親對于時不時會冒出來的準女婿也見怪不怪了,本身對冰山龍騎士救過我的事情心存感激,見到了神豐俊采的真身,更是眉開眼笑地跟達修寒暄起來。
達修對父親的熱情也表現出了極大的熱忱,雖然在我看來,他只是稍微話多了幾句,不過也實屬難得。我被一只手拉著動彈不得地坐在冰山龍騎士身邊,瞅了眼一旁靜默的白胡老頭,帕西斯不知是太激動還是太緊張,一直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出色的後人。
沒聊一會,休伊特就帶著亙古不變的微笑來到了宴客廳,見我服帖地坐在達修身邊,明黃雙眸中精芒一閃而過。
「達修閣下,听說您從西大陸一路趕過來,想必也很辛苦,不如先帶您去休息。您和尤朵拉的事情,等創世日過後再談?」
休伊特說得雲淡風輕,仿佛他口中的女子根本不是我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妻,也讓我有些氣結。搞得我現在像個無血無心的商品似的,被哄來搶去。
達修只是抬眼看了看清俊的「情敵」,從我剛剛的話中,他也敏銳地判斷出了這位並非標的人物,回答如往常般冷清,「多謝聖子殿下。不介意的話,想請我的未婚妻多陪陪我,沒問題吧?。」
「說來不巧,母親正是讓我來接尤朵拉的。達修閣下,我們稍後再見吧?。」休伊特微勾嘴角,不由分說地抓住了我空閑的另一只手。我一愣,這位便宜表哥還從未逾禮,現在是在宣示那莫須有的主權嗎?
我又變成了很久不曾出現過的人形玩偶,兩個特色不一的男子牢牢地各拉著我一只手,宴客廳內的氣氛一時也變得詭異無比。
輕咳兩聲,我瞪著眼前不知抽哪門子風的兩位男子,咬著牙柔聲說道︰「休伊特表哥,梵妮姨媽要是想介紹我給其他顯貴們認識,我還是不去的比較好。你也知道,我們的婚約現在是否有必要繼續,可是個未知數啊」
達修神似愉悅地緊了緊自己的大掌,把我的手包裹得更嚴實。休伊特听著如此直接的拒絕,也沒有不快流露,只是伏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昨晚本來想去找你聊聊的,就怕撲個空啊尤朵拉,是不願知道我想跟你聊什麼嗎?。」
這話里有話的提示,讓我雙眸輕眯,看向休伊特的眼神也帶了幾分不善。他果然知道我昨晚在梵妮密室外的事情,現在算是威脅嗎?
這母子倆都不是省油的燈,老的還好些,畢竟在我面前已經撕破了偽善的嘴臉。可這小的,完全無從下手,也不知是何居心,之前對他那莫名的親切感,難道是我對美男越來越沒有抵抗力所致?
在休伊特面前已經不用再裝樣子,我拉著臉,朝達修傳音說了幾句,冰山龍騎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倒也沒有再為難我的意思,輕輕地松開了手。
同樣傳音跟兩位長輩匯報後,我盈盈起身,滿臉心氣不順地跟在休伊特身後,任由他把我帶著走向了人煙罕至的聖子殿最高的塔頂。
「聖子殿下不去應付聖徒,在這兒偷懶可以嗎?。」站在可以將聖城一覽無余的塔頂,任由風把我的黑發撩起,我長吁了口氣,恢復本性地調侃著。
在揮退了跟隨的聖使後,休伊特手法極快地結起了我沒見過的結界,我小心地試探了一下,功能應該是用來防窺探的,性能極佳。我還在感嘆,休伊特已經笑著說道︰「貴客在此,我可不算偷懶,對吧,尤朵拉大魔導師?」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回避休伊特今天異常閃亮的雙眸,鎮定地回應著。
休伊特平淡的笑容此刻仿佛添了幾分鬼魅,「我們第一見面的時候,你已經知道我在你身上撒了植物魔法師專用的跟蹤魔法藥粉,那是聖殿的任務,我照做了。不過你不知道的是,跟蹤藥粉里我還添了一抹特制的香劑,除了我之外,誰也分辨不出來。」
我沉默著,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我還沒蠢到自己蹦出來,若無其事地笑著︰「表哥,你說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