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的關注讓向來臉皮不薄的我有些招架不住,輕拍著休伊特略微發顫的胸口,綿綿地說著︰「表哥,我們就算再恩愛,也別這般宣揚啊」
隱含提點的話語惹得聖子殿下低聲笑了起來,又是一個輕吻落在我額角,嘴角上揚的弧度無法遮掩他此刻的莫名喜悅。休伊特朝越來越沸騰的人群微微頜首示意著,牽著面紅耳赤的我徑直朝聖殿方向走去。
波比已經找到了正在殿外等候著我們到來的聖母陛下,還是那身青霓大袍,還是頭頂著凝天晶冠,梵妮看上去如人母般祥和,卻讓我瞬時翻騰的血氣在幾經平復後,才恢復正常。
依然親熱地向她問了好,有禮不失嬌俏地同她說著爺爺、父親和一眾男子們的問候,我偶爾輕微眯起的黑眸中深藏著嗜血的殺意和憤恨。
梵妮比起兩個月前的匆匆相會時的秀美端莊,眉眼間多了幾分隱晦的戾氣,我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任便宜姨媽在歡迎宴中,極盡華美之詞地稱贊著自己最喜愛妹妹的女兒是如何秀外慧中。
鑒于宴席間只有我這個介于外人和自家人的嬌小姐,自然聖殿的長老們和高級聖使們口中的敵意和不屑也溢于言表。果然是群仗勢欺人的家伙,若是帕西斯在場,就算他們對我再不滿,估計也不敢如此放肆。
梵妮並沒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眼含深意地打量著休伊特不咸不淡地幫著腔,適時地安撫一下面露委屈的我,唇邊溢著微諷的笑意。
氣氛不甚詭異的用餐後,我被聖子殿下帶到了久違的聖子殿客房。這次住到了休伊特的臥房隔壁,我嗤笑地看著明顯是裝扮一新的房間,精神力悄悄地鋪沿開來,在察覺到有監視用的小暗樁後,心中的不快反而轉為了看到他們大驚失色的期盼。
小母猴的表現如我囑咐的那般完美,還是咋咋呼呼沒個心眼的模樣,在聖母殿下的有心打探下說著早已背熟的應對之詞,換來了便宜姨媽滿意的笑容。
就這麼氣氛詭異的度過一夜後,聖子殿下成人禮這天的大清早,我在聖使侍者的巧手裝扮下,穿起了和休伊特相互輝映的象牙白裙。精美的蕾絲點綴將我襯得如人們印象中的那樣,縴美而嬌弱,雖然不同于一般貴族小姐的驕縱,卻也帶著幾分高人一等的傲氣。
這幅裝扮現于人前,贏得了或虛偽或真誠的贊美,穿著情侶裝的休伊特也不吝口中駕輕就熟的華麗辭藻,笑眯眯地展示著他和我之間的濃情蜜意。暗中翻了個白眼,都是些什麼人啊?便宜表哥上台後,估計大換血都要花很多時間。
還是在奧雅德聖城的神跡廣場,早早就位的聖徒們擠滿了整個觀禮現場。我站在高台上,接受著四面八方的打量,細細地搜尋著那幾個熟悉的氣息,發現他們掩去容貌藏身于人海中,莞然而笑。
「贊美父神自然女神與我們同在」聖母陛下柔柔的開場白讓噪雜的廣場瞬時安靜下來,眾人仰著頭,虔誠地聆听著梵妮的禱告。
長長的祈福後,梵妮朝休伊特招了招手,見他牽著我一起步上祈福台,臉上柔和得像那個惡心的女人根本不存在般。
「諸位貴賓,自然女神最虔誠的聖徒們,今日是聖子休伊特的成人禮。二十年來,他在自然聖殿的成長是有目共睹的,作為聖母,我對這樣出色的聖子感到驕傲,同時,作為母親,我也對擁有如此美好的兒子欣慰」
梵妮說得動情,引得台下唏噓不斷,她偏過頭,溫柔地看著微笑的休伊特和靜默的我,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是我非常高興的,不論是以何種身份,我都對休伊特的未婚妻尤朵拉.莓琪雅小姐非常滿意。我期待著他們的婚禮早日舉行,也真誠地希望他們能幸福平安。請大家跟我一起來祝福這對璧人吧」
神跡廣場霎那間被掌聲和參差不齊的祝福聲淹沒,休伊特好風度地回著禮,我也迫于頭戴貴族高帽的壓力,輕扯裙擺,不卑不亢地感謝著分不清是否出于真心的祝福。
「感謝各位能參與到我的成人禮中,共同來見證我將在今日起,邁進人生全新的階段。我需要學習的還很多,會竭盡所能地做一名不負眾望的聖子,絕不會辜負聖母陛下的期盼」
說完自己的宣言,休伊特緊了緊與我交握的手,眼泛柔光地說道︰「尤朵拉是我此生摯愛的女子,以自然女神之名起誓,我將用生命守護我的妻子,直至消散于天地間。多謝諸位的祝福,我們一定會恩愛到老。」
顧不得去听台下的人說我走了天大的狗屎運才有這般出眾的男子傾心于我,錯愕地看著讓我模不著北的便宜表哥,他明黃雙眸中的愛意如潮水般涌來,惹得我一陣抖。
無聲地問著為什麼,休伊特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擁我入懷,引來了如雷躁動的更大掌聲。被搞得一頭霧水的我下意識看了看身旁依然溫和笑著的聖母陛下,那雙跟母親一樣美麗的明黃雙眸里閃過的狠辣讓我滿心郁卒。
不知休伊特打的是什麼主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他會不遺余力地保護我不被傷害麼?可這次要我務必出席休伊特的成人禮,梵妮的用心絕對不簡單,表哥想跟自己的母親正面相峙麼?
壓下了滿腔疑惑,我迷迷糊糊地忽略了任何人听來都是言詞清楚的表白,某幾位不愉的質疑已經傳到了我耳里,「丫頭,這小子不安好心啊大庭廣眾的告白,恐怕日後想解除婚約也難了。」
「尤朵拉,你表哥真的對你動了情啊」
「人類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心思這麼縝密,竟然選在成人禮上示愛啊尤朵拉,你還想著要粉飾太平麼?」
「乖孩子,休伊特比他那惡心的老娘要順眼多了,難得對你也一往情深,你要是也有意思,老師支持你,達修那邊我去幫你做工作」
我一陣暈眩,莫莫、藍迪和泰林的不開心可想而知,不過帕西斯唯恐天下不亂的摻和勾出了我滿腦門的黑線,這也不是風花雪月的時候啊,添哪門子的亂啊
心氣不順地睨了休伊特一眼,接下來的儀式進程再也沒能引起我半分注意,只是略顯尷尬地傳音撫慰著蠢蠢欲動的男子們,順便也把湊熱鬧的帕西斯好一頓說。
等到聖子下台接受眾人禮賜福運的時刻,一直被休伊特牢牢抓在手心的爪子終于恢復自由,甩了甩滲出冷汗的手掌,還沒透過氣的五指山又被抓了個正著。
抬眼看著牽起我的聖母陛下,她的慈愛惹得我滿月復郁結,臉上卻笑得燦爛,「梵妮姨媽,您不陪表哥去接受人們的祝福嗎?。」
「這是休伊特的成人禮,他才是主角。尤朵拉,跟姨媽來,送個驚喜給你」不由分說地被梵妮扯著走下了高台,眼角留意到三位長老也跟在了我們身後,我默默運起了神力緩緩流轉在體內,以備不時之需。
便宜姨媽一路把我領向了曾經進過的測試魔法斗氣天賦的密室,在那顆絕世僅有的魔法水晶球柔光的照耀下,梵妮絕美的面孔和三張老臉顯得說不出的詭異。
「尤朵拉,稍微忍耐一下」
還來不及分辨她的用意,腳底突然發出刺眼的光芒,直徑一米的圓形光環將我包裹。從地底冒出的金蔓藤死死地縛住了我的手腳,我驚慌地叫著︰「梵妮姨媽,您這是干什麼?」
「乖孩子,這就是姨媽要送給你的驚喜。現在姨媽會幫助你與波比簽訂主僕契約,波比的聖獸之力是你承受不了的,這個陣法會轉嫁它的力量沖擊,放心吧,只是稍微痛苦一些,忍忍,听話」
嘴里說得溫和,在綠芒的輝印下,梵妮的美麗帶著異樣的邪佞,嘴角的微笑仿若修羅般讓人不寒而栗。
她終于還是按耐不住想將我鉗制了啊暗暗活絡著心里的想法,我嘲諷地看著一早失去了蹤跡的小母猴雙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像個小木偶般被禁制在另一個陣法里。
「偉大的自然女神,請您垂憐普通卻純淨的靈魂,將不屬于她的力量賜給她吧」
隨著梵妮的吟唱,兩個圓圈綻放著更耀眼的綠光,在空中緩緩地交匯,形成了一道漂亮的拱橋。我用神力包裹住著自己的精神海,封住了神力和魔力的運轉,不一會兒就發現心頭多了一個不屬于自己意願的心靈契約標記。
波比的身體突然脹大,瞬時變成了一只五米來高的巨猿,口中尖嘯不斷,金色的毛發像是要溢出血般,蒙上了一層詭秘的赤芒。
梵妮和三位長老在一旁不停地念著魔咒,四人分站一角,將魔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到拱橋當中,以免會出現魔法廢柴的我爆體而亡的情況。
我臉上很痛苦,心里卻嘲弄著梵妮的不擇手段,那個反噬血禁已經被開啟,但他們沒有察覺的是,莫莫在其中做的手腳也悄無聲息地展開了,那個夾著濃重血腥味的反噬血禁正在以微不可見的方式被極速消耗著。
漫長的時間後,我和波比的契約結成了。小母猴恢復了靈巧的小模樣,懵懂地看著癱在陣法里的我,尖叫著撲到了我身上,急聲問著我的情況。
我垂著頭,像是剛受過極大的苦,萎靡不已。片刻後,眼前出現了一雙漂亮的鹿皮靴子,那個柔和的聲音說著︰「尤朵拉,今晚將處子身獻給休伊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