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轉瞬即逝,不長的時間里,雖然沒有再離開莫桑皇城半步,但我依然沒有得到繼續修行的空間。
混亂之漠現在儼然成了新的黃金地,在錦和達修的一致扶持下,澗嵐獲得了與獸人、矮人和地精獨家交易的特權。除了龍騰商業協會和柯尼商業協會,排得上名號的商業協會都紛紛向澗嵐示好,以求開拓更多的財路。
布列茵聖城中的新晉勢力迅速在當地扎根,在神賜魔武學院和馴獸師協會的鼎力相助中,澗嵐也與佣兵協會和煉金師協會開展了友好往來。除了魔法公會的態度有些不陰不陽,其他勢力的友善也讓初來乍到的溫尼雅松了一大口氣,加之有莉安娜相援,各項事宜發展得順風順水。
哮在空間靜止結界里恢復了所有傷勢,帶著我的囑托和眾男子歡送的眼神,精神抖擻地奔赴了布列茵聖城暗衛這個崗位。不怨幾人如臨大敵,能勾搭上疾風狼和獨角獸兩大魔獸種族的美人,幻成了人形的銀蛟確實有此資本。
達修在堪薩斯帝國的創世日集會上,公開表示了自己的未婚妻就是名滿東大陸的莓琪雅家族三小姐,不顧自家爺爺的反對,趁著閑暇之余,正式向莓琪雅家族提出締結婚約的請求,名為尤朵拉的貴族小姐的風流韻事瞬時又被鬧得沸沸揚揚。
光明聖殿那頭詭異地沒有了動靜,仿佛那道逼婚密旨從未出現過。布諾並沒有探得更多教皇切西尼的消息,這個越來越少露面的西大陸信仰掌控者如同消失了一般,更多的決定都是聖女殿下和數位大祭司共同商議而得,背後的意味惹人深省。
一切似乎很平靜,當然,只是表面。莫莫歷盡艱辛弄出的那個靈魂,還有被父親一記魔法攻擊在世間灰飛煙滅的坎迪斯都帶給了我們極為震撼的消息。
昊天印中怨氣沖天的靈魂是自然聖殿的上屆聖父,這位據傳修煉時因魔力反噬而不幸辭世的老者斷斷續續地向我們揭示了自然聖殿的驚天丑聞。
自然聖殿暗地創立龍騰商業協會斂財的事情並不是梵妮的主意,她不過是接過了前任們的大旗,做得青出于藍而已。奧雅德聖城超然地位的背後,掩埋著多少種族的血淚和枯骨,難以言述。
我靜默地看著莫莫費心結起的聚魂陣也沒能挽留那抹黯淡的靈魂,對梵妮數十年來的精心布局,嘆為觀止。
當初還是聖女候選人的梵妮深得休伊特父親的喜愛,對聖父之子的追求,她並沒有動心,卻在聖女最終決選前,一反常態地主動接近著那個倒霉的男子,在獲得秘法通過試煉後,成功地選為聖女。
與休伊特的父親完婚,產下便宜表哥後,梵妮的詭異終于引起了在任聖父的注意。發現她正在修煉自然聖殿大為鄙夷的暗黑秘法,聖父打算動用力量廢除聖女,卻被深藏不露的梵妮殘忍地殺害,並禁錮了他的靈魂,以獲得更多的隱秘。
休伊特的父親最終也發現了自己的父親並不是枕邊人所說的死于魔力反噬,聯合了一眾長老打算阻止梵妮加冕,可惜遇人非淑,被出賣的聖父之子慘死于親手弒夫的梵妮手中。若不是他有記錄的習慣,休伊特也不會在玩具法杖里發現自己生活的天堂竟像地獄般殘酷。
至于梵妮急于尋回坎迪斯,都是因為那個勉強能稱為美男的貴族大家是她當年的戰友。
不知便宜姨媽為何執著于自家表妹的血骨,原本計劃坎迪斯在迎娶歐仙妮後第一個孩子在檢測出魔法斗氣天賦後,就贈送給梵妮。沒想到半途殺出了特雷納這個程咬金,虜獲了美人芳心不說,兩人還齊齊失去了蹤跡。
艾納的情報讓他們重新找到了即將臨盆的歐仙妮,原是打算連球都截回科瑞亞尼帝國,不想脾氣剛烈的美人竟擁有失傳已久的空間傳送卷軸,梵妮才會指揮著坎迪斯部署等待著特雷納自投羅網,也想順便套出歐仙妮的下落。結果就如後來我所知道的,依然無果。
罪孽深重的坎迪斯在臨死前說了一句很怪異的遺言,「特雷納,你應該慶幸你的女兒是個魔物廢柴,不然,她的下場會比歐仙妮還慘」
一連串的消息已經落實了梵妮就是弒師弒夫,並暗中操控坎迪斯迫害母親的凶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我心頭的恨意前所未有地迸發著,幾乎失去了往日的冷靜,恨不得直接沖到奧德雅聖城將梵妮大卸八塊。
身邊的人都被我幾近失控的情緒左右著,可是貿然上門挑釁並撕開自然聖殿的偽善面具會對整個米坦尼大陸都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眾人都努力克制著,不分日夜地陪在我和父親身邊,生怕悲痛的父女二人會有沖動之舉。
冷靜下來後,我反而寬慰起了恨不得將丑陋聖母剝皮拆骨的父親。我需要自然聖殿的號召力,若是摧毀了東大陸民眾的信仰,以光明聖殿在米坦尼大陸的影響力,極有可能會取而代之。
沒理由為敵人壯大實力,而且,我相信休伊特會是不一樣的聖父,比起整個界面崩潰來說,我稍微縱容梵妮再蹦幾日,也無可厚非。
秘密地搜集著梵妮更多駭人听聞的惡事,我仔細斟酌著如何將聖母陛下拉下神壇,又不會毀了自然聖殿的超然地位,時間就這麼悄然滑向了休伊特的成人禮。
深得民心的聖子殿下即將迎來人生中的新階段,作為鮮少露面的未婚妻,我如約只身踏上了再訪奧雅德聖城的旅途。不放心的眾人喬裝了模樣,也混跡在了慕名前來的人群之中。
或許是我肩頭的波比太惹眼,又或是我一年前在創世日上出盡了風頭,剛出魔法傳送陣就有不少人認出了聲名遠揚的聖子未婚妻,眼中帶著些許質疑,躬身向我問好。
禮貌回應著問好的路人,我面帶微笑地看著聞訊而來的休伊特,配合地將小手挎在他的胳膊肘上,小鳥依人的模樣也讓圍觀的聖徒們嘖嘖稱嘆。
「這位嬌小姐真厲害,听說了沒?那個冷冰冰的龍騎士真的也是她的未婚夫。太離譜了吧」
「切,你這是嫉妒她長得太美吧?可惜她魔武天賦全無,聖母陛下本來還有意把聖猴大人贈送給她做契約獸的,世間還真是沒有完美的事情啊」
「照我說,會不會魔法斗氣都沒關系,你看看聖子殿下疼愛她的樣兒,有這麼厲害的丈夫,還怕有人心存不軌啊」
「就是就是,另外那三位據說也是英俊瀟灑,實力非凡,誰還敢打這絕色美人的主意啊?贊美自然女神尤朵拉小姐的運氣不是普通的好啊」
觀眾們小聲的嘀咕傳到了耳里,我垂下眼瞼,掩去了眼底的嘲諷。確實運氣很好,好到隨便遇上某個人物,都可能是自己的仇家。
時隔兩月未見,休伊特明黃的雙眸不再像先前那般清澈,染上了厚重的晦暗。也許是從我嘴里親口證實了自家母親的所作所為,他注視著我的目光里總帶著濃濃的歉疚和無邊的憂郁。
「表哥,昊天印有異常,她不可能不知道,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因為有一段路要走,我默默傳音問著,很在意自然聖殿近些時日的風平浪靜。
便宜表哥在刻苦修煉中已經成功晉升成為黃階魔導師,看似平常地輕撫著我的手,拍了拍變得寡言的小母猴,傳音回著︰「母親確實發覺了不妥,暗中調動了私衛探查,毫無頭緒。她似乎把矛頭指向了暗黑公會,曾經在我面前提過暗黑勢力太過猖狂。」
「哦?沒有疑心到你身上吧?畢竟這是需要內部人員配合才能不驚動防護結界做成的事。」眼含關切,我自認問得理所當然,卻換來了休伊特不知原因的微笑。
「表妹還真是關心我啊放心,我那時幾乎跟她形影不離,再猜忌也不會落到我頭上來。我可是她最听話的兒子啊」嘴角微揚著,休伊特笑得迷離,讓人看著也不由得一陣心疼。
有些出神地盯著休伊特的手,即便已經到了春末月這般溫暖的季節,他的指尖還是泛著絲絲涼意。我忍不住用力反握住他失去了常溫的大掌,輕聲說道︰「表哥,過了成年禮,你先離開一段時間吧」
我已經全盤部署完畢,只等著聖子殿下達到繼任聖位的年紀,就會展開針對梵妮的血腥報復。不想休伊特背負弒母的罪惡感,我飽含著私心地建議著便宜表哥暫時回避。
休伊特突然頓下了腳步,定定地凝視著我,看得我一陣莫名,正想問問他是怎麼了,就被猛地擁在他緊實的懷里。
我推開也不是,迎合也不是,一時背脊僵直地呆立在那里,肩頭的波比在這時終于笑開了花,嘴里打趣著,身形如一道流星直奔聖殿方向。
略顯尷尬地低低問著︰「表哥,這是怎麼了?」
「這是我的宿命,我不會逃避的。尤朵拉,謝謝你」休伊特低頭輕輕吻著我的面頰,附在我耳邊細聲說著。
臉騰地就燒了起來,我橫了疑似在吃豆腐的便宜表哥一眼,驚覺因為我們這「深情相擁」而駐足觀看的民眾越來越多,聖子殿下是想在人前宣告跟未婚妻的感情極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