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凌霄殿內充斥著諸如此類驚慌的大叫，他們叫得越惶恐，我就越高興！我早已變回鳳凰真身，撲扇著翅膀刮起了大風，將噴出去的鳳凰真火吹得更旺了。
可憐的龍王吐口水滅火吐得夠嗆，我看著他被自己口水給嗆到，咳了半天的模樣就想發笑，一不小心就把還裝在嘴里的火給泄了出來，讓下面的人欲哭無淚了。
哈哈，你們滅了我這邊的火，我就燒另一邊唄，反正凌霄殿那麼大！
我盤旋在眾仙的頭頂上，靈活得躲避開眾仙砸上來的仙器。嘿，這凌霄寶殿不愧是天界最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這些單是一件就足以威震下界的仙器如今群攻而上，砸到這天花板上，居然連丁點火花都不冒就原原本本地還給了下面的仙家。
九天仙家們砸上來的仙器越多，掉下去砸人的仙器也多，一下子，下面的仙家們抱著腦袋四處逃竄，躲避仙器的樣子讓我哈哈大笑，差點被自己噴出的火給嗆到。
哈哈，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們想不到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面！
下面已經亂成一鍋粥了，神仙們到處躲避著他們不受控制的仙器，沒有抬頭怒視我了。我瞧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就留一個分身陪這些九天仙家們玩，自己化風無形，溜出了凌霄殿。
能令九天仙家亂成一團，實屬僥幸，我才不會沒看清這局勢，留下來陪他們繼續玩呢！
風遁溜出凌霄殿之時，無意間瞥見那端坐在玉座之上的天帝，他的眼神直直地落在我的身上——是風遁後化作無形的我的真身上！
在他古井無波的眼神注視下，我驚出了一身冷汗，但也來不及思考他那冰冷注視著我的眼神深處蘊藏著什麼，我趕緊溜出了凌霄殿。
天帝就算再怎麼高深莫測，也與我無關！
我又不是他的臣子，我才不需要去揣測他的心思！
如此忐忑不安地想著，我沖到了凌霄殿外……
事實證明，人一亂了陣腳，就事事不順！
我沒逃得開，一出殿門，兩道人影就攔下了我——哪 、楊戩！
我停下來，警惕地看著這兩位天界中最著名的戰神，終于明白了天帝為何看著亂成一鍋粥的臣子，依舊能面不改色地端坐在玉座上——原來他早已明白他的得力手下已經守在殿門，他們絕對會攔住我。
原來，那古井無波的眼神……竟然是認定了我逃不掉！
「呵……」我微笑，果然要逃出天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喚出鳳鳴劍，我把戰意明明白白地告訴了眼前兩位面無表情的戰神。
二對一，勝算微乎其微。
也許，應該多增加一些勝算。心里這番一打算，一眨眼，我就把戰意收回，像一個乖巧的女孩子一般歪著腦袋瞅著兒時玩伴哪 ︰「哪 ，你還記不記得我呀？怎麼那麼久不見了，你卻要幫著天庭的壞人來欺負我啦？」
哪 疑惑地歪著腦袋打量我，那動作一如小時候那樣，充滿了孩子氣，只是那雙眼楮已不復往時秋水般明亮了。他眨眨眼，很是疑惑︰「你是誰？」
我頓時氣得眼楮一翻！
他這毫不掩飾的話……他這純澈的眼楮……明明白白地說明他真的不記得我了！我無限怨念地瞅著他︰「哪 ，我是妖兒啊，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
哪 糾著眉，過了一會兒，很肯定地回復了我︰「妖兒是誰？」
我又氣得一翻眼，驀地突然想起一句不知是誰說過的話︰小孩子是很無情的。這句話說得真對，小孩子今天和你玩了，過幾天不見的時候說不定就把人給徹底忘記了，這果真無情。
一旁的楊戩忍俊不禁，我瞥見他的笑，心思一轉，明白這個著名的天將明顯是輕敵了，並未把我當作強敵。
輕敵，那倒是一個有利條件。
再回頭看哪 ，我心里嘆氣，突然感覺這家伙真是白長了一張漂亮臉蛋……這麼呆的傻子怎麼會有女孩子喜歡他？當下，更加覺得那個令哪 長大的女子不可思議了。
——居然能讓這個呆子傾心！
楊戩微笑道︰「殿內太亂了，根本就施展不開拳腳。素聞死亡蝶姬的大名，既然今日得以一見，若蝶姬不嫌棄，在下想與你比試一下。」
楊戩本是一個俊朗男子，但是一站在水靈秀美的哪 身邊，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我眨眨眼，本來對這不怎麼好看的男子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是敵手，太過礙事，現在他的這一番話讓我對他心生好感——能如此有禮待魔將的天將實在少見。
「可是……」我歪著腦袋，故作天真地對他道︰「可是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不覺得害臊麼？」
這風度翩翩的儒將頓時臉一紅，支支吾吾半天都接不下話了。
我仰天大笑一聲，不再在這凌霄寶殿門口逗留，握緊鳳鳴劍就往南天門沖去——
沖出血路！
***
我滿身是血地回到魔界之時，並未顯露行蹤，而是徑直地回到了熟悉的宮殿，去見了最想見的人。
「爹。」在看到埋首于公文山中熟悉的人影時，我高興地笑了，一身的緊張不翼而飛。爹爹抬頭看我，微微一笑︰「回來啦。」
一個微笑，一句話，都是那麼的熟悉……
謝謝你，相信我會回來……
「嗯，回來了。」我走過去，突然覺得累壞了，渾身上下都沒有了力氣。我虛月兌了地跪坐在地上，趴在爹爹膝上，再也不願爬起來了。
爹爹溫柔地撫模著我的頭，輕聲問道︰「累了麼？」
「嗯。」我撒嬌地抱怨著︰「從九天一路闖下來，累死我了！」一路上那數不盡的天兵天將，讓我感覺好像是在一條很長很長的路上拼命地跑一樣，到最後看著那些不停冒出來的天兵天將，我感覺頭腦發漲、眼前發黑了，可是沒想到到最後我還是沖出來了。
我沖出來，再也看不見那仿佛無窮無盡的天兵天將時，感覺柳暗花明，一切恍如隔世……
能回來，再見到爹爹，真好！
爹爹輕柔地揉著我的頭，讓我感到很舒愜。爹爹輕聲問︰「現在知道不可以小覷天界了吧？。」
「嗯……」
「以後還做不做明明可以輕易逃月兌，卻還是故意上九天挑戰天帝威嚴的蠢事？」
「不做了……」我很委屈地回答爹爹，那種蠢事真的是做不得的，只是做一次……就快把我給累死了！
爹爹一聲長長的嘆息，我心一動，不由得感到內疚。在去仙界之前，爹爹曾將神識印到我身上，讓我在天界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被擒、被刑訊、上九天凌霄寶殿、殺出一條血路沖出天界……爹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縱使如今我安全回來了，可是滿身是傷，一定叫爹爹心疼死了。
「對不起……」我內疚地蹭蹭爹爹，爹爹只是一聲長嘆，沒說不原諒，也沒說原諒……
「爹爹，妖兒以後不會這麼做了。」我討好地蹭蹭爹爹，期冀他快點原諒我。爹爹依舊是嘆息，什麼話都沒說。他抬起我的頭，看著我的眼神很沉默︰「妖兒，去了一趟天界，你迷惑了。」
我驚訝地看著爹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但……
好像爹爹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為自己辯駁，疲倦地把頭靠在爹爹膝上，閉上眼，耳邊響起的是自己的無數遍「為什麼」。
——為什麼，在我以幼童身份接近你的時候，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為什麼卻對我百般袒護，百般寵愛？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是殺人凶手，卻還是決定袒護我到底？一邊是與你長大的好伙伴，是你要守護一生一世的族人，一邊是我……
——為什麼不能違抗天帝的旨意，卻還是從霖鏡手里搶下我，將我護送到魔界，難道你真的很有把握在敵營中全身而退？不，不可能的，今天我已經嘗試過了，在敵營中全身而退那全是九分的能耐和一分的運氣，若那一分運氣沒有，那縱使有九分的能耐，也難以逃月兌。你究竟為什麼來……
——你明明知道我罪大惡極了，活該被人用刑至死，為什麼你卻命令別人不許對我動刑？為什麼……沒有穿我的琵琶骨，讓我法力盡失……為什麼讓我有逃跑的機會？
——楊戩和哪 都知道凌霄殿內不是施展拳腳的地方，你絕對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還逗留在凌霄殿內，而不阻止我的離去？那可是在你無法違抗的天帝的面前啊！
為什麼？！
「爹爹……我該怎麼辦？」我痛苦地問︰「我究竟該怎樣做，才能像你一樣，心里不存在任何一點疑惑？」
爹爹搖頭嘆息︰「妖兒，那不是我能為你解答的，這個問題，只有你才能找出答案。」
「為什麼？」我委屈地蹭著爹爹，撒嬌道︰「爹爹你就告訴我吧。就像以前派青琉來給我解惑一樣……只要一點點，一點點我就明白了。」
可是爹爹依舊搖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