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香味……是烤肉……好香好香……我餓了我餓了……
在那香香甜甜,充滿誘惑的美好味道中,我幽怨地醒過來了。捧著個空蕩蕩地肚子,我怨恨地瞪著那蹲在不遠處烤兔子的家伙,力量用盡了,人也變得容易餓了,這不,肚子餓得咕咕叫呢。
要我去對他說︰喂,給一點吃的,本小姐餓了!
——可能嗎?
于是我只能這麼幽怨地瞪著這個不斷誘惑我的男人了,唉,只恨此時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爬不起來。
那在火苗上不斷翻轉的流油兔子啊……香噴噴的,好可口……唉,肚子叫得嘩啦嘩啦響,好餓!
那混蛋終于發現我醒來了,他轉頭看我,臉色柔和,已不是前幾日那針鋒相對的模樣了︰「你想吃?」
「才不是!」我收斂了垂涎的表情,像以往一樣不屑地嘲笑他︰「我只是奇怪那串兔子的是什麼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你賴以成名的七兮劍呀!」
七兮劍是把神劍,是他的佩劍,雖一樣聞名于三界,卻並不是他賴以成名的關鍵。我這麼說,只是想奚落他,但他卻只是淡淡一笑,反譏道︰「你除了嘴上不饒人之外,還會什麼?」
「……」我忿忿地哼了一聲,躺平,算是認命了︰「你比我先醒來,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拿去吧!」
他哼了一聲,不屑道︰「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趁人之危?」
一把白花花的劍橫到我頭頂上,我看到,口水都快留下來了!那劍上串著的就是香噴噴的烤兔子啊!
不行!不能被他誘惑了!我一捶地,憑著一股氣跳了起來,叫哼哼道︰「要找吃的,我會自己去找!誰知道你烤的兔子有沒有毒啊!」
他不樂意了︰「喂,別以為你卑鄙,別人也卑鄙!」
「你我是敵人,我才不信你會好心地給我吃的。」
「我若不好心,在醒過來的時候就殺了你了,還犯得著辛辛苦苦捉兔子來烤了,再下毒毒你?」
我自知理虧,哼了一聲,不再與他爭辯。我記得這附近有片森林,只是不記得在打斗時有沒有毀了那片森林,但這家伙都能捉來兔子了,那想必是沒毀得干淨。正想往記憶中的森林走去,突然腳一軟,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我往前跌去,被他給摟住了。
「你餓了就餓了吧,老實承認,我又不會笑你……啊!」他痛苦地叫了出來,一掌拍向我︰「你這死丫頭又咬我!」
我才不會松口呢!
「唔得(我的)……」我含糊不清地說著,但卻死咬著不松口。那家伙掙扎了半天,終于一腳把我給踹開了。我跌倒在一邊,高興地盯著他,舌忝淨唇邊的鮮血……
他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復爾扭頭去看自己的胳膊,那早已沾了污穢血塊的破損戰袍如今更是被我咬開了一大塊,鮮血汩汩地往外冒著。我貪婪地看著那些往外冒的鮮血,那味道真不錯……
他氣惱地沖我叫道︰「你不是說要自己去找吃的嗎?咬我做什麼?!」
以前特不屑低等妖魔吸人精血的,今日一嘗,沒想到味道還真不錯……不,或者說,是九天神將的精血味道鮮美。
「你是我的食物!」我微笑著說,盯著他就像盯著獵物。呵,我居然沒有想到,最好的獵物居然就在身邊。
他明白過來了,趕快撕下衣襟把傷口給扎了,扎好後,瞪了我一眼,道︰「想都別想,別忘了,現在我可比你更有取勝之能,你若動什麼歪心思,我絕不再輕饒你!」
「你若要殺我,早在我睡著的時候,殺了我了。」我輕聲道,咬定了他不敢對我怎麼樣,便一直蹲著,用盯著獵物的眼神盯緊他。沒有人會喜歡被人這麼盯著,但他卻是坦然自若,不再瞧我一眼,自顧自地啃他劍上的烤兔子。
他吃飽之後,心滿意足了,才舍得望我一眼︰「你盯著我瞧,還不如自己去捉只兔子來吃,守著我做什麼?就算你守著我,也未必能等到我露出一絲空隙,到最後我法力恢復了,你卻還沒有恢復,這樣吃虧的事,你也會打算?」
我也不隱瞞︰「可是食了你的血之後,我發覺先前極度誘惑我的烤兔子一點都不香了,而且我也‘飽’了,就只想吃你了而已……」
他哼了一聲,走到溪邊,扯了自己戰袍的一角沾水擦拭他的寶劍,把劍身上的油漬、粘肉給一點點地擦干淨。擦著擦著,他突然開口道︰「怎麼不說話了?」
我不開口,盯著獵物的時候,我不想說話。于是他只能自說自話了︰「平時這個時候,你應該早就嘲笑我了。沒想到我居然會用最寶貴的劍去烤肉吧?也沒想到我居然也會有一天掉落人間,靠吃食凡間生物來恢復力量……」
我淺淺地微笑,輕聲言語就如誘惑一般︰「你可以打坐,那樣恢復得更快。」
他嘲笑道︰「打坐了,好讓你有可趁之機,把我給吃了?」
我微微一笑,非常不好意思被他看穿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嘲笑,「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吃素的,現在卻淪落到像修煉不得道的小妖魔一樣需要食人精血的地步。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了?」
忍無可忍了,我嘲笑他︰「你平時就是這麼勾搭女孩子說話的嗎?難怪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
「我又不娶老婆!」他氣惱地轉頭看我,一瞬間目光交接,他吐出的話硬生生地止住了。
為什麼要怔住?看著我的臉,有什麼好發愣的?
那眼中閃爍的是什麼?
我笑了,真的沒有迷惑了?
我坐下,卸了一身的警戒,算是有意求和︰「喂,為什麼說你不娶老婆?難道你有難言之隱……什麼難言之疾?例如不舉、陽痿……」
「你一個女孩子說話能不能不那麼難听?」他氣紅了臉︰「我說你越來越沒有女孩子的模樣了,以後看你還嫁不嫁得出去!」
我嘻笑道︰「我嫁不出去,你也不娶老婆,不如湊一對好了。」
「……去死!」
「哈哈,我說,你又沒有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很像我小時候,做客羽族時候一樣呀?」我托著下巴,天真地歪著頭︰「我們和好好不好?」
他搖頭︰「你的話不可信,我已經不想信你了。」
「可是你也想不是嗎?。」
「就因為想,所以才不敢信。」他嘆息地搖頭,低頭擦拭他的劍,仿佛怎麼擦也擦不干淨,但實際上,那把劍已經寒光閃閃,早已恢復神兵之氣——看到這麼一把神兵,誰都不會想到前一刻它被人拿來烤兔子的。
看著他那把七兮劍,我有些失神,問道︰「為什麼不敢信?」
「人心之所想,便是你們妖魔使用的利器,你說我還敢不敢信?」他無奈地苦笑一聲,不再說話。我不服氣地撇撇嘴,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更何況他還是被我騙得慘了的受害者……
我以幼童的身體欺他騙他,殺了他青梅竹馬,還誘騙他到魔界,差點丟了性命,這也不怪得他再也不敢相信我了。
我回憶般嘆息道︰「其實在羽族時,我過得很開心。」
小時候天真無邪的生活,屁顛屁顛地從這邊跑到那邊的玩得不亦樂乎的生活,真的是我這一世過得最快樂的時光了,但那樣的時光已經離我很遠很遠了。
「要怎麼樣才能和好呢?」
「唔?」我剛才听到什麼了?
「要怎麼樣才能和好呢?」許久,才听到他低低地問話,這一次,我確定了,便呵呵地笑道︰「很容易的,只要我爹爹和天帝修好,從此天魔兩界成為友邦,互不侵犯——但那是不可能的,仙魔自古以來就不兩立,看來也只能是一方永存,一方消亡了。
「意思是,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嗎?。」
「也許有啊。」我呵呵地笑著,「也許會有這麼一種奇跡出現,令天魔兩界修好呀。」我笑得很傻︰「偶爾做個夢,有個想望也好啊。」
他嘆氣︰「我真不懂你在想什麼了,真是喜怒無常!」
「嘻嘻……」我依舊笑得傻呵呵。
他又嘆了一口氣,不知從哪里拎出了一根兔子腿,是剛才烤好了的。他沖我晃了晃,很是無奈︰「留給你的,要不要?」
我眼楮立刻放光,撲了過去︰「當然要!」
片刻之後,一聲慘叫︰「給你的是兔腿,不是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