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冰逸微笑,我的心里犯抽似的疼痛。張口,雖欲言,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以為,一直笑呵呵,把歡樂帶給別人的冰逸是永遠毫無煩惱的,可是我卻不知道,他一直以來都是那麼的痛苦。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忍不住開口︰「我不知道你一直都這麼痛苦。」
一直笑得那麼快樂的冰逸,像個孩子一樣讓人感到純真和快樂的冰逸……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呢?
「妖兒,你走吧,回去做你父親的魔將,去攻打天界,去給魔界奪下美好的土地。我死了,你也可以得到自由了。」冰逸微笑道︰「我說過我不想誤你一生,你的歸宿也不是我……如今也快要成為現實啦。」
「連自己的朋友都無法保護,我還算什麼魔將?!」我搖搖頭,鳳鳴劍一揮,斬斷了所有的鐵鐐。「走!」我抓住冰逸的手,不顧一切地往外沖,這一刻,我什麼都不顧了!
我就這麼一個朋友,絕不能讓他這麼輕易死去!
更何況……那還是因為我!
沖到牢外,層層士兵虎視眈眈地看著我,武器均指著我,顯然早已做好防備。我眯起了眼,暗道父親果然不放心我,已經料到我會突然改變主意,要劫獄了。可是那又怎麼樣?來一群雜兵,就能擋得住我嗎?
握緊了鳳鳴劍,我蓄勢待發……
「夠了,妖兒!」哥哥越眾而出,走到我面前,臉色難看至極。哥哥的氣勢很驚人,也如我一般隨時會出手!他皺著眉頭道︰「妖兒,不要任性,你在大殿上為他說話,父親已經很不高興了,你不要再做傻事。」
呵,父親真狡猾,居然叫了哥哥前來……
「不!」我堅定地回絕了哥哥的要求,父親要做什麼都可以,可是我無法做到看著冰逸去死,而無動于衷!
我看著哥哥,若是以前,我一定想著法子無所不用其極地用言語先卸了哥哥的防御心,可是現在不行了,我若有一點怯弱,就無法讓父親看到我的決心。我在賭,賭父親是否會為了我而心軟。
只要一回就夠了。
就在我尋著破綻之時,冰逸突然掙月兌了我的手。我驚愕地回頭,看見他的微笑,清淡而溫柔……
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里亮起……
「今天,誰都無法將我救出。」
我臉色頓時慘白,「不……」剛想要反抗,腦里卻傳來鑽刺般銳痛!是冰逸,不,不對啊,他只能將心聲傳到他人心里,怎麼可能會連我的想法都控制住?音控,不……也不是,因為冰逸說的並不是強制的命令!
該死,冰逸使用的到底是什麼鬼能力,猜不出怎麼能破解?
怒。
我痛苦地抱著頭,蜷縮在地上,仍不忘抬頭狠狠地瞪著冰逸,咬著牙,忍著痛,我努力地把話擠了出來︰「死、小、孩……」
為什麼,要阻止我?!
冰逸微笑著,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仿佛睥睨。他輕聲道︰「妖兒,夠了,你為我做的,我會感激你,但是請你不要為了我去反抗你的父親。」
我撐著鳳鳴劍,顫抖著站起來,腦中的刺痛仍不見減削,那是什麼古怪的力量,居然讓我一想到反抗,就疼得要死?我紅著眼怒視著冰逸︰「你都不怕死了,我還怕什麼?」
冰逸搖頭道︰「不同的,妖兒,我和你是不同的。我可以任性,而你不可以。」
「為什麼?」
頭腦的疼,漸漸地減輕了,我看到冰逸的眼神與笑容變得越來越溫柔,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冰逸變得這麼溫柔的面容,溫柔的,如在人間看到的那一輪明月。
「因為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活著。」
我怔住了,後頸突的一痛,我眼前突然發黑,緩緩倒下,迷糊的視野中,仿佛意識到自己是倒在哥哥懷里的……
***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活著……
是啊,我為什麼要活著呢?死了,也不過一具白骨,又或者灰飛煙滅,永不存于世,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活著呢?
夢中,冰逸的話一直盤旋著,像一個詛咒形成的牢籠一般,牢得我窒息。
醒來,是熟悉的房間。鼻尖縈繞的也是熟悉的最愛的桂花燻香……
一切,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但心里失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麼。
我失去了什麼了呢?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了呢?我撫著昏昏沉沉好似一鍋漿糊的頭,想一下,便抽痛一下。我到底失去什麼東西了?不行啊,我必須要想起來我到底失去什麼了,那個東西對我很重要,很重要……
必須要想起來……
冰……冰逸!
是冰逸,看到端水進門的侍女,我驚恐地問她︰「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睡多久了?」
侍女嚇了一跳,哆嗦道︰「回……回公主,您已經睡了一日了。」
「那駙馬呢?」
「現在已是午時,駙馬應已在刑場上……」
我跳起來,身體卻乏力了一般地重重跌到床下,耳邊傳來侍女們的驚呼,我吃驚地看著自己的手,想努力地握住它,卻始終都握不緊。渾身乏力……我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父親終于要懲罰我了嗎?他把我的法力全部都給禁制住了!
這樣渾身乏力的我連爬起來都不能,還怎麼去救人?
抬手,往手腕狠狠地咬了一把,疼痛頓時讓一片漿糊的腦袋清醒不少,一股狠勁從心底里冒了出來,那乏力的身體借著這狠勁,終于站了起來。我拖著沉重的身體向門口走去,侍女慌急了,趕緊上前扶住我,那勢頭卻是將我往房里拉︰「公主,您身體不適,主吩咐過了,您不能出這個房門。」
我看向她,已經起了殺意。
侍女感受到我的殺意,瑟縮一下,卻還是堅持道︰「公主,您在大殿上觸怒了主,主罰您思過三日,今日起罰,您忘了麼?」
「滾!」我低低地吼了出來,一咬牙,喚出了鳳鳴劍。鳳鳴劍早已修出了劍靈,父親雖然禁制了我的法力,只要沒拿走鳳鳴劍,我就不是任人宰割的柔弱女子!
鳳鳴劍的劍尖森森地指著侍女,侍女不過是個小魔,在這屠盡天兵魔將的神兵之前,嚇得大叫,一下子便退到了牆角處瑟瑟發抖,不敢再攔我。
我哼了一聲,抬腳跨出了房間。
出了房間,攔住我的人,是青琉。
我瞪著他,喝道︰「青琉,不要攔我!」
青琉靜靜地看著我,卻毫無退讓之意,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警告︰「他是你父親,你反抗他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勾起冷笑,道︰「可若什麼都不做,我就不是妖兒了!」
「……」沉默許久,青琉終于嘆了一口氣,收回了攔住我的手。我靜靜地看著他,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青琉,幫我!」
青琉道︰「你明知道那不可能,那是你父親,你不會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能耐。」
「我知道,可是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青琉,我不要做個傀儡女圭女圭,那不適合我。」我凝視著他,輕聲道︰「同樣的,那也不適合你。」
青琉怔了一下,苦澀地笑道︰「我還以為……你早把我當成傀儡女圭女圭了呢。」
我柔聲道︰「沒有的,青琉,你知道我從來都沒有那樣看過你,我平時雖然對你不親,但你對我而言卻是一個可敬的長輩。我敬你,所以不會把你當作屬下一般隨意使喚,我知道你在魔界不開心,也不喜歡和魔族交流,所以我也沒有強迫過你去參加任何聚會。我已經很盡力地去讓你開心了,可是你要我怎麼做才好呢?怎麼做,你才能真正的高興呢?」
「我……」青琉絞著手指,不說話。
見此,我多加了一把油︰「我知道我很任性,經常做出讓你頭疼的事……」
他面色一紅︰「沒、沒這回事……」
「我也不想再做讓你頭疼的事了,可是這一次,你能不能再幫我最後一次?」
青琉猶豫了。
心里失落落的,我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你不願我也不會強求你。青琉你走吧,現在就走,我必須去救冰逸的,你無法攔住我。青琉,我這一去,就未必能全身而退了,你要是不走,就會落罪。別和父親對抗,所以你逃吧,逃得越遠越好。」
說完我就走,在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一把扯過我。我不明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拉住我。只見他臉色一赧,遞出一手︰「這個……解藥,咳咳。」
看看是解我法力禁制的藥了。
「那個……我偷偷留下的。」他尷尬道︰「吶,我私放了你,罪過不清……你就帶我一起逃吧。」
我呵呵一笑,撿起丹藥,一口吞下,道︰「一起去。」
青琉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冰逸,我知道你一切都是為我好,一切的算計都是為我好,可是,我絕不做父親的傀儡女圭女圭,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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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懶︰=。=雲雲說,大家都是打醬油的……于是,果斷加重各種人物的戲份!
ps︰就算這書里所有人死光光了,作者藍冰逸也不會死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