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節第一更,喵~~~)
天亮的時候,我投入了忘川河。在河水腐肉蝕骨的痛楚中,我透過清澈的河水,看到花妖驚恐了一張臉,似乎,我還能听到她驚慌的大叫……
……
在醒來的時候,我感覺身邊圍了好多人,她們喋喋不休的聲音糾纏在一起,讓我幾乎分不清誰是誰。
「我怎麼知道她會突然跳河呀?她那時候明明還好端端地躺在我的花地里睡覺呢我見她睡得那麼安穩,我怎麼知道她會突然跳河呀……小白你還好意思說呀要不是你前幾天亂說話,讓她一直不開心,所以今天就跳河了」
「關……關我什麼事呀」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
在溫婉的女聲之後,所有的聲音都靜下來了。那個溫婉的女聲說︰「現在輪轉解除了妖兒法力的封印,她性命暫時沒有憂慮了,就等著她自身的自愈力恢復……」
「要多久呀?」
「一兩日就好。」
「這麼快呀?她也太厲害了吧,如果是我掉到忘川水里,傷成她那樣,起碼要養上好幾個月呢。」
「那是因為體質不同,要是你能像她一樣有一個好的身世,再有一樣高強的法力,我保準你也是躺一兩天就好了。」那溫婉女聲道︰「好了,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別都擠在這里,吵小妖兒睡覺。」
「可是,她就這樣不要緊嗎?沒人看著她,我怕她又會……」
「那小白你就守在門口,別想趁著人家睡著的時候偷襲啊。」
「我才不是那種人」
……
他們吵吵嚷嚷地離開了房間,在房門「咯吱」一聲,輕輕合上之後,我再也听不到他們的聲音了。他們留下了一個人守在門口,我等了一會兒,也沒有見到那留守的人有所動靜,便張開了雙眼,親親地坐起了身。
我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傷勢一目了然。我輕輕地揭開纏在手上的紗布,一揭開,就看到血肉模糊的手腕,一看,就是慘不忍睹。腐肉與血汁合成一塊滴落下來,看起來傷得真重,我把紗布纏回去,讓那傷口再滴血。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但感覺自己不太妙,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疼的,都是傷口被束縛的感覺。不過想想也對,我是全身都投入了能腐蝕血肉的忘川河水中,要是有傷,那是不可能只傷在一個地方的吧。
微微地握了一下纏滿紗布的手,有些疼,但是感覺力量已經完全恢復了。
我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輕手輕腳地走出門。在打開門的一瞬間,白無常怔了一下,我朝他微微一笑,就一拳揍在他肚子上,把他揍暈後,我將他扛到了我的床上。
把一切做完,我微笑地離開了小鬼客棧。
十八層地獄位于閻王殿之下,我並不清楚入口在哪兒,但是沒關系,閻王殿鬼差眾多,隨便抓住一個就可以讓他帶我去十八層地獄了。
一夜之間,我闖入了地獄,驚動了九殿閻王,在第九層地獄的時候,終于被趕來的九殿閻王合手擒下……
在擒下我之後,閻王們終于松了一口氣。都市王道︰「不是說了這丫頭跳入忘川河中,已經奄奄一息了嗎?現在怎麼鬧得這麼凶吶?」
秦廣王皺著眉,聲音之中有些生氣了︰「你這還沒看得出來嗎?她那是故意跳的忘川河,她就是想借著重傷,讓輪轉解開她的封印,她這才有力氣來闖地獄」震怒的秦廣王轉而問我︰「妖兒,你擅闖地獄,放走多少受刑的惡鬼,你說,我們該如何罰你?」
我冷笑道︰「都被你們抓住了,我無話可說,你們要怎麼罰就怎麼罰吧,若是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那我是求之不得。」
秦廣王大怒道︰「你別以為我真不敢」
輪轉嚇了一跳,突然跪在了我面前,向秦廣王求情︰「大哥,小妖兒也是因為擔心她父親的安危才會擅闖地獄的,還望你能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
秦廣王怒道︰「你要我饒過她,那誰來饒過我們這個地府?現在地府放出一半的惡鬼,你說天庭會降什麼罪給我們?」
「天庭如今自身難保,哪還有空管我們」輪轉道︰「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有時間責怪妖兒,還不如快點將逃月兌的惡鬼擒回。」
秦廣王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憤怒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拂袖而去,走之時道︰「兩日之內,妖兒你若是不能將逃月兌的惡鬼盡數捉回,我就依地府規矩判你的罪。輪轉你也是,你給我看著她,若她無法捉回惡鬼,你就跟著她一起手法吧」
秦廣王走了很久之後,我都沒有回過神來,我不明白︰「為什麼……不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
判官們在秦廣王走了之後也跟著走了,輪轉王才松了一口氣,扶著我坐下,輕聲道︰「他這是放過你了,再說了,把你打入地獄有什麼用?再過兩日,你父親就要放出來了,他若見不到你,那多可惜呀?」
我痛苦道︰「你們才不會放過父親呢,你們是天庭的人,怎麼可能會放過他?」
輪轉王一下子不高興了,他皺眉道︰「你這是不相信我們」
我哼了一聲。
輪轉王本來是生氣的,但是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突然消了氣,道︰「算了,你會這麼想也怪不得你……妖兒,就算你不相信我們,也應該相信孟婆吧?。」
我沉默了。
輪轉王道︰「就算我們都是說假的,那你能不能等兩天後再下決定?兩日後,你父親若是經受住了十八層地獄的考驗,而秦廣不放人的話,我陪著你一起鬧地府怎麼樣?」
我看著他,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急切和誠摯,這些讓我明白了他的心意。我沮喪地垂下頭,抽泣道︰「對不起,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是會放人的,可是父親現在就在地獄里,我感覺我的心也在地獄里,陪著他一起受煎熬。只要一想到父親在地獄里受苦,我就一刻都無法靜下心來……」
「我知道。」輪轉王輕聲道,「我雖然不明白什麼是感情,但是如果是秦廣又或者是別的閻王此刻處于你父親的那種情境,我也一定像你這樣痛苦。但是妖兒,就剩兩天了,你就再忍耐兩天吧,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父親會前功盡棄,對吧?。」
我抽泣著,想點頭,也想搖頭,到最後卻什麼都不是,只好痛苦地垂下頭,把頭埋在膝蓋之中,淚流滿面。
耳邊,是輪轉王輕柔的聲音︰「妖兒,雖然你現在一身都是傷,而且秦廣給你的時間很短,但是我相信你是可以把逃跑的惡鬼捉拿回來的對不對?」
「如果我不做呢?」
「如果你不做,秦廣要是真的生氣了,他就真的不放過你父親了。」輪轉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妖兒,為了兩日後能見到你父親,你要努力才行啊。」
兩日後,我將從地獄里逃月兌的惡鬼盡數擒歸地府,鎮守地獄的判官們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們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看瘟神一般,而是多了幾份敬佩。
當我把最後一個惡鬼交給鐘馗判官的時候,那豹頭環眼、鐵面虯鬢,面相奇特的判官終于不再凶狠著一張面孔,而是對我露出了微笑,道︰「小姑娘真厲害,就和你父親一樣,都是好樣的」
听到「父親」兩個字,麻木得如行尸走肉般的我終于有了點兒回神,我歪著頭問︰「你認識我父親?」
鐘馗判官笑呵呵道︰「認識,我們這些鎮守地獄的判官,有哪一位不認識他的?他可是我們鎮守地獄那麼多年,第一次見到會有人答應秦廣王這麼無理的條件的、而且歷經十八層地獄折磨而沒有申吟過半聲的,那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呀。」
我忍不住心一疼。
鐘馗判官又道︰「你父親的確厲害,我們都對你父親敬佩得緊。你別看秦廣王從來都不說好話,但實際上他也對你父親敬佩得很呢,他後來也常來地獄看望你父親,雖然每次都會吵上一架,但他走的時候都會囑咐兄弟們多照顧些你父親。」
我疑惑了︰「他會這麼好?」
鐘馗道︰「秦廣王從來都是好人吶,只是總是板著臉嚇人罷了。」說完他嘆了一口氣,道︰「這一次也不知道你父親犯了他什麼事,以往孟婆他們帶來的人,他都是能幫則幫的,就只有你父親讓他出了難題……」
我低頭微微一笑,沒有作答,父親什麼都沒做,只是身份犯了秦廣王的大忌罷了。
鐘馗拍了拍我,低聲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父親此次前來地府所求何事,但照這情況看來,秦廣王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狠下心腸了。」
我苦笑道︰「他若真的是軟心腸,那為什麼沒有在心腸軟化的那一刻放過我父親呢?」
鐘馗有些尷尬了,他支吾了幾句,最後還是無奈道︰「這個,誰知道呢。」
我無奈得笑笑,轉了話題道︰「那這些時日,真是多謝諸位判官大哥在地獄中好好照顧父親了。」
鐘馗趕緊擺手道︰「不用謝不用謝。」他抖抖鎖著惡鬼的鐵鏈,對我道︰「我先回地獄去了,秦廣王平日里有什麼惹你不高興的地方,還望姑娘你莫怪。」
我微笑著搖頭︰「不會的。」
鐘馗走的時候,變出了一個還在燃著的香爐,對我道︰「等這柱香燒盡,你父親就從地獄里出來了。」
我捧著香,仿佛看到了希望,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