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錄 第一卷 大唐有女初長成 第八章 紛爭

作者 ︰ 嘉瀅

酒宴結束,眾人與李弘禮貌地道別後,就準備離開。

太子李弘誠懇地對裴耀和陸氏兄弟道︰「裴兄、二位陸兄,往後我們經常來此聚會如何?」

「耀,求之不得。」

「只要太子殿下高興,瑜樂意隨時奉陪」

「瑾也隨時恭候殿下。」

「一言為定,到時候吾派人去請三位兄台。」雖然有些失望,可是,太子李弘臉上的笑容卻讓人如坐春風一般。

又是一陣禮貌的道別後,裴耀、張瑩等人出了醉月樓。

看著眾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李弘心中默默說道︰「海軍大都督張稹的女兒,兵部尚書裴行義的兒子、戶部上書陸昆崗的兒子,能被本太子選中,那是你們的榮幸,吾有很多的時間,有很多的耐心,你們一個也別想逃走……」

「什麼人?」太子心中思考著對以後計劃的部署。就在這時樓下侍衛的吆喝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小女子葉無雙,是太子剛剛宴請過的人。你們放我進去吧。」

「葉無雙,她來找我做什麼?剛剛離開的那些人里面數她的身份最低微。對于本太子來說,她是最沒有用處的一個人。」

想到此處,李弘任由自己的侍衛趕走她,可是,他轉念一想,畢竟這個女子同張瑩他們一群人認識,如果放任手下這樣趕走她,有損自己的賢名。于是他對侍衛開口說道︰「放葉小姐進來吧。」

侍衛應了一聲,放葉無雙走進醉月樓。

「無雙,見過太子殿下。」葉無在李弘面前盈盈下拜。

「不知葉小姐找吾有何事?」

葉無雙抬頭看了看左右。她說道︰「無雙有很重要的話想單獨與太子說。」

李弘對他的手下擺了擺說道︰「你們先退下。」

「可是,殿下的安全……」太子的一個貼身侍衛猶豫著說道。

「放心吧。她不會加害吾的。」李弘的聲音不高,卻給人一種威懾感。

眾人這才全部退了出去。

「現在你可以說了。」李弘緩緩地說道。

葉無雙再次跪倒在地說道︰「無雙想追隨太子,為太子效力。」

李弘雖然自制力極高,可是,他听了葉無雙的話,臉上還是不知不覺露出諷刺的笑容。那笑容分明是在說,你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子有何德何能追隨本太子?

看懂太子臉上的神情,葉無雙說道︰「無雙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實是不能與那些勛貴子弟相提並論。但是,無雙有一顆對太子的忠心,這是他們那些人沒有的。孟嘗君尚且結交雞鳴狗盜之徒,收下無雙想來也不會有損太子賢名。」

說完,她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太子李弘,那意思是在說,我這樣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子你不敢用嗎?

李弘嘴角的弧度上揚,他說道︰「那你倒說說,你有什麼本事可以追隨吾。」

葉無雙又向太子身邊靠了靠,她低聲細語地說了一段話。听完她的話後李弘沒有說什麼,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這倒讓葉無雙看不懂了。

「太子莫不是懷疑無雙是壞人,不願收下無雙?」葉無雙繼續挑釁著說道。

「那倒不是。」太子不動聲色地說道。

「請太子收下無雙。」葉無雙又請求道。

李弘的眼神忽然變得很駭人,他對葉無雙說道︰「吾最討厭能夠看穿吾心思之人。」

「可是,如果太子手下的人連太子的心中所想都不知道,那他們又怎麼為太子效力呢?」听了太子的話,葉無雙不但沒害怕,臉上還掠過一抹得色。

听了她的話,李弘怔了一下。

葉無雙繼而又說道︰「請太子放心,無雙是一個明白人,在該明白太子心思的時候明白,該糊涂的時候,無雙一定糊涂。」

李弘听完後笑道︰「好葉小姐是一個聰明人」

他伸手從身上拿下一個腰牌遞給葉無雙,說道︰「無雙,你憑借此腰牌就可以自由出入吾的禁宮。吾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葉無雙雙手接過腰牌,她喜形于色地說道︰「無雙一定為太子盡效犬馬之勞。」

「無雙別讓吾失望」太子又恢復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樣子。

……

華燈閃爍,在七彩宮燈的交互映照下,夜晚的宮廷更加的奢華。清冷的月光在繁復重疊殿宇樓台中穿行,隨風搖曳的春花沾染上如水的月華後發出淡淡的光暈,楊柳的倩影在月光下更見風致。

武則天穿著絳紅色金銀絲混織的鳳紋朝服,頭上戴著象征她皇後身份九鳳掛珠鳳冠,她高貴典雅地坐在鳳座上,她那雙烏黑碩大的眼眸顧盼只見威儀天成。

此時,跪在她面前的一個侍衛打扮的人顫聲說道︰「屬下見過娘娘千歲」

「今天太子出宮後都做了些什麼?」武則天喜怒不形于色地望著跪在她面前的侍衛問道。

「回娘娘,太子今天出宮後先是去拜訪了太傅。然後他去醉月樓飲酒,在那里遇見了永佳郡主和裴大人、陸大人家的公子,還有藍御史家的小姐、劉少保的孫女、沙陀酋長之女、駱炯大人家的小姐、長和永佳郡主在一起的狄氏小姐,還有一個她們新認識的朋友,是一個叫做葉無雙的年輕小姐。太子宴請了永佳郡主和另外幾位少爺小姐。」

武則天不動聲色地說︰「這麼說這幾個年輕人是約好了去那里了?」

侍衛說道︰「不是。是太子預先包下醉月樓的。永佳郡主他們只是剛巧去那里。」

「年輕人在一起一定談得很投機了。」

「席間太子和裴、陸三位公子倒是相談甚歡。至于投機嗎?卻沒听出來。永佳郡主和幾位公子、小姐走後,太子的臉色不太好看。」

接下來侍衛把太子與眾人的對話都學了一遍。

武則天听過之後,不動聲色地說道︰「好,你下去吧。」侍衛對武則天行過禮後就退了出去。

「弘兒,你現在開始為鞏固自己的皇位努力了?想把永佳她們這些人收到你的麾下,你還沒有這個本事。」武則天嫵媚、艷麗的臉上露出輕蔑的神情。

她走到窗前,望著靜謐的夜空,心里說道︰「瑩瑩現在已成為弘兒想拉攏的籌碼之一。我不能讓她成為任何人手中的籌碼。因為,她是上天賜給本宮的女兒,除了本宮外,她不可以為任何人效力。」

夜很深了,張瑩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要一想起白天與太子「偶遇」時,就睡意全無。

「現在的歷史與我所知道歷史不一樣了。太子或許不會象史書上記載的那樣英年早逝。現在的大唐王朝,皇帝雖然已經被皇後武則天架空,但是皇權還在,春秋鼎盛的他不會甘心大權旁落,更不會輕易退位,皇後武則天大權在握,她對皇位也有染指之心,太子這個時候又開始部署,這三方勢力此時已經開始角逐,朝中有實力的大臣開始觀望、一些新貴紛紛加入其中一方,還有很多大臣首鼠兩端。近年來張家極盡榮寵,不可能在這場紛爭中置身事外。但是與朝廷開國勛貴和老牌官僚集團相比,張家的勢力是最弱的,在這場紛爭中走錯一步整個家族將會萬劫不復。我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快提升家族實力,保證在這場紛爭中立于不敗之地。」

一想到壯大自己的實力,張瑩覺得自己現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積累財富。積累一筆近似于天文數字的財富。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以後,就會化成強大的實力。她很早就想到一個可以賺取巨額利潤的好辦法,那就是想辦法煉制白糖。在當時制糖技術比較落後的情況下,那種象雪一樣潔白的白糖制品投放到市場上一定會供不應求。

「當時年幼,很多事情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那時的我面對的是歷史上最精明干練、心思機敏的皇後和一個外表柔弱又老奸巨猾的皇帝,還有一個賢名遠播卻野心勃勃的太子。即使再提升自己的實力在這三個人面前又能強大到哪里去?可我還是憑借著一股韌力為自己打造出一片天地。在很多年之後的另一場皇權紛爭中,我才能以自己的財富為籌碼全身而退……」回憶到這里,張瑩的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第二天,我去找義母,似乎沒費什麼唇舌,義母就給予了我最想要的東西——自由。」那遠去的記憶再次浮現在張瑩眼前。

「兒臣見過母後。」

看見跪在面前的張瑩,武則天嗔怪著說道︰「瑩瑩,你都五天沒進宮看母後了。是不是把母後忘了?」

「當然不是。瑩瑩知道母後日夜為國事操勞,覺得不好進宮來打攪母後。」

武則天伸手拉起張瑩,她說道︰「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懂事了,總是替別人著想。母後就是再忙,見女兒的時間總是有的。」

看著武則天臉上那與母親嗔怪自己時一樣的表情,張瑩心里說道︰「到目前為止,皇義母還是真的很疼愛我的。」

「瑩瑩,再過些時候,你就該及笄了?」

「是的,母後。」

「行過笄禮之後,瑩瑩就真的長大了。」

接下來武則天半帶著懷念的口氣說道︰「及笄之年,一個人最美好的年華。瑩瑩現在一定對自己的未來有很多設想,對不對?」

「母後,我想去江南游學,增長一下見識。」張瑩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里滿是期盼的神情。

「瑩瑩,母後知道你心里想什麼。你心里想的是將來可以象男子一樣創出一番有成就的事業。」武則天的聲音高貴而平和。

張瑩驚道︰「母後怎麼知道?」

帶著回憶的強調,武則天開口說道︰「當年編制女童課本時,你說過的那一番話,母後現在還記得,你說,女子並不比男子差,男子能做到的事情,女子也同樣能夠做到。女子一樣可以成為有用的人才。當時母後就知道,你長大後一定會是一個有作為的女子。瑩瑩,外面的天地才是你施展才華的地方。等你行過笄禮後,母後允許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用象現在這樣在張府和皇宮的路上來回奔波。」

至此,另一扇命運之門又在張瑩面前開啟,她即將面對的是一條鋪滿荊棘和鮮花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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