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錄 第一卷 大唐有女初長成 第二章 開導

作者 ︰ 嘉瀅

若蘭怕打攪到張瑩休息,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懂事地告辭離去。

目送著這個小女孩離開,張瑩的思緒又回到剛才那莫名其妙的感覺上來,她分不清自己腦海里剛才出現究竟是自己真實的想法還是一種錯覺。

「忘憂,你怎麼了?」見張瑩神色變得有些凝重,馮蓮一臉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蓮姐姐能和我說說忘憂谷嗎?。」張瑩展顏一笑。

「嗯,我是該向你介紹一下忘憂谷……」

說這句話,馮蓮把忘憂谷向張瑩做了簡單的介紹。

忘憂谷被青山環抱,這些山脈如同天然屏障一樣把它包圍在中間,使忘憂谷成為一個相對封閉的世界。春秋時吳越兩國交戰時很多人為躲避戰亂逃到忘憂谷中,形成這里最早的居民。

那些躲避戰亂的人到這里後憑著自己的勤勞建立起一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春秋到戰國再到秦滅六國的幾百年間戰亂不斷,不斷有人逃到忘憂谷。這里的人越聚越多,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形成了自己的生活模式和意識標準。

久而久之,忘憂谷就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獨立世界。後來外面的世界太平了,也就沒有人再逃難到這里。

而忘憂谷的谷主和谷中的長老卻經常派人出去拯救一些弱小的被現實逼迫的人回忘憂谷。因為這里的人最早是為躲避戰亂而來,他們養成相互扶持、守望相助的習慣。那些被救回忘憂谷的人一進谷中就會不知不覺喜歡上這里,誰也不想再離開。

听完馮蓮的講訴,張瑩對這里產生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潛意識里覺得自己很久以來就在尋找這樣的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的想法是真實的。雖然失憶了,可是,留在心中最深處最隱秘的東西卻不會因為記憶的消失而消失。

這樣一來,她愈發覺得馮蓮親切。

待馮蓮介紹完忘憂谷,她很自然地和張瑩聊起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忘憂谷的掌故。

馮蓮除了有一個姐姐叫馮蔓外,還有一個哥哥叫馮傲。他們三從小父母雙亡,是忘憂谷的人把她們三姐弟撫養長大。她們從小到大沒出過忘憂谷,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因為她和馮傲武學資質頗佳被谷中的功夫高手莫先生收為徒弟,教授武功。張瑩的救命恩人方睿是她的大師兄。

此刻張瑩同馮蓮從熟稔變得親近,知道這個活潑、善良對自己多加照拂的少女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時,心中自熱而然對她產生憐憫之意,她看著少女的目光中也充滿了憐惜、同情。

雖然講訴著自己的身世,馮蓮卻沒有什麼悲愴之意,她自顧自地說道︰

「谷主也就是方師兄的父親是個心地仁慈的人,這些年來他對谷中的孤兒照顧有加,正是因為有了他對我還有哥哥、姐姐的照拂,我們才過得無憂無慮。」

頓了頓,她又說道︰「哥哥和姐姐去更遠的山里幫谷主辦理谷中事務,要過半個月之後才能回來。忘憂,你安心養傷,等我哥哥和姐姐回來的時候,你的身體就會恢復得更好了,看到你之後他們一定會非常喜歡你的……」

張瑩听了馮蓮的身世後很替她難過,可是,受馮蓮那快樂的情緒的感染,她心中的悲傷之意消失殆盡,不由得笑了一下。那藏在眸光中的靈秀之氣瞬間傾瀉出來,使得她那張精致的面孔如同初升朝霞般明麗照人。

本張瑩的笑容晃了一下,馮蓮月兌口而出道︰「忘憂,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忘憂谷里恐怕再也找不出象你這樣好看的容貌來。大師兄都被你比下去了。」

說完這句話,馮蓮才想起這個叫忘憂的人是男孩子,男女有別,自己是女孩兒家,這樣說話似乎很不妥。

雖然這樣想著,可是她性格爽朗,也沒顯出任何扭捏之態,只是借口說去廚房準備晚飯而起身離去。

服侍張瑩吃晚飯後又服侍張瑩喝藥,她那細致入微的舉動讓張瑩很感動。

「如果真如方兄所說,我的頭部是因為受到創傷才失憶的,那些失去的記憶一定會恢復的。」

雖然失去記憶,可是,和這里的人短暫的接觸後,張瑩卻覺得心中踏實了一些。

方睿給張瑩開的藥有鎮靜安神的作用,藥力散開後,睡意就向她襲來。沒一會,張瑩就沉沉睡去。馮蓮熄滅蠟燭,悄悄地退了出去。

在馮蓮的精心照顧下,張瑩的傷好得很快。現在的她已經能夠到外面走動,不用整天躺在床上。

幾天下來,除了方睿、馮蓮和若蘭外,張瑩認識了這里的很多人。

因為她待人彬彬有禮,說起話來又妙語連珠,片刻間就讓人有種如坐春風的感覺,和她接觸過的人都很喜歡她。特別是女人和小孩子對她尤為喜歡。而忘憂谷居民的淳樸善良也深深打動她。

傷勢得到恢復,身體有所好轉,這里的人待她也很友善,這對于經歷劫難而流落到陌生環境的張瑩來說是很欣慰的事情。

而她的記憶絲毫沒有恢復,即使是看到她的小紅馬,她也沒有恢復從前的一絲記憶。只要一想回憶從前的事情,她的頭就開始疼痛,這讓她在欣慰之余又感到難過、失落。

擋在忘憂谷四面的層層山巒,在把它與外界隔絕成為封閉獨立世界的同時,把冷空氣也擋在外面。

雖然是深秋,可忘憂谷內的天氣卻很熱,而且谷內到處是青翠欲滴的林木,耀眼的繁花。如果不是看到田野里的農人忙著收割莊稼、張瑩會產生一種夏天並未離去的感覺。

方睿見張瑩的傷好得差不多,又怕她一個人待在屋子里胡思亂想,就抽出時間帶著她出去散步,因為他覺得適當的活動既對張瑩的身體有益,又能令她的心情舒暢,還可以鞏固他的治療效果。

峰巒疊嶂、溝壑幽深、花光浮動,村落里整齊的民居上漂浮的幾縷炊煙襯著藍天白雲,把忘憂谷渲染成一座美麗、靜謐的世外桃源。

此刻,張瑩和方睿坐在一塊巨大的山石上面一邊隨意聊著天,一邊欣賞眼前的景致。表面上她很開心,說出的話來妙趣橫生,可她的內心並不真正快樂。

只要一想到自己失去所有記憶,她就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可是,她卻極力隱藏起自己內心的真實情緒。

因為她知道這個新結識的朋友外加救命恩人方睿是發自內心的關心自己,而她也很看重這個新認識的朋友,不想他為自己過多擔憂。

雖然是失憶,可是那些存儲于大腦中的學識沒消失,而且還卻時不時從張瑩口中說出來,很多東西都是方睿所不知道的,這讓方睿對她刮目相看。

而對于很多事情的見解張瑩又和方睿一拍即合,這使方睿對她有種相見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覺,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張瑩當做是知己。

天南海北、海闊天空地說了一通之後,方睿說道︰「真不知道你這顆小腦袋是怎麼長的,似乎這世間萬物沒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他轉頭看著張瑩,那張俊朗非凡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讓人產生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

「方兄過獎了。」見方睿的笑容充滿暖意,張瑩也回以一笑。

因為剛才說了太多的話,兩個人都覺得累,同時沉默下來。

方睿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又似乎在下著什麼決心。張瑩不好打攪他,舉目欣賞遠處的風景。

過了一會,方睿站起身來,一臉凝重地走到張瑩面前,低下頭盯著她的眼楮說道︰

「忘憂,處于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為什麼你總是隱藏起自己的真性情?一直以來你心中都很難過,可是,卻在我面前表現得歡天喜地。我們是朋友,我很願意分擔你的痛苦,把你憂慮的事情講給我听,好不好?」

听到方睿的話,張瑩不由得怔了一下,這些天在他面前,她確實在很多時候掩飾了自己的悲傷情緒,沒想到居然被他看穿。本來覺得自己在隱藏情緒方面是高手,沒想到這麼失敗。

為了化解被看穿心理的尷尬,張瑩月兌口說出一句記不得出處的大道理︰「我是男子漢嘛。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不可以象女人一樣婆婆媽媽、唧唧歪歪的。」

其實,這是裴耀從小到大都掛在嘴上的話,她听得最多,自然也就印在腦子里,只是她現在失憶,記不得這句話是誰說過的。

說完,張瑩揚了揚下巴,以示自己是發自內心地遵從這個大道理。她現在是女扮男裝,很多時候有意識地把自己表現得男性化一些。

「你還是一個小孩子好不好?小孩子就不應該講這種歪理。」方睿被張瑩說出的道理噎著了一下。

「你的傷還沒完全好,如果過分壓抑那些痛苦的情緒,它們會郁結在你的髒腑內,令你的健康受損。」他的聲音似乎又急又氣,有那麼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方睿是真的急了,張瑩看得出,他是真的關心自己,她只得實話實說︰「方兄,你別生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想你分享我的快樂,不想你為我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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