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瞬間,沈之玄才漸漸清醒。
直到這瞬間,沈之玄才漸漸相信,這婦人是真的沒有在與他開那勞什子玩笑。
他連連搖著頭,似是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被人拖起。只是口中喃喃自語著,「為何?為何要如此待我?為何在我信任你之後,你要如此待我」
這樣呢喃著,他忽然猛地掙月兌那提著他的大漢。
腳步匆匆,飛也似地狂奔到那本來已經離他漸行漸遠的婦人身前。
那血色的鳳眸已不再悲傷、不再迷茫,只剩下無邊無際地、刻骨地、深深地恨意
用寬大的衣袖狠狠抹干臉上的淚痕,他語氣悲痛,聲音沙啞,一字一頓道︰「總有一**會如我這般嘗到被人背叛拋棄的滋味你會肝腸寸斷你會心碎欲死如今我沈之玄確實是奈何不了你,但是你給我牢牢記好在我有生之年,定會親手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你日日夜夜苦受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世不得輪回」
他這樣說著,不等六叔再次踫上他的身體,他已經一甩衣袖憤然離去。
「冤孽啊這是惹上了哪門子的煞星啊如此對待自己的恩人,你就不怕遭了天譴嘛我家小姐」
六叔氣急敗壞地指著那已經匆匆離去的背影叫罵著,卻被一深深地嘆息聲打斷,「本就是煞星,又哪里會怕什麼天譴呢。」
這話听起來似是極不中听的謾罵,可是對上那婦人含著苦笑的眼眸,那里面竟帶著些許認同。
六叔詫異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終究只是嘆了一口氣,便退下了。
說到底這人是他放進來的,既然小姐都已經不怪罪了,他還何故要自討沒趣,惹小姐傷心。等那兔崽子回來,他定要將他的皮扒下一層來好好給小姐認錯不可
他雖離去,可巧兒嘰嘰喳喳的埋怨聲也是不絕于。雲中秀將她已是溫熱的手,從自己紅腫的臉頰上移開,軟硬兼施地遣著她去做了別的事。
她自己則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朝樓上走去了。
一步一步,每邁出一步都如千斤重。
待行到那間房,望著那少年曾經躺過的床榻,似乎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她反復安慰著自己,也罷也罷,那樣的人豈會是池中之物。便是連老天也看不過去,這不,報應就來了
可是她的耳邊卻反反復復地重復著他方才那句,總有一**會如我這般嘗到被人背叛拋棄的滋味,你會肝腸寸斷,心碎欲死
鼻子酸酸的,不知不覺中雲中秀的眼角已是微濕。
背叛拋棄的滋味她又豈會不知道?肝腸寸斷,心碎欲死又豈能形容得了她的痛不欲生?
可正是如此,她此刻的心才會這般難受,這般的痛啊正是如此,她才心疼的連一呼一吸都這般的艱辛。
她懂,她真的懂
柔軟細女敕的掌心已經死死地掩住那聲聲悲鳴,豆大的淚珠一串一串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從她的眼眶滾滾滑落,滑過手背,又浸透在寬大的衣袖間。
她一直安慰自己,是為了他好。她一直安慰自己,她是沒有辦法,一丁點辦法也沒有
可盡管這樣,心底最深處還是有個小小的聲音,在一直提醒著她,不是的不是的你就是自私你就是個賣友求榮的無恥小人你明明可以留下他你明明可以不那般傷害他你明明可以讓他不再重蹈覆轍你明明可以
可是,你卻做了。
你做這些不過是不想開罪那人,不過是怕自己的一切努力付之東流,不過是
你做了,你幾乎沒有多加思考便選擇放棄了他。
你,才是天底下最最無情,最最自私的人
你還自以為只是讓他知難而退,你還以為只是個輕描淡寫的劃痕你明明知道那種感覺你明明知道的啊雲中秀
少年的悲痛欲絕的詛咒聲,和這喋喋不休的自責聲不絕于耳地在她腦海中叫囂著、嘶吼著。
雲中秀死死堵住雙耳,可是那聲音卻半分也沒有減少。
直折磨到自己筋疲力盡,她才直愣愣地向後倒去。
如死了一般,她瞪圓了雙目,瞬也不瞬地注視著棚頂,眼角還殘留著未干涸的淚痕。
就這樣,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候,直到那敲門聲急促地響起,她才緩緩地坐起身。
用手整理著微微凌亂的發鬢,低沉的聲音從她口中緩緩而出,「進來吧。」
破門而入的是巧兒,她的聲音方才一落下,那扇「吱呀呀」的木門便被猛地推開。
此時雲中秀形容憔悴,發脹的臉頰雖然已經消腫了許多,可那通紅的五個指印還是如烙鐵一般印在那上面。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挨打了,巧兒自然是心疼的無法言喻。可在進了門後,她卻乖巧地站在那婦人的身側,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獨自抹著淚,連抽泣一聲都不敢。
這眼淚啊,是會傳染的。
見她如此,雲中秀心中的酸楚又添了幾份。
到了如今這番光景,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當初想攀上那人,護自己周全的想法,是對還是錯了。
那人,豈是她一介女流之輩所能招惹得起的?
她只記得他是古往今來第一賢明君主,卻不曾想起他也是個極其狠毒之人啊
否則他又怎會披上龍袍坐上那萬人之上的位置,指點江山?
他的人,就該是屬于他自己一人的。連那億萬分之一的二心都不可有。更何況那少年還是如此非同尋常,所以他才會這般珍之重之啊
他不信任她,就連億萬分之一都沒有。
其實,他又何嘗信任過任何一個人呢?
這一招反間計他可真是一箭三雕啊
完完全全將她孤立了起來,既絕了那少年與她僅有的一點牽連,又讓她對連沐風產生怨恨
「好好好」當真是好的不得了。
連說了三個好字,在巧兒驚愕的目光中,雲中秀已經拭干了面龐上的淚水。
更令人驚奇的是,她原本悲悲戚戚的哀怨表情,竟全部化作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那笑容直比從前更加自信淡然,甚至還帶著一份絕無僅有的明朗艷麗。
似是涅槃重生的火凰正舒展著雍容華貴的羽翼,隨時準備蓄勢待發
這一看,巧兒看呆了去。她忘了哭,也忘了問那婦人因何如此。
只是見她堅毅的脊背無比挺直,腳下的步伐也越發沉穩了。
待回過神來,那婦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巧兒連忙提步追了上去
且說那少年憤然離開後,卻不知自己將要行去哪里。
他一直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直到月復中已是饑餓難耐,他才朝著衣襟里模去。
這一模,他也並不指望著能模到什麼。因為他身上這身行頭,除了鞋襪是自己的,就連最貼身的內衫都是那婦人給置的,怎會有什麼呢?
這樣自嘲地笑了笑,他剛要收回手,指尖卻觸踫到了一硬物。
忽地呆住,沈之玄直接將那東西拽了出來。「
嘩啦啦」另他沒想到竟是一串銅錢。
怎會有銅錢?怎能有銅錢?
這衣衫已在他身上穿了些時日,根本不曾發覺還揣著這樣一串銅板啊。況且這兩日如此折騰,要是有也早就丟了。
這樣拿在手中走著,他驀地止住腳步。
會不會會不會是那婦人怕我受苦,才故意留給我的?她她還關心我?
想到這里,沈之玄連忙地,用盡全身力氣地,甩了甩頭。
他恨恨地咬著牙,剛要將手里的銅錢遠遠地扔出去,忽瞥到牆角蜷縮著的人。他又快步行上前去,準備分給那幾個用怪異目光打量著他的乞丐。
他這一身狼狽滿臉花,衣衫也是髒兮兮的,看起來並沒有比那些乞丐好多少。他遠遠行過來,那些乞丐立馬處于戒備狀態,吆喝著就要趕他走。
沒想到他卻從衣襟里扯出了一串銅錢。
這一動作,讓那旁邊的幾人也立馬圍了上來。
他們臉上諂媚的笑容與方才截然相反,沈之玄原本有些平靜下來的思緒又瞬間被觸怒了。
他冷哼一聲,舉起手「嘩啦」一聲便將那串銅錢甩到遠處。
幾個乞丐先是一愣,隨後蜂擁而上,廝打成一團去搶那串拴在一起的銅板。
直到見了血光,那煞氣沖沖的血色鳳眸才轉向別處
這一行又是過了一日。
他已經餓得頭重腳輕,兩眼發昏。
那日夜不停行走著的青灰布鞋,已經磨破了底,細細看去已是血肉模糊成一片。
饒是如此,他仍沒有一絲一毫地悔恨將那銅錢給了別人
又是一日過去,已經不知行到哪里的他,終于受不住找到一僻靜地角落停了下來。
這一停,那已經前胸貼後背的饑餓感更甚,再加上連日來的勞頓,他認命地躺在地上,就連有孩童上前踢打他逗趣他,他也不曾睜開過雙眸。
他想,就這樣吧,就這樣死去吧。生無可依,在這個世間我再也找不到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
可就在失去最後一絲意識之前,他耳邊猛然想起一悲鳴聲
那聲音聲嘶力竭那聲音不停在耳邊盤旋
我的兒啊要活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啊
想不到親們都如此心疼小玄子啊。
不瞞大伙說,寫這章的時候我哭了。是真的難受,感覺心里酸酸的。
好在過去了,好在都快過去了。
親們留言吧,看見你們留言我很是開心,真的。
最後請求盜版的姐妹們,麻煩你們幫幫忙,表我剛發了章節那邊盜版便出來了。我很是難受啊
雖然我理解親們看盜版,可是麻煩你們晚一天,晚一天好不好?
我絞盡腦汁修改了一遍又一遍的文,真的連6分錢也不值嗎?
哎
下了強推了,更要求親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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