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秀昭華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規矩

作者 ︰ 元書

雲中秀在緊緊地觀察著柳曼如,而她身後也有個女人在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似乎是想看透什麼一般

與之對看著,不知不覺中柳曼如緩緩低下了頭,沉默了好一會她輕聲低喃道︰「原來是堂兄啊,我就說看著有些眼熟嘛。認得,兒時曾在一起玩耍過,不過都是許多年前的事兒了,也不知道堂兄還是否認得如兒。」似乎在回憶著過往,她的唇角勾起了一絲柔和的笑容。

雲中秀笑著點了點頭,很善解人意地柔聲道︰「那便好了,我只是來看看你如何了,見你沒事兒這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你在這雲榮府里人生地不熟的,前幾日許是被悶壞了。等你病一好,我便讓堂兄來護著你這個院子,也好陪你解解悶兒,如何?」

這話音落下,柳曼如再一次抬起頭看向她,那投過來的眼神,有不甘、有埋怨、還有著森森地恨意

她能開口拒絕嗎?不能,她只能樂呵呵地接受,並且還要感激她。

就算她拒絕了又如何,那陸佰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她的。而且沒有了這婦人的命令,陸佰就會偷偷模模的來,那樣倒頭來她一定是百口莫辯的。而這婦人此時倒是「好心」地幫了她一把

如果可以,柳曼如現在真想一刀殺了她眼前這個婦人。反正她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可是她不能,如果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將她弄死了,那她自己也就算徹底玩完了。

這婦人死了,她也死了,那最終的受益人是誰?還不是陸謙那個負心漢郎?她替他解決了最重要的麻煩,而她自己卻因為殺了這婦人而鋃鐺入獄。那男人日後的生活就可以過得無比滋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劃不來,她多劃不來呢。一切還要從長計議的好。

這婦人的院子如今根本無法接近,她必須要在鏟除她的同時,也保證自己能順順利利地活下去

這般想著,柳曼如已經平靜了下來,她垂下眼瞼,恭敬地回道︰「如兒多謝姐姐關心,日後還要勞煩姐姐和堂兄多加照看呢。」

雲中秀點了點頭,起身的時候她拂了拂身上的雲緞裙,隨意地向後瞥了一眼,似乎連多余的話都不願說,只道︰「改日再來看你。」便要提步離去。

「等等」她方才轉身,赫敏便張口想要將她喚住,可那婦人卻像是沒有听到一般,仍然悠哉悠哉地往外行著。

盯著她的背影看了片刻,赫敏咬了咬牙,再一次地開口道︰「夫人,且慢走。敏兒還有些話未說完。」

她說到這里,雲中秀的蓮步緩緩停下,不過只是停下而已,她卻並沒有轉過身,甚至連話都未接,似乎只是在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赫敏看了看杵在門口的韓湘柔,又瞧了瞧偎在棉被里的柳曼如。她心里清楚,這就是懦弱的下場,這就是退讓的下場。

如果自己再這樣一味地讓下去,那等待她的是不是就是和這個女人一樣的下場?並不是所有人你只要順著便可以,有些人就是賤骨頭,倘若你讓著,她便覺得你是怕她畏懼她。如果不讓自己看起來強大一些,那這婦人遲早會將她壓得死死的她雖然走錯了一步,可不代表以後的人生就此結束曾經她的退讓那是因為她是郡主,所以在旁人看來她就是大度。可現在若是退讓,那旁人一定會覺得她是好欺負的到最後就是這府上所有的人都可以騎在她頭頂上這種事,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她有什麼?不就是一個不愛她的夫君,和一個快要廢掉的太子?可自己不一樣,雖然郡主的身份已經沒有了,可是她的身後還有那樣一個強大的靠山,不是麼?

她還怕什麼?畏懼什麼呢?

看著被折磨成皮包骨的柳曼如,赫敏連心里最後一絲掙扎都拋下。她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眼神帶著一絲陰毒的恨意,緩步來到雲中秀身邊

由于兩人的身高差不多,盡管她高高揚著脖子,又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可看起來仍舊沒有任何高人一等的感覺。

只是用眼神冷冷看著雲中秀,她一言不發。可前者似乎絲毫不在意她這沒頭沒腦的敵意,反而不耐煩地說道︰「天色已經不早了,有事就快些說。」

她無所謂地態度讓赫敏更覺難堪。就連韓湘柔此刻拋過來的好奇目光,在她眼中也便成了嘲笑。

她惡狠狠地瞪了韓湘柔一眼,隨後學著雲中秀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說道︰「姐姐雖然是妻,可是卻沒有個做妻應該有的樣子。這妾侍給夫人敬茶問安那是天經地義的,若不然這規矩也就不是規矩了。您說,是吧?」

她總是這樣,明明想說什麼,卻拐著彎兒說。雲中秀可沒有心思陪她在這打啞謎,她眉頭微皺,有些不悅地開口道︰「我沒心思听你這長篇大論,若是再不直說便快些讓開。」

早就知道她不會給自己面子,赫敏只是嘴角抽了抽,不過卻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連方才惡狠狠的勁兒再看到雲中秀惱了的時候,也化作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喲喲,姐姐可別惱啊,敏兒不過是想說這府上的規矩從今兒起也該拾起來了吧?」

話音落下,她朝身後躺在榻上的女子看了一眼,又隨意地瞥了韓湘柔一眼,皆從兩人的神情里發現一絲慌亂

雖然這可能會讓她們記恨自己,可是她的威嚴不能不要,她是妻子她們只是妾,什麼也不是的妾,憑什麼在府中的地位看起來比她還要高?這碧柳苑甚至要比她那個錦繡苑強上太多太多倍了

她這邊說著,雲中秀則輕聲笑了出來,「規矩?妹妹是想成日里去我那里請安嗎?」。在赫敏疑惑的目光中,她又緩聲開口道︰「你要知道,這是南祺,不是東祺,不要總是把東祺的那些規矩套在南祺上。你說規矩是嗎?在東祺,正妻婚後三年未有所出才可以娶平妻,在南祺卻可以。在東祺,娶回府中的平妻除了要在進門的那天給正妻敬茶,其余的時間一概可以免去,但是在南祺卻不可以。你若想守規矩那可以啊,以後我可就日日等著妹妹的大駕光臨了。」

她說話的樣子得意極了,赫敏只感覺自己的胸口發悶,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個,「為什麼?」

「為什麼?」雲中秀呵呵一笑,很耐心地與她解釋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東祺一個婚後三年未有所出的正妻,就算再威嚴在夫家的眼中也什麼都不是。可是南祺不一樣,而你,更不一樣。還用我解釋的更多嗎?還是你需要向別人打听好了再來向我提這要求?」

對于規矩這種事,雲中秀向來是不在意的。可能是從小便在父親身邊長大,所以她對女人們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幾乎是完全不了解。僅有的一些「知識」還是腦海中的那一點點記憶。

這些規矩可不是她信口胡謅的,這可是在她進門之前,自己特地溫習的呢。

天色已經不早了,憐兒在柳曼如的示意下在屋子里染上了兩盞油燈。

昏黃的燈光下,那婦人臉上的笑意卻沒有一絲柔和之色,反而有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

她懂,她能不懂嗎?她這平妻之位是怎麼來的祺樂城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了。南祺的規矩和東祺又差得了多少呢?只不過她這平妻之位來的極不合理,是因為皇上的懿旨所以她才能順利嫁給陸謙,否則這也是犯了罪的。這婦人不計較,所以便沒有別人說什麼。可若是真計較起來,自己是一點香都吃不上。

怎麼辦?又吃悶虧了嗎?

腦子飛速地轉著,不消一會赫敏蒼白的臉色便又紅潤了起來。她來到韓湘柔的身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隨後又來到雲中秀身邊,細聲細氣地說道︰「我這個做妹妹的本來就應當日日向姐姐請安,就算您不說敏兒又怎麼能省掉呢?那便這麼辦了吧,從明日起妾便去姐姐那里請安奉茶。」

東祺的女人啊,都是壓抑的太久。便是如雲中秀那般,面上雖然柔弱,可是骨子里卻是叛逆的。逃離了東祺那個視女人如無物的地方,赫敏的心似乎也在慢慢解放。

她的倔脾氣絲毫不必雲中秀的少,否則成親那日她也不會只提一桶水來向她宣戰。

她知道雲中秀不喜歡那些繁文禮節,她也明白雲中秀這樣說只是在拿話來噎自己,以為她一听說要給她敬茶便會改口說不要。

呵呵,她赫敏可是那麼出爾反爾的人,敬茶而已嘛,面上是她向她低頭,可是利用得當了她便可以扳回一城

這般想著,一個無形的計劃在赫敏心中慢慢醞釀成型了

對不起啊親們,我想加更,可是加更不出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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