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新年就快要到了,王敏儀再煩應酬,也只得回家,不能天天去張家畫畫了。不過他已經畫了不少了,二妞要求全部在年前印好。張娘子便重賞了雕印的伙計,要求快印並且還要印好,不能降低品質,新年是賺錢的好日子,不能錯過。
張娘子也接回了安哥,同二妞算著賺了多少錢,日子倒是過得很開心。二妞希望她能一直這樣開心,平安的生完孩子,平平靜靜的過日子。
臘月二十五一早,張滿娘過來看張娘子,沒說幾句閑話,便興沖沖的說二郎三郎也回來了。
張娘子笑道,「這是好事,春節就得闔家團聚,給你帶了些什麼禮物回來?你過來是不是曬禮物饞微娘子的?」
張滿娘嘿嘿直樂,拉著二妞去說悄悄話了。
二妞看張滿娘的神情,就覺得定是有出事,不過她忍住不問,只東拉西拉說這說那。
張滿娘忍得很辛苦,後來她實在忍不住了,悄悄的說,「你知不知道,我二哥居然帶回來一個女人。」
二妞真心愕然了,「杜家的親事還沒退吧,你大哥都不納妾,你二哥敢納妾?」
張滿娘得意的看著二妞的驚訝,笑著說,「應該不會納妾的吧,其實只是個很老套的故事,被惡霸欺凌的弱女子,少年郎見義勇為罷了。」
二妞豎著耳朵準備听下文,張滿娘見她這樣,反而不肯說了,二妞恨得直撓她,不過張滿娘硬是忍住了不說。
二妞便與她講印畫賺了多少錢,暢想過完年後再做什麼,賺夠了就天天去逛州橋夜市,當街水飯爊肉干脯隨便吃。張滿娘同她說得興高采烈,二妞偏不往下說了。
于是張滿娘便服軟了,立刻講了張二郎的事跡。當然那些事是張三郎說的,話說兄弟倆一路往南,張振對他們兄弟下了命令是找些東西能在京城賣的,古書籍什麼的也可以,一路上兄弟倆相當于就是無所顧忌的吃喝玩樂,然後到處看熱鬧,回程時踫到的。其實臨近年關,惡霸強搶民女的事到處都有,他們都看到好多起了,這一起是孤女帶著丫頭上京訪親,卻被惡棍糾纏。二郎一時激憤,挺身而出說順路,可以帶她們一起回來。
那女子說是表哥進京趕考幾年未歸,張二郎的本意是帶那女子,托父親查下那個女子的親戚,畢竟禮部的人查這些最方便。趕考的舉子登記什麼的是在書鋪,若是考中了授官得經禮部,張振若是肯幫忙,查個人的去向非常簡單。
回京後,張二郎把那主僕二人安置好後,就去求父親幫忙找人,結果被一腳踢倒。張振表示他是禮部侍郎,不是阿貓阿狗都能使喚的,落榜的舉子千千萬,讓他去找一個人是不可能的。雖然張家經營書鋪負責審校進京趕考舉子的準考憑證,可是那書鋪是收錢做事,相當于半個衙門,再有,他已經慢慢放手給大兒子了,他的大兒子可不是給二兒子路遇的一個隨便什麼人使喚的。鋪天蓋地的找人,不是不能找,可是,得看找什麼人。
二妞睜大眼,「現在快過年了,帶回京城找人?你二哥傻了不成。再說已經帶到京城,找間客棧安排不就結了,還帶回張家,嫌張家名聲好過頭了不是?」
張滿娘連連點頭,「我二哥一向挺聰明的,現在變得這麼蠢,真沒想到。那女人是存心利用我二哥的,哪有女孩子如此大方的隨便住到別人家的,肯定不是好貨來著。」
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這樣神神秘秘的吊人胃口,二妞果斷的不往下說話了,如果當著滿娘說她哥哥的不是,估計滿娘又會不開心了。正好張娘子讓安哥找兩人過去說話,二妞撇撇嘴便說了這事,張娘子听著有趣,一時興起,便讓二妞安哥同張滿娘回家去看看熱鬧。
張滿娘帶著安哥二妞偷偷的去看了那個女人。
二妞不喜歡那個女人,「愁眉苦臉的,苦相,看著就霉氣,感覺風一吹就飄走。」
安哥也笑嘻嘻的說,「好象沒吃飯一樣。」
張滿娘很喜歡二妞尖酸的形容,嘿嘿的笑了半天。
張振一向溫和,現在卻一腳踹翻二郎,定是怒極了。鄭氏怒火攻心的暴罵二兒子痰迷心竅,為一個外人惹得家室不寧,讓他趕那主僕二人。
二郎只是不出聲。
張五郎勸阻鄭氏後,便私下去問三郎,「三哥,你只說二哥有沒有同那女人苟合。」
張三郎也是有些緊張,「五弟,阿娘很生氣嗎?阿娘最疼你和滿娘了,你幫忙勸勸阿娘。是我不好,我應該死拉著他不準他帶那個女人回來的。我一直同二哥一起,除開如廁,二哥一定沒有同那女人苟合過。」
張五郎笑嘻嘻的說,「既然沒什麼骯髒瓜葛,為什麼不讓她走,反而要氣阿父阿娘?」
張三郎心有余悸的說,「二哥肯定是覺得她可憐,讓她們主僕二人流落街頭心中過意不去吧。幸好不是我,是我的話,我都不知怎麼辦了。五郎你不要笑我沒主見,我踫到這種事,定會听阿父阿娘的,絕不二話。」
「二哥真是暈了頭了,為一個外人惹得家室不寧。三哥,這事你不要管,若是有人問你,你就一五一十的答就行了。我讓人去看著那主僕兩人,免得生出什麼變化來。」張五郎大笑著安撫張三郎。
于是這件事情就傳揚紛紛了。傳言中張二郎帶了個妾身未明的女人住在自己家里,張振嫌他沾污了張家名聲,非常憤怒,但兒子堅決不肯放棄心愛之人,于是張振無可奈何,任之由之。
張振對這傳聞的做法很簡單,根本不理,也不準家里人理,還示意鄭氏趕那女人走。
鄭氏哭笑不得,幫人找找親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實在不明白一向溫和與人為善的張振為什麼這次這麼懶得理人,不過她同張振素來恩愛,立刻歸結為是張振公事太忙太累了,心力憔悴于是懶得理無關緊要的人。作為一名賢妻,她是要遵從夫君的要求的,便立刻使幾個粗使婆子拉著那主僕二人連人帶東西扔出張府。
那女子主僕二人就跪在張家門口,鄭氏讓人喊來巡城的兵丁拉走她們。
一時傳言紛紛。
張振上朝時也有同僚問他這事,隱隱約約的取笑他教子不嚴,居然無媒而合。
張振嚴肅的說,「那女子居心不良,算計我家的蠢兒子。不過這種無媒而合的事我兒子再蠢也是不會做的,要是做了,我會直接逐他們出家族,一文錢不給的。」
杜家自然也听到這事了,派人來問張振。
張振只說自己的兒子不成器,若是杜家不滿意,他也不想誤了杜家姑娘,杜家可以上門退親,張家沒有二話,以前的聘禮全都不要了,就當是賠償。
于是杜家的人上門退親。
二郎聞知此事,很是郁悶,悶頭不理人。
張振心中暗笑,只說五郎是小弟,性格開朗,讓五郎去用道理開導他。
張五郎很不願意接這種差使,二郎現在正郁悶,一個不小心就會給他一個侍寵生驕的感覺。不過如果是讓張一杰去勸二郎,說不準有仗兄長之勢欺壓的感覺了。想來想去,他帶著滿娘幾人過去看張二郎。
張二郎不理他們。
「二哥定是覺得幫忙找一個人是舉手之勞,對吧?。」
二妞搖頭,「我才不找人呢,我自己賺錢,自己過得舒舒服服的。找親戚做什麼?完全沒有理由。」
張五郎笑得不行。
張滿娘也笑著說,「她的年紀完全可以嫁人了,找親戚做什麼,難道那個親戚就是她的未婚夫嗎?如果是,她應該顧忌點名聲啊,若是人家告你強佔**,你讓張家的臉往哪里放?」
張二郎悶悶的說,「我才沒有看上她,我只是想幫她訪親罷了。「
張五郎點頭,「這事二哥你太蠢了,帶人到京城,帶就帶了,沒什麼,你是好心,把他們放在客棧讓他們自己找人,你這麼熱心,怎麼沒有想過要避嫌。因著這事,杜家都上門退親了,本來阿父是想退親,但是這樣自污名聲退親,哼。大哥現在還沒有孩子,說如果一直沒有孩子,會從兄弟們的孩子中過繼的,第一個選擇就是你將來的孩子。若是張家將來的嗣子是你這樣軟弱的人教養出來的,我第一個不服。」
張二郎嘆氣,「也不知她怎麼樣找人。」
張五郎毫不留情的說,「大過年的,來京城找人,還大大喇喇的住進我們張家,這是什麼教養。你放心吧,她既然能哄得你帶她到我們家里,自然也能哄其他人帶回府的。我還怕她混出頭了對我們張家懷恨在心呢,不過二哥因為她被退親了,這是她欠二哥的。」
張二郎只好承認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