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妞成長記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對質

作者 ︰ 菜販阿九

吃午飯時,東平興奮的說,「二妞,昨天我們說了好多詩詞,你沒听到真是可惜了。」他興高采烈的說了一大堆。

二妞對此毫無興趣,毫無點評只是埋頭吃東西,間或幫三多夾點菜。

東平很是不快,「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你說就得捧場啊,二妞想到自己被人言語輕薄還被他強迫要求接受道歉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她懶得多事,便很無所謂的點頭,「有啊,有听啊。」

「以前你話最多了,只要人家說話,你都會插話說你的想法的。」東平滿懷狐疑的懷疑了下二妞,不過在他眼中,二妞一向是不肯委屈自己的,不平則鳴就是專門用來形容二妞的,既然二妞不出聲,那就是相當的贊成了。過了一會兒,看著妹妹頭上的珠花,覺得她還是很乖巧的,東平很高興的說,「小路約我們今天去他姑家去吃晚飯,呆會你同阿婆說一聲吧。」

我們?二妞可不想去見那些人,興趣缺缺的拒絕說,「他邀你去,你就去吧,三姑父的糖做好了我就回去了,我還有事的。」

東平大為驚訝,「你有什麼事?你能有什麼事啊?我同你說,小路人很好的。」

又提到這些個人,二妞心里很是窩火,厭煩的扭過頭,「我有很多事的,你不知道罷了,人家人好不好不關我事。」

東平強壓著心中的不快,「你怎麼啦,感覺怪怪的。人家過來道歉你也不理。」

「我吃飽了,三多留點肚子,呆會有糖吃的。」二妞懶得理他,拖長音的吩咐著三多

「我吃飽啦,大家慢慢吃。」三多自然是愛吃甜的糖多些,並且今天會有許多品種的,他覺得姐姐這個提法真是太好了,便興高采烈的向同桌的小孩子打了招呼就滑下長凳跑了,二妞配合他的需要,那他也要配合二妞,二妞要求他吃完午飯了午休一會,他便去午休。

二妞自然也是跑去午休了。三多雖然是配合著要午休,不過倒在枕頭上便睡著了。

東平卻不放過這事,跟進去追問二妞為什麼不接受道歉。

二妞很是惱火,不欲吵醒三多,便拉著他去到廳里坐著,「你這人才怪呢,人家當著我的面那樣說了輕薄話,我不願意原諒他們,這又怎麼大不了。」

東平睜大眼,「人家道歉了,你就不能大度點。那天父親打了我,我也沒怪你啊。」

二妞任性的哼了一聲,「我就不大度,憑什麼要大度,你大度是你的事。況且這兩樣事能一樣嗎,我是操心家里,阿婆阿娘一直那樣磕磕踫踫的,你不要同我說你不知道。我不願意阿娘同你將來的妻子又是那樣,阿婆笨,哭一哭就算了,阿娘的性子你難道不知道嗎,她要強,什麼事做得不好會記心里很久,你將來的妻子未必就能討得阿娘歡心。不要同我說,你從來沒想過將來的事。再說,打你的人是父親,又不是我,要說原諒也輪不到對我說。熊立華他們那會說話那個輕薄,你居然覺得道個歉了就無所謂了,我告訴你,這事我沒法忘記,看到他們就想起來了。武元比你好不知多少倍,武元說要去揍他們。若是武元在你的位置上,是絕不會讓我道歉的,我那樣走過去了,武元不會怪我,只會笑著說,她一向壞脾氣,我管不了她的。」

東平確實沒有想過將來成親後如何,他覺得等真踫到時再說好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事情沒有發生,又能怎麼處理。但是他听二妞抬高武元貶低自己,便不禁說話聲音有些大了,「你知不知道你那樣不理不睬讓我很難下台的,我會很沒面子的。」

二妞素來是講究做人做事要爽快些,要是踫到比她小比她可憐的人,她還會忍讓幾分,口上留點情,人家忍讓她,她便忍讓別人,讓她主動忍讓別人,一定有原因的。說白了,她本質上就是所謂的遇弱則弱,遇強則強的那種人。

現在她面對的是兄長,沒有什麼地方比她差的兄長,二妞立刻冷笑著說,「你的面子,哼,你姑姑你妹子被人言語輕薄,你居然就這樣揭過了,你還有面子才怪呢,人家不會覺得你好欺負嗎?。」

東平一時語塞,「那些都是吳家村的人說的,小路沒有說。」

「小路沒有說,吳家村的人說了,因著小路沒有說就可以原諒所有的人?」二妞很是生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大聲說話,「果然還是武元好些。」

東平愣了,「我是你親哥。」

二妞斜瞪著他,「你知道你是我親哥啊。武元是我親叔叔,是肯為我打架,肯為我背黑鍋,肯萬事同我商量不讓我委屈的親叔叔,就算他同我吵架打架爭東西,在外人面前他從來都是護著我的。你為我做了什麼,哼,老是覺得我不好丟了你的人。」

東平不滿的說,「你怎麼這樣說呢,你在京城就這樣同人說話的嗎?「

二妞樂了,「人家都不會提我在京城如何如何,除開我提,我在京城只是個幫人帶孩子的窮親戚,不,連窮親戚也算不上。我做事不能出格,得守本份。我在家里能一樣嗎?如果在家里同在別人家一樣,在別人家帶孩子還有錢,回家沒有錢收還得這樣那樣一樣注意一樣小心翼翼,那我為什麼要回家。」

東平咬牙,忍了一下,平靜的說,「明明是你在我同窗面前不給我面子,我還生氣呢,不是我耐心好,那會我就說你了。怎麼在你這里,就變成你委屈了。」

二妞抬抬眉毛笑了,「他們欺負我,你不給我出頭,你還強著我接受道歉。田東平,我看透你了,從今天起,你是你,我是我,我不指望你對我有多好了。」

東平怒了,滿臉怒容,用手指輕敲桌子,「你說的什麼話,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同我說話。」

二妞怒氣已經下去了,輕輕的搖頭,「兄友弟悌,哥哥對弟弟友愛,弟弟對哥哥恭敬,兄弟間要互愛互敬。我是妹妹,你就當我是你弟弟好了,你做到你當兄長的本份沒有?現在父母還在呢,我有什麼事輪不到你說話的。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你是長兄,那又怎樣,我可以嫁人,也可以自立門戶,這兩樣事的結果你都管不著我。你是不是惱羞成怒了,哼。你可不要打我,我是會還手的哦,你不要在這里鬧。」

東平跺腳,「你這人真不知所謂,我能同你們比嗎?你們可以隨便說話,可是我怎麼能同同窗翻臉。」

二妞哼了一聲,懶得理他。

東平冷靜了一下又說,「人家的妹妹都是很听哥哥的話,你看你,你從來不听我的話。什麼事都只想到你自己,你來沒考慮過我的情況。你總是讓我覺得丟人,本來城里的同窗還不知道你的脾氣,現在你這樣,人家個個都知道我有個這樣的妹妹,家里頭還開雜貨鋪……」

「不就一個熊立華嗎?怎麼就個個都知道了,要是個個都知道了,說明這個熊立華口舌很不修,他就不是好人。這樣的人結交有什麼用?孔子都說不要以貌以人,自然也不能以親戚家人的為人來取人了。因著你的家人不好便看不起你,這種人不結交也罷了。」二妞又火了,毫不客氣的打斷東平的話,母親素來操勞,東平居然以此為恥,「你就不能想想你父親在衙門里做事,從不要人家的東西,為人站得正立得直,這些不夠你自豪的嗎?母親開雜貨鋪憑自己一雙手賺點錢,這丟人嗎?再有,憑什麼我不能只想自己,你又幾時想到過我,我做家務時,你有沒有幫過手,你沒有。你沒有幫我過,我憑什麼要听你的。我丟人是丟自己的人,你那麼好,我可從來沒沾過什麼光,人家只會說,打二妞武元會打我們的,從來沒有人說過,不能欺負二妞,東平會欺負回來的。就說這事,你難道不知道我委屈,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性子如何,你就偏要我接受道歉。我若是你,我就提前說,妹妹不懂事,脾氣很壞,一向記仇的,久了就好了,不用特意的道歉,給他們個台階下就行了。要說錯,是你先錯的,不要自己沒把事辦好,還把錯推到我身上。」

東平氣結,「我同你講不清楚道理,隨便什麼事,你都講一長串來。」

二妞點頭,「對,當然了,不講一長串,怎麼說得清楚事情的詳細呢。只按你那樣說,只會令全天下的人覺得你潔身自好,你處境艱難,就你好,家里人都不體諒你。我這個做妹妹的不懂事,拖累了你的名聲。阿娘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應該搬到城里來同父親一起住,就得在鄉下苦熬著。對,說不準你還覺得我在京城侍候人,丟了你的人,讓你出去沒法見人。人家言語輕薄了我,說一百遍道歉,我都覺得我委屈。」

東平使勁忍著,平靜的說,「按你的道理,他們是罪無可赦了?我就萬事都錯了?」

二妞冷冷的說,「他們口無遮擋侮人清譽,沒道理強迫我原諒他們的。原諒不原諒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高興見到這些人,我不會強顏歡笑假沒這事發生過。你要委屈我來成全你,這不可能。你萬事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道,誰讓這世道不萬事配合你。」

東平被她這態度激怒了,「我還沒說你同武元呢,你們倆說讓我娶夫子的女兒,我有說什麼沒有。我什麼錯事也沒有,就被打一耳光,我都忍下來了,你不過是被人說一下,怎麼就不能忍了。」

二妞上下打量他,「你忍,我就得忍嗎,這次忍了,下一次呢,再忍?對不起,我不願意忍,一次也不願意。你被打了,我讓你忍了嗎?你不忍也沒關系啊,我還願意你去吵一下呢,天天都是阿娘操持家務,雜貨鋪人來人往,你不心疼啊,父親就不能多抽點時間幫她啊,公事,公事,哼,養不活妻兒子女還那樣大脾氣。當然了,你沒住在雜貨鋪那里,你眼不見心不煩。當時是阿娘說要買房子,方便你娶妻生子。我卻覺得不好,你娶妻了便會生子,就會象我們小時候那樣。我不願意讓阿娘再象阿婆那樣委屈,當然不是說阿娘有錯,阿娘為子女再怎麼樣都是佔理的。我說不讓她買房,這就是我的錯。叔叔說你同夫子的女兒有瓜葛娶了算了,我贊同的。反正你們倆成親便有地了,兩雙手,地總得種得了吧?你不要說你不打算種地,不想種地沒關系的,要東西就難,給別人東西卻不難的,地可以退回去給叔叔的。娶夫子的女兒是有點不好,她不會種地,娘家有弟妹拖累重,可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若是娶了別的會種地的人了,你看得起人家嗎?娶進來不是害了人家?你若是自己還不想成親,那你先同大家講啊,你不講,按習俗你這年紀,阿娘若是不準備給你娶妻,外人不得講她嗎?你覺得我有什麼不是,你去講,我不怕的。我做事從來都坦蕩,不怕對人講的。」

東平被她一長串話驚呆了,好久沒出聲,過好久才說,「我只是覺得委屈,哪里有你想的那麼多。」

二妞冷笑著點頭,「是,你沒想那麼多,你不用想嘛,你自己過日子,眼楮耳朵全捂著,看不到別人操勞辛苦賺錢養家糊口。阿娘給你安排的親事,你覺得不合意就委屈了。阿娘不給你安排,外人會講她不象做親媽的。她只是一個農婦,她的做法比其他鄰居差到哪里了?你不要拿她當京城的張娘子比喲,夫人可是出身世家,兼家財萬貫,安哥想要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得下來的。」

她停了一會又說,「你看,你是阿娘的親生的兒子,你都從來不替她著想,不想她過的日子好不好。阿娘不會怪你,我也不會怪你,但你不能阻著我為阿娘著想。」

東平覺得很憋屈,「我天天刻苦念書,萬事忍讓,我也是為了家里好,我難道有錯嗎?。」

二妞也不知怎麼答,這事也輪不到她指責,她便繞過去說,「我怎麼知道啊,你是哥哥,你將來要撐門頂戶的,你都不知道,你問我?」

東平感覺門外有人,便走過去。

屋外的人是武元,他躲閃不及,索性大大方方的走進來,坐在二妞旁邊。

二妞白他一眼,哼了一聲,「你听了多久?要听怎麼不大大方方的听,順便給我幫個腔。」

武元陪著笑臉說,「也沒听多久,我還以為你們吵架呢,便听一听,看看能不能勸一下。你說得很有道理呢,我便一直听下去了。好啦好啦,你不要再遷怒我啦。他們已經開始做糖了,晚上咱們就回去了,玉山哥忙,估計今晚得通宵熬著呢。我就說我趕車回去,然後再把這馬車送回來,順便捎點別的東西過來給他們做糖。端陽快到了,鋪子里應該能賣點糖出去的。」

提到賺錢的事,二妞便不那麼生氣了,笑嘻嘻的說,「對啊,端陽時鋪子里也可以賣糖的,我只想到要弄些給包包他們看呢,是應該多做點才對。」

田武元神氣的說,「我當然比你有見識些啦,你再怎麼樣,也少長我幾年嘛。」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一開始怎麼沒想到,明明是我出的主意。」二妞又開始貶低田武元了。

田武元只樂呵呵的說,「這叫借鑒,雖然一開始我沒想到,但是我現在想得更多,不表示我的見識與能力強過你嗎?。」

兩人又開始喋喋不休的貶低對方,提高自己的對話了。

東平插話道,「ど叔,都開始做糖了,你怎麼不去幫手?」

二妞白了東平一眼。

田武元若無其事的說,「炒糖誰都會做,年年大嫂也做的,不過吳家應該還會放些別的東西進去,我就不去看了。這種東西太簡單了,我只要不看,手藝流出去也不能算到我頭上。咱們反正只賣糖,二妞,你說我說得對嗎?。」

二妞哼了一聲,「你明明是懶,懶得幫人,就找出種種理由出來。曬菜干時你也常常偷懶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我長大了嘛。就象你,現在長大了些不也臭美了嗎?動不動就怕弄髒衣服,都不準我說你一個丑字,說了便是暴打,只差拿菜刀追殺了。」田武元嘻皮笑臉的辯解。

二妞立刻豎著眼楮表示這是沒有的事。

這種對話場面東平從小到大不知見過多少,他從來沒有覺得象今天這樣令他難受。他便安慰自己說,自己一直在念書,他們不用科考,有許多心思可以用在別的上面。不過各有長處,就象昨晚他們一伙人吟詩做賦時武元也插不上話,二妞也是覺得受了冷落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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