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將兩人的儲物袋遞給仙兒,正待再囑咐兩句,仙兒已將其中一個退了回來,口中道︰「這兩個魔修全靠詩音姐姐幫忙才這麼輕松料理了,儲物袋本該都歸姐姐的。知道姐姐不肯,可這一個總要拿的。」不由分說便往林英手上塞去。
林英被她如此一說倒也不好推辭,笑了笑,想起一事道︰「我如今入了青雷,師門賜名‘英’字,也可以叫我的道號‘青華’。」
仙兒一愣,隨即了然地點了點頭,「听說青雷比我們碧霄宮規矩大的多,姐姐過的可好?」
林英一時也解釋不清許多,據實答道︰「師父、師兄妹都不錯,偶有小人也是常理。修行也還順利。你呢?碧霄宮的築基大比倒也沒見你。」
「詩……英姐姐,那時候我還沒能築基呢。兩月前才築的基,也拜了師父,和師姐妹們相處的挺好。」
兩人說話間已轉到了坊市熱鬧的大街上,火曜石瓖嵌的泥柱上燃起團團火光,將白日荒漠的沙城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出幾分艷色來。近處的酒肆飯館,都已支起窗格,露出夜光石點亮的內堂。
「走,姐姐請你吃一頓。」他鄉逢故人,仙兒的活潑勁兒又使林英想起了霍小妹,不知怎麼就生出幾分感慨來。
看著桌上陸續上來的冷菜小碟加上幾個家常熱炒,林英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一旁的仙兒已經開口道︰「好久沒有吃過這些飯菜了,和姐姐坐在一處,感覺又回到了老家。」
沿窗的酒樓下擺夜市的小販才剛剛出來搭棚子,林英收回目光,笑著搖了搖頭,似要趕去腦中某些不明的情緒。「是啊……離家萬里,總要回去的。只是不是現在。」
仙兒並沒有听出林英話里異樣的味道,又或許听到的是另一層意思。她自以為了解地點點頭,「英姐姐如此上佳資質,將來得道自也在我之前。」
「大道之途,未有高低快慢之分,你如今修的是道門正宗,也已築基入門,日後自然知道。」林英由衷而發。
兩人隨後談了些功法修煉、悟道天地的事,仙兒根基尚淺,多是她問林英作答,修士說起修煉之事,自是不知疲倦,不一會兒酒殘月斜,也到了該散的時候。
仙兒此行是往中央土行之地與西面交界的一處名叫秋水閣的門派而去,听仙兒說這是個與碧霄宮向來交好的友派,師父見她剛剛築基,缺少歷練,便讓她獨自從東至西沿著土行之地的邊緣走上一圈。
林英不過順帶提了下自己要去土行之地的中心地帶,她如今身份行事皆敏感,也不便多說。
分別之時,林英從儲物袋中掏出她靠自己之力得來的第一件法器——緋目魚骨釵,送于林仙兒。「留個念想而已。」仙兒當即換下了頭上的花木釵。
兩人十多年來杳無音訊,如今好不容易相逢,轉眼又是別離。好在修道之人非凡塵扭捏小兒女,暢懷之後也就此別過不提。
林英退了客房,出城往大漠深處趕路,本以為在經過欲天門宗門所在之處會遇到更為嚴厲的盤查,不想依然因為她以陰尸邪氣外放在周身,不過隨便登記了個姓名,就放過去了。
兩個晝夜後,林英已到了欲天門勢力的最外圍,她掏出蘇馨給的那套隱匿保護法盤,亦如在六藝大會時那般,靜坐在大漠中。
調息半個時辰後,精神奕奕的林英準備催動白雲帆一鼓作氣飛到陰陽谷外,再作歇息。
行不過半日,身後有人疾馳而來,林英連忙開動白雲帆的隱匿功能到最大程度,希望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卻听耳邊傳來一聲狐狸似的細鳴,林英暗道不好,這是修仙界有名的可看穿隱匿法術的真目狐,而根據來人氣息判斷,這頭受其養的真目狐大約已有四階,識破林英這普通法器等階的白雲帆還是不在話下。
林英毫不遲疑拋卻隱匿功能,選擇將白雲帆的速度提到最高,最好的情況是此人與己無關,單純趕路飛過;最壞的情況即使擺月兌不掉,也可以把斗法引到離欲天門管轄地遠些的地方。
片刻之後,林英已經肯定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而且來人似有不錯的專司飛行的法器,估計要不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可以追上來了。
與其盲目逃亡,不如好整以暇,林英想起非一般法器的仙霓練那堪比法寶的彩虹迷幻效果,曾經連玉清的兩只仙鶴都曾騙過,不知拿來埋伏那小小真目狐是否有些大材小用。
轉眼間,大漠的天邊就出現了一道夢幻般的彩虹,遠遠望去頗有幾分海市蜃樓的虛妄。仙霓練剛剛布置妥當,追擊之人已到跟前。
身未到,劍已至。
林英與人交手以來,還從未遇到一個招呼不打就動手的修士。看來,對方是百分百認準她,要取其性命方才罷休。
林英喚出食木劍架住氣勢洶洶而來的長劍,並不急于走出白雲帆應戰,目測來人尚在仙霓練的圍困範圍內,更是篤定地要探一探來者的底細。
此人魔氣外放,卻沒有佩戴欲天門的腰牌,林英此前也曾听說過荒漠中時有打劫過往修士的散修出沒,莫非自己遇上的便是此類人士?
正要準備一場惡戰,後方又來一人,林英剛要放出神識再探虛實,面前的那位已經動了,一只滿是黑氣的獸爪被投至空中,瞬間變作華蓋大小從頭壓降下來。
林英見此寶氣勢非比尋常,不敢怠慢,忙掏出青蟒傀儡迎了上去,話說這傀儡自得到以來,著實幫了她不少忙,又因不時灌注乙木靈氣操控應敵,這傀儡已是一次比一次使的得心應手。
青蟒一出,躥至高空先將黑雲彌漫中的獸爪一口咬住,那爪不甘示弱又再漲一圈,不想青蟒傀儡神妙之處頗多,竟也能隨之狂漲。這爪又將黑霧弄得伸手不見五指,可任它這黑霧有何種奇效,對于傀儡之身的青蟒來說無疑對牛彈琴。
林英專心操控傀儡應戰獸爪,不過一息時間的較量,腦中傳來後方趕來之人的聲音︰「這位仙子不必擔心。在下欲天門裘煌,還請稍待片刻,讓小生代為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