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粉筆琴自己也知道,這話問得雖然極有氣勢,但其實卻根本毫無底氣。畢竟說到底,這只是在游戲,而並非現實,一個任務罷了,能需要什麼理由?
可是盡管如此,她卻還是要問,因為于她而言,游戲雖是假的,人的感情卻是真的。她不想自己再這樣不明不白地隨意粗糙的生活,任由一切該發生和不該發生的事通通無休止地發生,這一回,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弄清楚弄明白。
墨染江湖怔怔地看著她,目光從她的雙眸緩緩下移,移至她小巧的鼻梁,直至她粉女敕的唇瓣,沒被面具遮住的半邊臉上,神色復雜。他嘴巴動了動,似是要說什麼,但還未開口,卻又偏了頭去,只留下帶著銀色面具的那半邊臉對著她︰「其實也沒什麼,就這樣。」
聲音硬邦邦的,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他咳嗽了一聲,總算轉過臉來,不過表情卻有些尷尬︰「你都知道我就是為了負責,干嘛還問這些有的沒的?本來不就說好了結婚嗎?為什麼突然之間鬧別扭?」
什麼?他他他……居然還說她鬧別扭?瘋了她真的要瘋了
好吧,就算是她在鬧,可是這人,他這人也太叫人無話可說了要不是因為他的態度那麼奇怪弄得她渾身不自在,她至于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嗎?再說了,明明是他把她氣到爆,如今這話卻說得好像是她蠻不講理,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麼一想,粉筆琴才剛稍稍平靜下來的心情,瞬間「嗖」一下又火冒三丈起來,狠狠瞪著他的眼楮,她的語氣簡直堪比某種石頭,那是又臭又硬︰「我是在鬧所以我反悔了,我只問你一句,如果我說我不要你負責了呢?是不是我們就可以不用結婚了?」
根本不等他回答,她猛的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對,我反悔了,不就是一個初吻嗎?有什麼好負責的?我為了一個吻還要把自己給賠了,我傻啊我?就算只是個游戲我也不干了還有,我反悔了,就連現實里的那個吻,我也不準備負責墨大神,墨大總裁我告訴你,我不干了」
她的語氣很強硬,動作更強硬,拼命掙扎著就要跳下麒麟背。越說,那種委屈的心情就越發凸顯,她的聲音都有了幾分說不出的哽咽。該死的墨染江湖,該死的墨颯,他就是個混蛋她卻還差點對他……
這一刻,她把自己平日里練習跆拳道的力氣全都使了出來,手腳並用,差點直接動口用咬的,只求快點推開他。但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冷靜自持的墨染江湖,在這一刻卻也突然用上了力氣,雙臂猛地收緊,死死圈住她,一下就將她困了個牢。
「啊啊啊啊啊放開我你這個混蛋你……」她真的氣瘋了,向來自認無敵的她,頭一次明白男女之間力量的懸殊,平時看他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不想力氣竟這麼大。精神上欺負她,連力氣上都欺負她她怒火攻心,更加不管不顧,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與他抗衡。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墨染江湖你有病啊你這麼多女的你不抱,你抱我干嘛?我已經明明白白說了我不要你負責你耳朵聾了嗎?我不要你負責,我也不跟你結婚,從此以後,我倆除了你是總裁我是職員的關系,別的什麼關系也沒有你懂不?你放開我」
她扯著嗓門怒吼,想想還覺得不解氣,又轉口接著道︰「不對,就連你是總裁我是職員的關系也沒有。我決定了,明天我就辭職,你放開我我討厭你,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墨染江湖的臉色不太好看,更準確的說,是越來越難看。他听到了她的話,也知道她在掙扎,卻還是怎麼都不肯放手。她掙扎地越凶,他擁得越緊,最後他的臉色都變成了鐵青︰「粉筆琴你這個女人,我不是已經說了我會負責,你究竟煩不煩啊?」
煩?她頓了一下,心更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刺穿,精疲力盡的她終于放棄了掙扎,這麼多天來遇到的委屈,因這一句話忽然在胸口匯聚,猛地爆發。她突然扁了嘴,而後,就這麼毫無預兆「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就哭了個天昏地暗。
「喂……」怎麼都沒想到,剛剛態度還那樣強硬的她,竟忽然落淚,他徹底慌了神,「你,你干嘛啊你……我……」口中說著,他手臂的力量總算松了些,但一手依然環著她,另一只手伸到面前便要去擦她臉上的淚珠。
粉筆琴從鼻子里噴出一個「哼」字,吸著鼻子動作靈敏一下閃過︰「不要你踫我」
他的臉色暗了一下,伸出的那只手停在空中,像是僵住了似的,好半天才慢慢收了回去。粉筆琴不想看他那張氣人的臉,又扭動著身子想跳下麒麟背,但他卻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一般,她才剛要動作,他手上跟著用力,再次擁住了她︰「別這樣。」
聲音低沉暗啞,像是參雜著很多說不出的壓抑,他在她身後,緩緩將頭埋在她的頸窩,悶悶地語氣,像孩子︰「對不起,不生氣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只是,只是我不知道……」
他的話說到這里,卻又卡住了。粉筆琴哭得嗚嗚咽咽地,壓根兒不想听他吞吞吐吐地解釋,縮了脖子又一次躲開他︰「放開我,現在我們什麼關系都不是,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放我下來,我去開禮包。」
「那聖誕禮包呢?」他問。
「你……你不就為了個聖誕禮包嗎你?」沒想到到了這個當兒他竟還問這個,她更氣了,「我告訴你,我不稀罕,我也不準備要了這個游戲里有的是女人想跟你結婚,你隨便找一個願意的好了,有了她們,你一樣可以得到你要的禮包。告訴你,反正我不願意」
她惡狠狠地,可說到最後,卻又哭了出來。
到了這個當兒,她都有些搞不清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哭的了。是因為被他欺負了?還是因為他並不喜歡她?抑或是經過今天這一鬧,他們之間就真的再也什麼關系都不會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思緒混亂,根本無法好好思考。
倒是墨染江湖听了這話,臉色瞬間整個兒黑了。他也被氣到不行,這個該死的女人為什麼他已經表達的這樣明顯,她卻還是什麼不懂?難道就非得讓他丟人地把話全給說清楚了說通透了,她才會明白?
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里,墨染江湖也險些被她的話給堵死。他突然大著嗓門,也一下吼了出來︰「在你眼里,我和你結婚,就是為了一個什麼莫名其妙的,根本不值錢的,就算丟給我我也不會要的聖誕大禮包?你這個……」
他的聲音都變了調。這輩子,活了二十幾個年頭,還從來沒有誰能把他給氣成這樣。哪怕是在家族中遇到再如何難纏的親戚,哪怕是在商場上遇到再如何狡猾的對手,他都能平心靜氣的對待,溫和,平穩,氣定神閑卻又招招致命。
而現在,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人,卻愣是把他平日里引以自傲的冷靜和自持,全都丟到了爪哇國。讓他也成了自己眼中那些大吼大叫的,毫無修養和品位可言的男人……他煩躁地以手扶額,頭疼
只可惜,粉筆琴卻一點兒不了解他心中此刻所想,只是听到他的吼聲之後,下意識地就開始反駁︰「你吼我?你居然還吼我?難道不是嗎?從一開始你就說是為了那個,後來也一直強調禮包禮包,最後還又問我禮包怎麼辦現在你……」
「那是因為我不想像個白痴一樣跟你說,我要和你結婚是因為我想讓你名正言順地待在我身邊,也不想因為我跟你說了那個之後被你當做傻瓜一樣看待該死的我如果不跟你提那個什麼聖誕大禮包,你會跟我來長安城嗎?你根本就不會來因為你對我這個人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在你眼里,我只是你的幫主,是你的上司,是你的總裁,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
「你……」粉筆琴傻眼,緩緩打斷他的話,眼中還含著淚水,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墨染江湖猛的收口,下一秒,他懊惱地捂住額頭,完蛋,這個女人對他的影響力太過,他那僅剩的自制力,竟然就這樣徹底崩潰了。剛剛,他都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難得的,他也有了想要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沖動。不過幸而剛才帶著她出城,就是為了方便兩人講話,因此特意選了一個沒有玩家的地方,此刻雖然不小心講了太多,但好在也不過他們兩人听到了而已。
他扯了扯嘴角,偏了頭不敢看她,只想著要岔開話題︰「恩,這里風景不錯。」
粉筆琴卻不想這麼輕易放過他,偏了頭,她眼角的淚水,此刻成了晶亮的星星︰「剛才,你是在表白嗎?。」——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到了這種時候,是應該適可而止呢,還是應該給點吻戲-嗷,我邪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