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後,袁淑涵等一行人終于來到了祁家。
雖然已經落敗了。但祁家還是有著兩百多號的人,稀稀拉拉的分散在一座不大的下品靈脈之上。薄薄的煙霧自山腰間緩緩飄過,幾只烏鴉一掠而下,時不時的鳴叫上幾聲,頗顯淒涼落敗。
看了眼雖然服下天心解毒丸,但依舊頹靡,毒未消退的祁雲,袁淑涵忍不住嘆了口氣,遞過一瓶天心解毒丸,
「瓶中還有九粒,你都拿著吧。如今都到祁家了,你自己下去吧。一路送你至此,就當是還那祁氏秘法的情。」
祁雲一听,瞪大了一雙杏仁眼,旋即便滿臉不悅的賭氣道,
「我不回去,以後我都跟著你了。」
聞言,不知為何,袁淑涵便立馬轉頭望向了文軒,其第一反應就是文軒對著祁雲做了什麼手腳,致使她竟然想跟著自己這麼一個人人喊打的修羅。但隨即就踫了個釘子。後者那如古井般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眸,根本就看不出其所思所想。
「要撒嬌,你找錯人了。」袁淑涵淡淡的說道,祁雲那小女子態微微刺痛了她,那是自己缺失的,「你是自己下去還是我扔你下去,自己選吧。」
看了眼似有些生氣的袁淑涵,祁雲縮了縮脖子,但一想到自己一個人拖著一身的病,還是空手而回,就忍不住的心虛加煩躁。于是,索性眼楮一閉直接躺在紫金葫蘆之上不動了,吃定了袁淑涵的善良才敢這麼搏上一搏。
袁淑涵目瞪口呆的看著祁雲這無賴的行徑,差點沒背過氣來,這麼撒潑的行為當真是她打出生以來頭一回見著了,還是在一名女修士身上發生的,著實讓人無語。
隨即,便一揮手將其拋下了紫金葫蘆,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 」的一聲,祁雲直直的摔倒在地上,硬是嘔出了一口的鮮血,怎麼都沒想明白為何會變成這樣。而後,一閉氣的便暈了過去。本就沒有除盡的毒,被這麼一折騰後,反倒有種卷土重來的架勢。
見狀,袁淑涵一陣的蹙眉,終是不放心的易了容。自己也下了紫金葫蘆,估模著自己此次出手倒是魯莽了些。
查探了下祁雲的筋脈後,眉頭卻是越蹙越緊了。雖然其體內的毒在慢慢的消減,但為何體內氣息卻是愈來愈混亂了,似有著兩股氣息僵持不下。明明是穩佔上風的一方,卻怎麼都無法將勢弱的一方徹底消除。一直以為,那處于極端弱勢的乃是窮奇所留下的血煞之毒,但如今再一探查,似乎並非如此。那股極為微弱的氣息中,似乎有著一種自己相當熟悉的感覺,但怎麼都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
在袁淑涵狐疑間,祁家倒是稀稀拉拉的走出了幾名低階修士,好奇的望著袁淑涵,但隨即就見到了其身前暈倒在地的祁雲,一下就開口驚呼了起來,
「呦,那不是祁大小姐嘛,這誰人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對祁大小姐出手啊。」
這「祁大小姐」四字,咬字極重,分明是譏諷奚落。
袁淑涵淡淡的掃過面前的幾人,沒有言語。不就幾名築基期的修士,竟然敢對金丹初期的祁雲如此說話。到底是修仙界普遍通用的以實力為尊的法則在此處不適用呢,還是因為這祁家有著諸多矛盾。看祁雲之前的樣子,倒是這祁家待她頗為不善的樣子。
「這次可是長進了不少,知道從外面拉援手來了。」說著,一幫子人哄笑不已,鄙夷的看著袁淑涵,「也不知是誰,出去時偷偷模模順手牽了不知多少的丹藥,說要捉一對白鳶風狸回來的。如今白鳶風狸倒是沒見著,卻不曉得從哪里撿來了個女修士,是想送來給爺做爐鼎不成,爺還真不敢用。」
听見「爐鼎」二字,袁淑涵心下一沉,臉上現出了一絲的慍怒。當初韓雨澤初見自己時,就是打著拿自己當爐鼎的主意,或許如今還是這般想法吧。而今這名築基期的修士都敢如此譏諷她,讓她頗為不爽。但隨即怒火便消失無影蹤了,犯不著因著這種貨色的話語而動怒,那是自降身份了。
「祁山,不要隨便給人模黑,你有怒火就沖著我一個人來好了,有些人可不是你惹得起的。」被這一幫子人的聒噪而吵醒的祁雲,憤怒的瞪視著那為首的男修士。
那名喚「祁山」的男修士聞言,立馬疾步上前,左腳狠狠踩在祁雲的臉上,凶相畢露,
「看你還能得意多久,等家主死了就是你的末日!祁大小姐!」
袁淑涵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一個築基期七層的修士竟然敢爬到金丹初期修士的頭上叫囂不已。即便是主僕有別,也沒這般張狂的,更何況,他們可不是主僕關系。
狠狠的踹了祁雲一腳,臨走前也不忘詛咒一句,
「你這妖女,早該被抽魂煉魄,若是這般就死了,倒是便宜你了。」
言罷,一幫子的人便風風火火的離去了。
「讓你看笑話了,都說不願來回來了。」見到祁山等人遠去後,祁雲頓時松了口氣。
「這是你自己的問題,總之不要跟著我就行。」袁淑涵淡然道,旋即便欲轉身離去。
誰知,一個轉身,卻見文軒悄無聲息的站在了自己身後,很難得的听見文軒主動開口,說不清是命令,還是商量,
「在這住上一陣子再走。」
「隨你。」看了眼文軒,雖不知究竟是何打動了他,竟然讓這木頭般的俊逸男子起了興趣,想要在此呆上一陣子。但是。袁淑涵對他有著莫名的信任,他不是那種會做無用功的人。
一旁的祁雲听見這話,心中的巨石終是落地了,留下來就好,留下來就有希望。自己再也不要呆在這祁家了!心下一放松,新傷舊痛的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隨即便脖子一歪的昏了過去。
「是紅衣的意思,而且我看她也有著諸多疑點。」文軒忽然間的又冒了句話出來。
袁淑涵抬了抬眼眸,詫異的看著文軒,他竟然跟自己解釋起緣由來了,故而便接了他的話。
「有什麼疑點?」
「她的過去是一片空白,記憶被人篡改過。」文軒那一如既往的淡漠口氣,說出來的話卻是讓袁淑涵整個人都覺得涼颼颼的。
記憶被篡改?這祁雲,這祁家,究竟藏了什麼秘密!目光輕輕落在一旁雖然暈厥著,但卻帶著點點笑意的祁雲身上,眼中多了幾分的同情。都是苦命的人啊!
跟在文軒身後,袁淑涵攙扶著祁雲,將祁雲帶到了她自己的屋子。
一路上,沒少受祁家人的閑言碎語和各色目光,但最讓袁淑涵在意的卻是一個幼小孩童的一句小聲嘀咕,
「又帶回來兩個,不曉得這次要怎麼解決,真是可憐。」
他那「又」字是什麼意思呢。
但來不及袁淑涵多想,就來到了祁雲的屋子,忍不住的蹙緊了眉,這還是人住的嘛!
破敗不堪的木質房屋,眼看著在風中都搖搖欲墜了,灰塵都積了厚厚一層,這到底有所救沒人來清理,祁雲又是有多久沒住過這里了啊。
正在袁淑涵感慨間,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傳進了耳中,隨即這看起來就年久失修的房屋表層,忽然從木頭中冒出了一只只的小螞蟻。愈來愈多,不止從房屋中,更是從四面八方的在匯集而來,黑壓壓的一片,看得人頭皮發麻。
袁淑涵掃視了一圈,基本都是普通白蟻,其中夾雜了數十只一、二階的白蟻罷了,倒也不足畏懼。讓她不悅的,反倒是身後愈來愈多圍觀的祁家人,皆是帶著或多或少的幸災樂禍。
不知為何,這情景,讓袁淑涵想到了自身,其實自己也如祁雲一般的不討人喜歡,盡管原因卻是天差地別。
但退一步講。自己又要比祁雲幸運得多。幻旭宗之事暫且不提,惜靈宗時自己認識了尹寒,他是整個惜靈宗唯一一名善待自己的人,只是最後卻不得善終。而後,又遇到了雷玄君,認識了楚靈雨和楚少天,只是自己給他們帶去的,亦是覆頂的災難。此外,自己還有迷爾貓,還有落烏,以及傲因。
雖然被世人唾罵,遭人憎惡,但至少自己還是有可以交心的人,或者說是妖獸,自己一直都被人關心保護著。
可是,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卻一個都沒保住。袁淑涵悲憤的仰望蒼穹,是自己太渺小,太無能了,但總有一天自己會崛起的!
「等解開了她身上的謎團,帶她一起走吧。」袁淑涵帶著淡淡征求色彩的對著文軒說道。
文軒聞言,只是靜默的看著袁淑涵,卻始終都沒有吱聲。許久,便將注意力放回到了密密麻麻的白蟻身上。對于這種靠啃食樹木為生的白蟻,文軒天生的有種排斥和厭惡感。畢竟,再怎麼說,他依舊逃月兌不了本體是仙梧的事實。
袁淑涵一揚手,幾個水球術打出,盡數將白蟻群覆蓋住後,忽然溫度直降,一片的積水瞬間化為了厚厚的一層冰。而後,「 嚓」幾聲響,整片冰層便化為了齏粉,白蟻群更是不知影蹤了。
眨了眨眼,屋子就這般沒了,但自己等人總不能就怎麼露宿野外吧,于是沒辦法,揮手間便是一間相當簡陋的冰室浮現于眾人眼前,冰雕玉砌,隔絕神識。
進入後,袁淑涵翻找了一下儲物袋,將其中一個陳年舊貨拿了出來,乃是一具巨猿傀儡。這還是昔年在西北修仙域,僥幸逃離魔炎谷後和落烏、迷爾貓一切劫掠而來的。這傀儡,自己總共也沒使用過幾次,因為每次的使用都要一枚中品靈石,對于當初的自己,這可是相當大的一筆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