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街道上混亂場景慘不忍睹。電樁橫七豎八的躺著，樹枝連根拔起後東倒西歪，各種日用品物件和廢物垃圾混雜在一起，房屋倒塌後，屋頂瓦礫被雨水沖得到處都是，連人走路都必須小心翼翼，生怕踩上後傷了腳。而且還存在著許多暗坑，裴常虧得對這些地方非常熟悉，所以才沒有掉進其中。很快到了小學門口，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驚呆了，整個人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戰栗起來。只見整個小學處在一片汪洋之中，他家臨河而建的那棟宿舍樓，猶如被魔鬼吞噬了一般，已經消失不見了蹤影；旁邊的一棟教學樓雖然還站立著，但形如風中之燭，搖搖欲墜，隨時也有倒塌的危險。四周的群眾早已疏散開，在一邊遠遠地望著。果然，不到兩分鐘，整棟樓轟然倒下，跌入河中，發出巨大的悶響，濺起一丈多高的水浪。四周人們的呼喊聲和哭聲此起彼伏。裴常顧不得多想，連忙朝遠處高地一位周身濕透的男人跑去，走近發現此人正是小學校長。他連忙一把抓住校長的手，急切地問︰「李校長，你知不知道，我老婆袁芳和孩子怎麼樣了，他們現在在哪里？」
校長一副哭喪的臉，頓時把裴常的希望摔的粉碎。「裴書記——不，裴副縣長你來晚了整棟樓，二十多名老師和孩子，在樓垮塌之後，瞬間就被洪水卷走了不但你老婆，還有我的老婆和父親，也跟他們一起被水沖走都完了」校長邊說，邊放聲大哭起來。
裴常只感覺被人拿棍狠狠地擊了一下，頭腦中發出嗡嗡的聲音，隨即眼楮發黑，前面什麼也看不見。他下意識地想扶住眼前的電桿，卻不知伸向了何方，兩手一抓空，人撲通一聲倒在了稀泥地里。李校長見狀，顧不得傷心和哭泣，連忙招呼周圍人一起把他強行扶起。但經歷了整夜的奔波和突如其來的刺激後，裴常昏了過去半天沒有醒來。無法，大家急急忙忙把他送到臨時醫療帳蓬，讓醫生們七手八腳地展開搶救。听說裴常昏倒，縣里主要領導也紛紛趕了過來，見此情景誰也不再忍心安排他的工作，決定準備讓他暫時回縣城靜養。但一會蘇醒過來的裴常怎麼也不同意。在經過簡單地輸液之後，又忍著頭痛爬了起來，向書記和縣長請纓。
書記和縣長沒法，只好安排他配合統計局同志核實死亡和失蹤人數。經過了解，裴常得知，確切的失蹤人數已上升到了二百一十七人，其中包括社區干部一人，老師二十七人，南塘鎮工作人員三人，妻子袁芳和孩子裴曉也赫然在這些失蹤名單之列。悲痛之余，稍微清醒了一點的他忽然想起妻弟袁行還沒有下落，只好忙忙的下山來，再次奔赴小學。此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半，學校垮塌之後已被簡單清理完畢，校長告訴他，袁行沒事，已被安置在道德觀附近的帳蓬里。在李校長的帶領下，裴常見到了正獨自坐在角落里發呆的袁行。平時，袁行是個思維不正常、被當成患有精神病的人。但突發的災難似乎把他的思維又局部地拉回到了正常狀態中，此時他也知道他的姐姐和外甥不在了，不過他並沒有表現的很悲傷，而是頭發凌亂、目無表情望著姐夫，一言不發。裴常走過去，挨著他做下，問他餓不餓、冷不冷，他回答說不餓、不冷，問什麼就答什麼，但只有一句話。由于裴常還有其他重要的事，不能久呆，因此他向李校長借了一千元，委托正在此處的鎮婦聯人員，讓她們幫著買點袁行常服用的藥物給他，並代他關照袁行一段時間，婦聯人員爽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