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三百萬？」裴常頓時吃了一驚。因為袁行的原因，他對書畫也有點簡單的了解，但對臨江穩坐第一把交椅的「枕墨先生」卻是第一次听說，對他的作品情況更是毫不知曉。在他的理解中，書畫只是民族文化的一扇屏風，有事無事放在客廳里可以點綴牆壁，供少數高雅的人士欣賞，除之而外就只適合扔在暗角里。雖然這次是書畫家主動找上門來，市委書記也有過建議，但裴常心里，卻壓根懷疑能從這里獲得多少豐厚的收益。
書畫協會會長擲地有聲的介紹，頓時開始改變了他對書畫的看法，加深了他對書畫藝術的社會價值的認識。見裴常有些詫異，會長得意地點點頭，又說︰「是啊，所以你不要小看了我們書畫家。其實我們全體書畫界同仁，早就想為你們分憂了，可因為你們工作很忙，平時不便打擾。自」五.一八」洪災以來，大家夙夜憂嘆，摩拳擦掌我們打算這麼辦︰在市文化宮舉辦一個賑災書畫展，展後將書畫拍賣所得，全部捐出。依我估計，屆時參展的書畫作品，其價值決不會低于兩千萬。起碼，我個人就可能貢獻一千萬。」
「兩千萬？」裴主任又被震住了，他揉揉眼楮，懷疑眼前坐的不是普通的碳水化合物，而是一尊金燦燦的菩薩，因為不到七十公斤體重，以本周市場公布的黃金標準價二百五十元每克計算，最多才一千七百五十萬。心之所想，言之即出，他連忙問︰「象你老這樣，這樣重量的，在臨江有多少？」
話剛說出口，裴常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但是會長也對他的錯誤提問作了錯誤理解，把「重量」二字當成了「重量級別」、舉足輕重的簡稱。以為他話中含有對自己的認可和無上尊崇之意，于是會長十分滿意地自謙性地說︰「這個，老朽還真不好意思說，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會大量涌現。臨江市的藝術之園，已經在我的精心培育下滿園春色、芬芳遍地了。」
饒是裴主任對藝術陌生，也听出了他這幾句話太過自我粉飾，有些不以為然。見裴常有些沉吟，「枕墨先生」不失時機的又把他那次三百萬元畫作的新加坡揚名記講了講。裴主任終于相信了，頭腦中飛速地旋轉著兩千萬的概念，于是提前向他表示感謝。並關切地問︰「我代表韓書記和王市長感謝你們，你們需要指揮部為你們做點什麼嗎？要的話請講，我們會為你們當好後勤部長。」
「這個……倒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需要些前期啟動經費，這種附屬費用吧。其實也不用你們勞心。」
「嗯？附屬費用是個什麼概念？」
「場地租用費，大概要花五萬；另外一些前期的購置畫筆、宣紙還有書畫裱裝、燈光更換、開展儀式什麼的，估計還要花三萬左右，我們盡量自己去想辦法。」
裴常心想既然書畫界如此為募捐辦操心，那募捐辦也得有所表示才行，如果用幾萬元就能夠撈回兩千萬，那這種以小搏大的事也很值了。于是他想了想，說︰「這麼辦，租用場地的事，我去協調，費用全免，別的前期費用，也由咱們指揮部直接開支。你們書畫協會到時給一張四萬的領款單即可，一切全拜托你們了。」
「行，行，那就麻煩你們了！」大畫家見他如此爽快，也就沒再謙讓。裴常客客氣氣地把書畫家送走，半天還沉浸在四萬元做種子、收兩千萬糧的喜悅中，在他看來，第一次感覺有愧于對書畫了解太少，更是深深地為自己不正確的書畫價值觀而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