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嵐這才離開了房間。他打開隔壁房間的門,發現果然就是廁所——那種很簡易的蹲式馬桶,以及一個下面不附帶任何水池的水龍頭。陸青嵐試了試,幸好有自來水。水從地上濺到陸青嵐赤果的身上,好冷。
他上完廁所,象征性地就著冷水洗了一下手,立刻返回了房間。可是,林秀幸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痕,顯然自己離開的這短短幾分鐘,他又狠狠地哭過了。
陸青嵐的心中,泛起一絲心疼,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呆在這個男人身邊。因為這個男人現在也只有他了。
他就這樣不斷地擁抱,親吻著林秀幸,直到林秀幸睡著。不知道是不是不安了太久,林秀幸這一覺睡了相當長時間。但是每次陸青嵐移動一子,林秀幸就會醒來,重新把陸青嵐抱緊。後來,陸青嵐也漸漸沉睡,直到清晨。
陸青嵐凝視著眼前這個眼角微紅的男人,他從林秀幸的禁錮中抽出手,用拇指輕輕地壓住林秀幸的眼角。
林秀幸眨了眨眼楮,醒了過來。
陸青嵐輕輕吻了林秀幸的額頭,微笑著說︰「早安。」
林秀幸把臉埋在陸青嵐的頸側,輕聲回了一句︰「早安。」
陸青嵐忽然感到一陣饑餓難耐,想起昨天一天什麼也沒吃,什麼也沒喝,而前天是演唱會,陸青嵐也幾乎一天沒有進食。此時,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陸青嵐不得不從情愛中清醒過來,面對一個無比現實的問題︰「我們吃什麼?」
林秀幸從陸青嵐的頸側抬起頭,用眼楮的余光瞟了瞟牆角,說︰「吃壓縮餅干,那里的數量夠兩個人吃半年。」
陸青嵐翻了翻白眼︰「兩個人一起拿壓縮餅干當飯吃?!」有沒有搞錯?難道這里是上甘嶺?
林秀幸點了點頭,一臉認真。
「那喝什麼?飲料什麼的總有吧……」陸青嵐看著牆角堆著的一箱箱烈酒,想說是不是哪間房間也堆著可樂。
「自來水都是抽的深井水,直接就可以喝。」林秀幸說。
陸青嵐這下是徹底折服了。
「那這里附近有便利店沒有?我去買點吃的……」陸青嵐從被子里坐了起來。
林秀幸微微眯起眼楮,目光變得有些清冷︰「你答應過我,在我身邊一百天。你一百天不可以出樓下那道門。」
陸青嵐咋了咋舌,他想起林秀幸說自己如果走了他馬上去死,現在的他,不知道林秀幸對這個誓言還有幾分認真,不過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那就喝自來水,吃壓縮餅干一百天?」
林秀幸認真地點頭︰「壓縮餅干添加了各種維他命、礦物質以及縴維素,營養成分齊全而且平衡,靠它存活一百天完全沒問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青嵐想說,只能吃壓縮餅干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不過想到只有一百天,而且也不敢忤逆現在的林秀幸,他決定忍。就忍這一百天吧,說不定能吃壓縮餅干吃出快感。
「另外,這里沒有電,也沒有熱水。隔壁房間放了木炭,不過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我不建議在密閉的環境下使用。」
陸青嵐想起剛剛到這個房間的時候房間里可以悶死人的毒氣,心里說︰「你也知道會一氧化碳中毒啊……」
「我們要在沒有電,沒有熱水,只有壓縮餅干和自來水的環境下生活一百天?!」陸青嵐再三確認著這個瘋狂的提案。這絕對不是甜蜜的兩人世界!這是挑戰生存極限!
「你不願意的話,隨時可以離開。」林秀幸神色平靜地看著陸青嵐隨手放在一個紙箱上的鑰匙,「你可以用那把鑰匙打開樓下的門,然後離開這里。這樣,你立刻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逍遙快活,隨便和你喜歡的誰在一起。而且不久,你就可以得到一筆算是挺豐厚的遺產。」
又是威脅。陸青嵐卻發現自己就吃林秀幸這一套。他一咬牙,撕開一包壓縮餅干,咬了一大口。
食不下咽,完全就是一大堆木屑堵在嘴里的感覺。
「忘了告訴你,要小口小口過水吃,不然很難下咽。」陸青嵐恨恨地回頭,狠狠瞪了游刃有余的林秀幸一眼。仿佛經過一夜,林秀幸就已經恢復了那個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林秀幸。陸青嵐很想問他,昨天那個像小狗一樣可愛的林秀幸哪兒去了。
「可是喝水要杯子!」陸青嵐一邊艱難地含著壓縮餅干,一邊含混地說。
「你可以就著水龍頭喝,也可以隨便拿個酒瓶子。」林秀幸指著牆角一堆空酒瓶。陸青嵐認命地拿著一個酒瓶清洗干淨裝滿了水,咕嘟咕嘟地一下子喝掉小半瓶。雖然經過清洗,水還是帶著濃濃的劣質白酒的味道。
他覺得光著身子盤腿坐在床上,拿二鍋頭的瓶子喝著自來水,咬著壓縮餅干的自己,還真是豪氣干雲。
……
這天清晨,寧威獨自走在路上的時候,接到了齊彤的電話。
「寧威,今天是不是錄SuperStar的復賽?」
「嗯,十五進十三。」
「那你現在在練歌嗎?。」
「沒,我剛準備去買菜。」
「天!你?買菜?我怎麼覺得豬在天上飛……」
「豬沒有在天上飛,它被殺了做成肉排,成排地放在菜場里,等我去買。」
電話那頭是沉默,寧威不知道齊彤現在是什麼表情。頭頂上,不知什麼種類的候鳥「啊,啊」地叫喚了兩聲。
「我不跟你扯這個。錄影是幾點開始?」
「下午兩點。」
「那你上午到我這里來一趟。」
「你的新居?我不知道地址。」
「你到我娘那里也行,我也過去。」
「好。幾點?」
「十一點好了。」
「沒問題。」寧威說著,正要掛上電話,電話那頭的齊彤似乎言猶未盡。
「拜托你,有點緊張感好不好?你要參加的選秀節目,會向全國觀眾轉播哎!你竟然一大清早還像歐巴桑一樣去買菜?」
寧威聳了聳肩,沒有回話。
「算了,這才像你。」電話那頭,齊彤嘆息著率先掛了電話。
寧威將手機塞進口袋,心想,看來不能在家吃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