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晚上各三十多,早上還要十幾塊吧?」
「我們六個住村的同志,一般每天五到十二、三元吧!」
「錢從哪里來?」柳王明又問。
「我們自己每天掏五塊。」
「還有七、八塊誰出?」
小伙子搓著手,不好說。戴深度近視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接過話頭,「其它只有想辦法了。」
「我知道了。」柳王明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又接著問︰「你們這個組誰是組長?」
「我們于局長,他前天回局里開辦公會去了。」
「在這里工作幾天了?」
「他們來了一個星期了。」穆曉明插話說。她企圖證明于局長沒在這里工作幾天就回去了。實事上,她給柳王明安排看這個點,是包藏著禍心的。前天,于局長給在家主持縣委工作的穆曉明請過假,匆忙下鄉,局里一些工作沒來得及安排。他準備回去開個辦公會,把一些工作安排妥當,然後沉下來抓點上的工作。穆曉明在電話里客氣地說,「于局長,其實你就不必長期在這里呆著,安排一下回去好了。那麼一大攤子的工作,你怎麼能離得開?我建議你,有什麼好的項目,有什麼可以支持的資金,給他們村里安排一點就行。人來不來都不要緊。」
穆曉明的老公在衛生局的公費醫療辦公室當副主任,主任是副局長兼任。去年主任退休前,穆曉明找過于局長,拐彎抹角地提出要安排他老公接任主任。可老公不爭氣,組織部來考察之前的骨節眼上,在辦公室摟著女同事接吻,給一個新來的大學生撞見。鬧得局機關「滿城風雨」,民主推薦,五十三個人參加,才得了兩票。實際上是自己和情人各寫了一票,提拔的事顯然告吹。穆曉明把怨氣發泄在于局長身上,說于局長不給她面子。
這次柳王明要看蹲點工作組的情況,穆曉明知道他是來找茬的。正好于局長給她打電話要回市里,她腦瓜子「轉」了一圈,何不給他造個陷阱,讓他成為柳王明要找的反面典型。所以,他並沒告訴柳王明要來「點」上看的消息,並極力主張他回局里處理幾天工作再來,甚至可以不來。
「你們準備給前山村干點什麼?」
「我們這兩天都在老百姓家里走訪,了解情況。特別走訪一些困難戶,和老百姓商量村里發展生產的路子。我們初步想法是盡快給村民解決吃水的問題,現在村民吃的水我們作過化驗,達不到飲用標準,影響健康。」
「這是對的,從解決村民最需要解決的問題入手。同時要和老百姓一起研究怎樣找到一條致富的路子。」
在回縣城的路上,柳王明在車上和穆曉明算了一筆賬︰以前山村為例,每個干部一天要補助八九塊錢,六個人一天是五十元左右。工作組要呆三個月,光伙食補貼就要五千元左右。還有單位要開支的出差補助、交通費、辦公費等等開支。一個干部下鄉,每人至少要花三到四千元以上。全市萬名干部,等于要開支三至四千萬以上。機關因此造成工作上的損失還不算。
「四千萬可以辦一個相當規模的企業,倘有好的市場,每年可以為財政提供幾百萬的稅收。」
「我們下面也認為是形式主義,而且老百姓並不歡迎,給下面添麻煩。一個干部下鄉,村里還要派干部陪同,誤工誤時,得不償失。」穆曉明討好地說。
柳王明不停地點頭。他找到了李樹生搞形式主義一個很有說服力的例子,他要在換屆前把這個例子用好。
「雲坊離省城近,來的領導多。你們對這種形式主義的東西要敢于抵制,抵制不了要向上面反映。」柳王明看似無心實則有意識地挑動穆曉明告李樹生的狀。
「是該反映反映。只是我們說話的力度不夠。」
「不,小穆。你們在下面工作更有說服力,代表了一方面的聲音。」
晚飯時,王道廣當著柳王明的面對穆效萍說,「穆書記,今天我們跑了一天,柳市長也很辛苦,讓他早點休息,給我們也放個假,你安排一下,我帶老余他們幾個人去泡泡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