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愛空間 正文 第六章

作者 ︰ 心上若水

葉華和李青一起生活了五年,自然明白她不喜歡吃外面的食物,但海鮮例外,葉華也喜歡,兩人便跑到位于一座小山山腰的海鮮大排檔,那里的海鮮是最普通的也是最新鮮的,清蒸螃蟹、鹽灼蝦、醬爆黃花、芥末八帶、香辣墨魚仔,葉華看了看,今天竟然有小海螺,不是那種尖頭漫長的小海螺,是真正的「小」海螺,只有棗子大小,這樣的海螺肉質鮮美略帶嚼勁,而且不像大海螺那樣老韌,是葉華的最愛,兩人興沖沖的裝了一大盤,又要了些貝類,最後點個海鮮疙瘩湯。

找了個靠邊的桌子坐下後,李青先問葉華的工作安排,得知他下周一會去葉氏正式上班後,舉起酒杯向他道賀,當然,酒杯里盛放的是果汁,等會還要開車,他們可不想被查到酒駕。

葉華笑著舉杯和她輕輕踫了一下,這七年來他們雖未見過面,但從未斷過聯系,兩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些所見所聞,葉華知道她通常是在孤兒院過周末,便說正好要回去看看,提出到時一起回去,李青爽快應約。

很快,菜便陸續上桌了,兩人便不再多言,專心進餐,直吃得肚圓腸肥,拍著肚子在山腰上的空地上轉圈消食,轉著轉著,李青不動了,鬼鬼祟祟的沖葉華招手,示意他貼著護欄往外看。

葉華往李青示意的方向看去,山腳下處于光照邊緣的一棵大樹下,一男一女顯然在爭吵,男人身形修長,氣質獨特,女的個子頗為嬌小,珠圓玉潤的,此刻正以芊芊玉手一下下奮力戳著男人胸脯,戳了兩下可能只弄疼了自己的手指,便一手叉腰改做茶壺狀,葉華听到李青給她配音︰你發哪門子神經,我相親你管得著麼,你以為我把你當哥們,就可以對我評頭論足了,我不相親,我不相親能嫁出去,我媽能饒了我,到時候你負責呀,你負責的了麼你……

葉華遠遠看著女子的口型,竟然真有那麼點意思,立即驚奇的看著李青,正想問她什麼時候學會讀唇形的,就見她興奮的小呼一聲,雙眼晶晶亮,映著山下繁密燈火,一時間竟如鑽石般流光溢彩,璀璨奪目,不由頭暈目眩起來,呆呆盯著她神采飛揚的笑臉,直到感覺衣袖晃動才猛然回神,只見李青俏生生的站在眼前,雙眸中還有些許笑意,頓時雙頰發燙,逃避的向大樹的方向看去,卻是不見人影,便以眼神無聲的詢問李青。

李青頓時又來了興致,帶著葉華沿欄桿步行一段距離,依舊指著大樹讓他看,原來這樣一轉,便可看到大樹的另一面。

但一看之下,頓覺尷尬,大樹下,依舊是那一男一女,只是,這會兒,情形和之前大不相同,兩人正吻得難舍難分,男人有力的雙臂圈住女人的腰,女人柔軟的雙手掛在男人頸後,旖旎成畫,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劍拔弩張,葉華回頭見李青依然看的興致盎然,連忙半拖半抱將她帶回車里。

往回走的兩人都沒有看到,此時,大樹下的男人仿佛不經意般抬頭看了一眼,雙眸中玩味無限。

軍綠色越野車行駛得又快又穩,李青在車內笑的東倒西歪,葉華看她樂不可支的樣子,再回想那女子的體型樣貌、神情動作,恍然大悟︰「是許寶然和謝靖宇,怎麼這麼巧!」

李青的笑意連連,驚訝的看著他︰「你真厲害,只听我說過一次就記住了,而且見了面就能對上號?」

葉華將方向盤向右打,百忙之中看了她一眼,戲謔的道︰「你如果不笑的這麼夸張,我或許就沒這麼厲害了。」

李青瞪著葉華,想了想她自己剛剛的表現,確實是夸張了點,但想到明天的好戲,便再次笑眯了眼︰「寶然這家伙,也只有謝靖宇受得了!」

葉華想起她以前講的許寶然的糗事,也笑了︰「所以才有一物降一物的說法!」

李青點點頭,一物降一物也好,周瑜打黃蓋也罷,只有愛了、在乎了才會這樣,否則,誰又會為了誰付出,誰又會為了誰停留,誰會笑的黯然,誰又能流著淚圓滿呢?

車子在小區大門處停了一下,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四十分,電動大門已經合攏,值班的門衛看清是李青才放行。這個小區有個很美麗的名字︰百花,當初她選擇在這里置房,就是看中了它景如其名,小區建在山腳下,周圍綠樹環繞清靜幽雅,本身容積率又低,綠化到位,花草樹木、小橋流水相映成趣,各項安保措施齊全,保安盡職盡責,住戶多為梧市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謙和、友好,她一個單身女子住在這樣的地方要相對安全許多。

葉華跟著李青下了車,站在車旁看著她忽然笑起來,李青被他笑得渾身別扭,問他笑什麼也不說,她索性不再追究,剛想說再見,就听到葉華叫她︰「青青。」聲音比平時低沉許多,飽含情感。

接著李青便被擁進夜華懷里,他比出國前高了許多,也更健壯,他的懷抱有力而溫暖,她在他懷里,慢慢放松了身體,恍惚間記起七年前他也抱過她的,那時候,少年的肩膀還有些孱弱,手臂上的肌肉也沒這麼堅實,當時她在干什麼,是在什麼時候呢?對了,是媽媽的辦公室,高考前最後一個星期六,她正坐在院長媽媽擺放著一排美麗太陽花的窗台後,饜足的曬著太陽,本應在家接受家族培訓的葉華突然闖進來,蒼白的臉上一向上揚的唇角抿得緊緊的,他看著她,就那麼死死的看著她,帶著陌生、不甘、懊惱,然後,這些都沉澱下去,只剩下堅決,最後,他上前緊緊的抱了抱她便決然離去。這七年來,他們從未提起的那個擁抱,現在,它是在這里了嗎?

葉華認為懷中的身軀和七年前幾乎沒有差別,也許是成長了一些的,可是這成長相較于自己的變化是微乎其微的,他反而感覺她比七年前更加瘦弱,也更加柔軟,這不再是隔著電話隔著時空的一場夢,懷中抱著的青青是真實的,她的呼吸綿長,細細的輕輕地吹拂在他的胸膛上,吹得他心都軟了。她還不愛他,他知道,可是有什麼關系呢,他可以等,只要她在他身邊,多久他都等得起,而現在,她願意停在他的懷中,這就夠了,總有一天,她也會愛上他的。

葉華微微笑著,輕輕撫模著李青柔順細滑的發絲,好一會兒才放開她,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嘆︰「我真的回來了。」

李青半垂著眼簾,半晌才揚眉笑道︰「誰都知道你回來了,很晚了,回去吧。」

葉華沒有動依舊笑看著她,問︰「明天我來送你上班?」

李青點頭,想了想道︰「要一起吃早餐嗎?。」

葉華自然樂意之至,並順桿往上爬︰「我要喝豆漿,在國外這幾年最想念你做的豆漿了!」見李青瞪他,忙開了車門上去,留下一句︰「我走了,你早點睡。」一踩油門,性能卓越的車子便飛馳而去。

李青看著車子瞬間便不見了蹤影,不由撫額,這家伙,當這是賽車場麼!

回到家中,李青洗完澡把頭發吹得半干從浴室出來,剛泡上黃豆就听到手機響,便趕緊擦干手,從包里翻找手機,卻看到那張銀色的卡片靜靜躺在最底層,柔和地散發著盈盈銀光,李青順手拿起,這卡片倒不像它的主人那樣強勢,她想起嚴浩明顯前後不一的表現,微微皺起眉頭,究竟是什麼讓他注意到她的,她可以確定不是在山上,那時她只身一人且身無它物,一眼就可看清,下山時也格外小心,不可能有人尾隨,她把人放在孤兒院的事,院長媽媽絕不會告訴別人。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李青乍然回神,連忙拿出手機按下綠色通話鍵︰「哪位?」

「青青,」電話那頭傳來葉華略帶焦急的聲音,「剛剛怎麼不接電話,你沒什麼事吧?。」

「沒事,我剛剛在洗澡沒听到。」李青拿著卡片一邊往臥室走,一邊講電話︰「你到家了嗎?。」

「沒事就好。」葉華放松下來,「我剛剛到家。沒事你就快睡吧,我明天會早點過去。」

「好,你也早點休息。」李青翻看著卡片,有點心不在焉的道︰「晚安。」

「晚安。」葉華掛掉電話,看到妹妹葉紫甩著手走下樓梯,笑嘻嘻的看著他,他看了看牆角的擺鐘,已經十一點五分了,便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葉紫大刺刺地翻個白眼道︰「你也知道很晚了,回國第一天你不好好在家呆著,去干什麼啦?」她圍著自己哥哥轉了個圈,明知故問︰「是不是找你的青青去了!」

葉華對妹妹的話充耳不聞,直接上樓回自己的房間。

葉紫嘟著嘴跟在他身後,不滿的嘟嚕著︰「和出國前一個德行,什麼時候都是你的青青最重要,阿澈被蛇咬你露個面就不見人影了,就算不怕爺爺責罰,也不怕小姑傷心,小時候她可是最疼你的!」

葉華停在房門外,無奈地看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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