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情債︰九九八十一 116、記仇

作者 ︰ 瀟瀟雨

青湖公社給部隊送來大紅紙頭感謝信「救死扶傷,妙手回春!母子平安、感謝軍醫!」。公社文書幫忙給寫的詞。

藺醫生回來就查了資料,不禁嚇出一身冷汗!當時產婦的血壓和心跳早已是宮縮素和抗利尿激素的禁忌癥,當時靜脈滴注幾乎是在變相殺人,但是那位極其爭氣的產婦居然平安活了下來!

這對極其爭氣的產婦母子,後來還為藺醫生贏得了一枚「二等功」獎章!

藺醫生接生忙了半夜,白天回家後,海濤媽媽說了一百次︰「你放心,八一吃著饅頭,跟著海濤走的……」

藺玉華躺下休息了一會,中午去食堂打了點吃的,又躺下等八一回家。

突然,施海濤哭著來找藺阿姨︰「……我一個人回來了,我也不知道蔚八一什麼時候沒有跟上我…嗚嗚…」。就听到施海濤的哭訴,藺玉華差點昏了過去,蓬這一頭亂發就沖了出去…

營房很大,從北向南依次是——板栗樹林、司令部、大禮堂、燈光球場、一大隊、三大隊、服務社(小賣部、照相館之類)、洗澡堂、衛生隊、訓練大操場和橘樹林、二大隊、四大隊,家屬區、魚塘、菜地。

從最南端的家屬區到部隊東大門足有一公里地,再從東大門到老虎山小學最近又有兩公里路。

藺醫生發瘋一般一路淒厲地喊叫著︰「八一、八一……」向東大門跑去。「月兌不了干系」的施海濤一家也沖了出來,幫忙大喊︰「八一——!」

八一蹲在自家的雞窩里沒有回答,直到她親眼看見,煩躁不安的母雞把雞蛋是從雞里生出來,才捧著熱乎乎的雞蛋、「唉——!」地回答著,鑽出雞窩。

那身稀罕的、簇新的確涼白襯衫、藍褲子、白球鞋上粘著雞屎、頭發上還有不知從哪里粘來得蒼耳……

匆匆從幾里地外趕回來的藺醫生拎起八一、狠狠地推搡著︰「你把我急死了!去雞窩做什麼?放學不回家?」忍不住手掌上去 里啪啦….兜頭蓋臉…

蔚八一一把雞蛋砸在了地上,一邊用雙臂護住自己的頭,一邊對藺醫生咬牙切齒道︰「我又沒讓你著急,是你自己要急的!以前你對我的不好,我都記著呢!我以後也會記得!」

惡狠狠的眼神和口吻,從6歲孩子口中說出的話,把藺醫生嚇得一激靈。

藺醫生和所有母親一樣傾心愛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但是這個比男孩還要頑皮的女兒,使她心力交瘁,她想起鄉下的一句老話︰所有的兒女都是討債鬼。她想︰自己前世欠八一的一定特別多!

外表強硬的八一內心其實很懼怕自己的媽媽,她經常回想起自己跪在媽媽面前苦苦哀求︰「……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回想起冬天自己被趕到雪地里饑寒交迫……八一弄不明白,這些到底是小時候發生過的事情,還是自己做過的夢。

家屬區里點綴著各家自己開墾的小菜地,由于各家的菜地越開越多,東一塊西一片,後來營房科來統一丈量過,規定每戶不超過二分地。另外,每家都有精致的微型建築——雞窩,家家都養一大群雞、鴨。雞蛋——是部隊孩子每天最基本的營養來源。

由于整個部隊只有衛生隊里有幾個女軍官,所以部隊的雙軍人家庭只有4、5戶,他們住在同一幢馬廄里。其他的家庭中,女主人多是隨軍家屬。有文化的在老虎山小學當老師,少數在部隊附近的717廠當工人,還有一些在部隊里的服務社、照相館、面條作坊當臨時工,實在沒有文化的只能在家做家庭婦女,就沒有任何收入了——沒文化真可怕!施海濤的媽媽是服務社的負責人,偶爾進了什麼稀罕貨會第一時間通知藺醫生。

八一唯一的好朋友是施海濤的妹妹施海虹——一個先天性脆骨病患者、癱在小木床上、永遠長不大的可憐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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