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8月底,明天是蔚八一小朋友第一天上學的日子,藺醫生下班早早就回家來。
幫八一準備書包——綠色軍用挎包,即使把書包背帶收到最短,對于剛滿6周歲的蔚八一來說也太長了!鐵皮鉛筆盒里的鉛筆被藺醫生一支支削尖。
蔚志鵬出差搞外調去了,要四、五天以後才回來,藺醫生獨自承擔八一入學啟蒙。
對女兒千囑咐萬叮嚀︰「明天吃過早飯以後,跟著施海濤哥哥走,一步也不要落下,回來的時候海濤哥哥也會等你,哪里也不要去,直接回家……」
晚上,八一抱著新書包睡著了。
下半夜,衛生隊的值班的衛生員匆匆來敲門︰「藺醫生啊,剛才青湖公社來了兩個社員,說有個產婦難產,接生婆已經嚇得逃走了,部隊總值班叫衛生隊派人去,駕駛排的吉普就等在門口。可是衛生隊沒有婦產科醫生,你看你是不是…?」
「走!我們去衛生隊拿醫藥箱、再多準備點藥品。」藺醫生立即起身、果斷地說,但還是忍不住看了看熟睡的八一︰「我還是先跟施干事家打個招呼。」
半個多小時以後,藺醫生和衛生員乘著小吉普,一路顛簸來到青湖公社,還走了好幾里的田埂小路,才到了那戶產婦家。
低矮的草房,昏黃的油燈,黃土地面,還有隱隱的牛糞味,這里根本沒有通電。
產婦的丈夫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除了會說「謝謝解放軍同志」以外,什麼也說不清楚。何時開始陣痛的、預產期是什麼時候、接生婆做了些什麼…一概不知。
產婦似乎已滯產多時,早就沒了力氣,渾身是汗、無力地癱軟著,藺醫生用手指伸進產婦*檢查,發現產門只開一指,嬰兒的頭部尚未露出,但是羊水已破,情況十分危急。
血壓110-165,很高。心跳115。最好是剖月復產,但是這里沒有這個條件,要麼送縣醫院,要麼上催產素,送縣醫院開車要一個半小時路程怎麼辦?怎麼辦?
「準備催產素靜脈滴注吧。」藺醫生決定,漫長的三十分鐘以後,鹽水瓶里的液體還有一大半,產婦的產門已基本開足,年輕的藺醫生趕緊抓住產婦的雙手,抵住產婦雙腿︰「用力!快用力!」
嬰兒終于娩了出來,胎盤也很快出來了,雖然產婦如虛月兌了一般,還好沒有大出血。但是新生兒居然不會哭!
藺醫生拎著嬰兒的小腿拍了半天小都無濟于事。掰開小嘴一看,里面都是羊水。沒有帶吸痰器。衛生員是個年輕小伙子,本來就羞澀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可以做些什麼,此時只能無助地望著藺玉華。
藺玉華輕輕抱起小嬰兒,伏去,用嘴對著嬰兒的小嘴深深地吸了一口……
羊水竟然是咸的!而且腥臭難聞!藺醫生「嘩」地一口連羊水、連自己的胃納一起噴瀉而出…!
孩子哭了!哭聲響亮!
產婦的丈夫無數次重復「謝謝!謝謝解放軍醫生!」
不知何時,天已經大亮了!太陽正在冉冉升起,如同出生的嬰兒一樣生機蓬勃。
……
清晨,八一孤獨地坐在床上哭喊︰「媽媽…媽媽……」
海濤的媽媽給了蔚八一一個白饅頭,1966年出生的施海濤開學要上二年級,他幫八一背著大書包,拉著八一地小手,向老虎山小學走去……
「我不喜歡吃饅頭,我要吃稀飯和雞蛋。」
「我們家只有饅頭。」
「沒有大頭菜,我吃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