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喧囂，是來自于紅院外的熱鬧，男人們酒色猥褻的眼，在窈窕女子的胸前游蕩。
相比較而言，來紅院的男人，不管是在身份上還是在品質上都比前廳的男人好很多。當然，除了藍琳現在遇到的這一只。
如果藍琳記得沒有錯，這個禿頭，滿腦腸肥的猥褻大叔，是當日將阿扎木晾在摘月樓，自己跑路的家伙。至于這個男人叫什麼，藍琳並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在遠遠的看見之後，藍琳就閃在一邊，從另外一條路去素月的閣樓，才一抬腳。
耳邊響起來人高喊的聲音︰「清溪姑娘，請留步。」不理，繼續往前走。
只是邁出去一步，就在也走不動，不是她的腿出了毛病，而是面前出現一人，五大三粗的身子，胡人的服裝，脖頸上吊著粗大的野獸牙齒，當然，那下巴上的大胡子任誰也無法忽視。
是阿扎木，那個信誓旦旦要將她從摘月樓帶走的男人。他的神情急迫，碩大的眼楮瞪得像銅鈴一般，死死地按住藍琳的肩膀。
藍琳吃痛，撐出一抹笑意︰「阿扎木公子，你弄痛我了。」
面前的大胡子一怔，隨即一把將藍琳強行摟在懷中，有力的大手按在藍琳的後腦殼，強迫藍琳的頭搭在他的肩膀上。
這下肩膀不疼了，可全身都像是被一只巨大的螃蟹鉗住一般，藍琳想要說話，可嘴巴被堵在阿扎木的毛皮大衣上，一張嘴，那扎人的毛就趁機鑽入嘴里，還帶著男人的臭汗味。
「我的雪蓮，你受苦了。」大手死死地把她抱住，語氣真是好悲傷。
藍琳是有苦說不出，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折磨，她狠狠地向阿扎木的腳上踩去。
來人居然沒有躲避，被踩個正著。不過好似明白藍琳的意思，將她從鉗子般的懷抱里放開︰「雪蓮？……」語氣帶著迷惑，顯然認為他這般深情的表示，怎會被痛踩。
藍琳一得了自由，連忙後退數步，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來人神情一陣激動︰「雪蓮，你很高興我來是不是，看你羞的臉都紅了，連呼吸都這麼急促，激動的話都出不出來了……」他轉頭，高聲吼道︰「王富貴，還不把你的狗眼睜大，看看我家的雪蓮這麼期待我來，那件事就這麼說定了，若是在推搡，我將你的商號都給拔了。」
王富貴狗眼一眯，滿臉苦澀，這個金剛實在是不好惹的主，原來以為他來自草原，沒見過什麼世面單純好騙，上次不想花那麼多錢，才開溜。沒想到，這個看似不那麼相殘的蠻漢子，竟然比他的哥哥更陰毒，將他四個地方的百年老店都給砸了，還用官府的勢力，徹底連根將他的百年老店拔掉。
早知道，上次直接拿錢出來，真是老鷹也有被小鳥啄傷眼楮的時候。當即點頭哈腰連連同意，生怕這個混世魔王在作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清溪姑娘，你看我們要不要回您的院子？」不是命令而是請求。
藍琳捏捏發酸的肩膀，躲開阿扎木的熊抱，她笑著道︰「公子要是不嫌棄，可以先去坐坐，清溪還要去給媽媽請安，一會便回來。」
柔柔地眼兒，露出似水的情意，蕩起的微波撥動著阿扎木的心弦，他根本生不出一點拒絕的心思，滿心里都是在此見到藍琳的喜悅，對于即將要做的事情，更是添了幾分確定。
目送二人離去，藍琳深深地吸口氣，她急著趕去見素月，沒有多長時間能跟他們糾纏，等見了素月回去，在打發他們離去好了。
在次站到素月住所門口，心情竟然還是緊張，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她這樣告訴自己︰「扣扣扣……」上前敲門。
「進來。」素月的聲音，慵懶而冷淡，似乎並沒有心情特別不好。
「幾呀……」推開門，藍琳低著頭雙手交握放在小月復上，邁步進去，態度極為恭敬，顯出誠惶誠恐的模樣。
「坐吧。」素月道。
藍琳微微抬起頭，看到素月一身大紅的襦裙，懶懶地躺在美人榻上，半邊的冥離微微搖動，若因若無的顯現出冥離下恍惚的臉，她半合著眸子，抬手示意塌下的椅子。
「是。」藍琳不知素月的心思，只是讓自己顯得順服，便是賜她座位，她也只坐半邊，以示對素月的尊重。
面前擺放著雕刻精美，瓖著玉石邊角的小桌，桌子上擺放著幾個精致的盤子，柔滑可口的蒸蛋羹，青翠欲滴的炒青菜尖，玲瓏剔透只有指甲大小的琉璃小包。更有來自番邦的精美葡萄酒乘在剔透的夜光杯之中。
美酒，佳肴，胃卻在吃痛，想來是這幾日都沒有睡好，又引起炎癥發作，看到美食當前，這胃就更痛了，也許，還因為緊張。
「不喜歡嗎？。」素月半合著的眸子睜開，並沒有幾分不滿，更多的是像是詢問。
藍琳欠身作揖︰「清溪非常喜歡。」她不能忤逆素月的意思，向素月這樣暴躁起來便沒有理智的女人，猶如是被毀容的女人，決不能輕易招惹。
拿起精致的筷子，夾了一個琉璃小包，放在嘴里，一咬，辣，好辣，不是一般的辣，喉嚨里火辣辣地，好似正在被火燒著。
想吐出，又礙著素月的目光，她笑著含淚吞下去，一入胃部，整個胸腔都變得熱辣辣起來，胃部一抽一抽得疼，如一只手在里面死命的揪著。
「好吃嗎？。」素月抬起眸子，盯著她，眼神似乎很滿意。
藍琳可以說不滿意嘛？這是肯定不行的，人家明明已經做出一副夸我吧夸我吧的表情，作為當事人怎麼可以掃興，何況這個人又是你的老板。
她強忍住胃部的不適，笑道︰「好吃，夫人的廚子真是一等一的好手……」生怕在被吆喝著吃東西，藍琳大著膽子，向屋中四處看去，嘴里奉承道︰「夫人，這屋子真是布置的好精巧，若是清溪也能有如此玲瓏剔透，卓雅不群的手藝，定然能為夫人賺到更多的銀子。」
素月愛財，喜歡柔順乖巧听話的小貓，她便這樣來做。
「一張小嘴，倒是越來越甜了。」素月抬起手，舉在半空中，藍琳忙站起來，扶住她的手臂。素月下塌，腳上光光。
塌下正放著繡著牡丹的鞋子，意思不言而喻。
藍琳沒有猶豫，彎下腰拿起鞋子，幫素月穿上。
「夫人我沒有白白疼你一場。」素月親昵的拍拍她的肩膀，臉現笑意，雖然這笑難看了點，但總比沒有表情的臉強太多。
素月帶著藍琳在閣樓里轉了一圈，藍琳這次發現原來這個二層的小閣樓里面居然不小，不過，房間並不多，每間都很大，相當于一個大型超市。
走了片刻，素月像是累了，便歇在二樓的房間，旁邊便是窗戶，素月一下推開，遙望窗外問道︰「好看麼？」
藍琳順著窗戶看出去，這里是二樓，前面的視線並沒有被遮擋的地方，冬日即將過去，暖陽融化所有的積雪，房頂上的瓦片濕噠噠的，在此時紅霞的映襯下，多了幾分絢麗的美感，夾雜著絲竹聲聲，綺麗多魅的唱曲，給這般場景添上幾抹艷色。
「好看。」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出了這個房子，去外面廣闊的世界看看。
「想出去？」冷不丁的素月冒出這麼一句。
藍琳心里一跳，忙收起陶醉的心思，低眉斂目︰「夫人待清溪好，清溪舍不得夫人。」
手上一熱，被素月尖尖地手指捏住，向前拉動︰「我知道你想出去，這本是人之常情，夫人也是你這麼過來的……」今日的素月顯得特別柔和︰「我們當初可是談了交易，只要你賺夠足夠多的錢，我便放你走。」
想到欠下素月的銀子，估計都可以堆成山，這麼多的銀子，便是她天天辛勤耕耘，每日都有大豪客一擲千金，怕也要十個年頭。
十個年頭啊，可是人一生中最為美好和寶貴的時光。藍琳並不想通過這條路獲得自由，況且這所欠的銀子數量，不過是素月的一句話而已。
「我知道你對此不抱希望，想要更早更容易的出去。」素月在職發言，每次都能猜到她正想著的事情，這樣的感覺讓藍琳有一種被人看穿的不舒服感覺。
這樣的話，藍琳無法回答，既然無法回答，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而且素月突然談起這件事，想來應該有什麼打算。
「我可以放你出去，只要你答應我一件極為簡單的事，便是碧波和王雷亭的事情我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何？」素月停下腳步，緊緊地盯著藍琳。
這樣的話，似乎顯得太不真實，僅僅只是一件事，素月肯放棄大好的銀子，還肯饒過碧波？這件事定然不是那麼簡單，藍琳沒有正面回應，只是想了片刻，才道︰「清溪知道夫人疼清溪。」先恭維，將可能的怒火滅在最低︰「不過，現在清溪住在梅園，倒是頗為習慣，有馨馨伺候，又有爺的憐愛，頓頓飯都是精品，穿的衣服更是漂亮，清溪不想出去，想一直陪著夫人。」
「在不說實話，夫人我可要生氣了。」素月笑著，可是這笑怎麼看怎麼人。
藍琳低下頭，知道現在形勢比人強，她是供自己吃穿用度的老板，讓自己干什麼，難道做下屬的還能反抗不成，除非不想要現在的好福利了，扶住素月的胳膊︰「清溪敢向天發誓，句句實言……夫人想要清溪做什麼，清溪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素月拍拍她的手背︰「果然是我們摘月樓的好姑娘……眼下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不過不用赴湯蹈火，只是去給別人做妾，順便帶點消息回來。」
意外，大大的意外。藍琳千想萬想，沒想開素月的要求居然是這樣——給人去做妾，當她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