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昨日之前,她或許會稍微考慮一下這個建議,不過,現在,她一點也不想去當別人的妾,再說,便是答應了,她依然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反而還要付出身體,將自己送入危險當中。怎麼看,這比交易都不劃算。
素月看她沉默,可能是知她心中所想,繼續加碼︰「我不需要你做多久,只要一個月就可以,到時候我得到所要的東西,自然會想辦法將你送往別處,並且給你一個能在外間自由生活的身份,如何?」
一個月?藍琳有點心動,她不想陳亦知在為自己去冒險,那個笨蛋聰明有余,可實在是太過于原則性,很可能在壽王那個笑面貓手下吃大虧。
答應,不答應,只在一念之間。一邊是看得到的危險,一邊是似乎比較容易的方法。藍琳決定賭一把,她咬咬唇︰「夫人有命,清溪哪敢不從,只是……」她猶豫一下,還是問出口︰「不知道夫人所說的這個人是誰?」
「陳玄禮大人,當今皇上身邊極為受寵信的人。」素月笑語吟吟,橫跨整個臉的傷疤被拉成直線。
霸道,實在是霸道。什麼叫殺人不見血,什麼叫捅你一刀還讓你笑著道謝。眼前就是,看那笑意,就如一只詭計得逞的老狐狸,看那氣魄,笑意當真帶著壓迫性的威脅,讓你根本沒有拒絕的勇氣。
可是,陳玄禮是什麼人,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年紀可以當她的父親,更是陳亦知的親生父親,如果她當真听素月的話,那她和陳亦知之間,又該如何相處?
「夫人,這件事清溪萬萬不能同意。」她直接拒絕。
手上一疼,藍琳知道那個素月尖尖的指尖陷入她的肉里,不吭聲,不退縮,昂著頭看素月,表現出堅硬的一面。
「別忘記,你還有姐妹。」素月冷笑,如毒蛇吐芯。
藍琳知她點出與自己相好的碧波,馨馨,甚至是那只嗦的小白兔。心里掙扎,但事到臨頭,她也顧不得那麼多,她不是救世主,只是一個身中劇毒,連自由都沒有的可憐家伙。
「夫人,清溪的心里早已有人,除了他,清溪誰也不跟。」
瞧著面前倔強的小臉,不由得浮起兒子蒼白的面孔,心里火苗「蹭蹭」往上竄,這個丫頭片子,好酒不吃吃罰酒,原本看在她上次並沒有出賣兒子的份上,饒她皮肉之苦。又礙著兒子的面子,不曾給她臉色看,她倒是以為自己真的那麼好說話了。
手一伸,捏住面前人兒縴細的脖子,靠在牆上︰「是想著陳亦知吧,我告訴你,那不可能!……進了我摘月樓的大門,你的生死就握在我的手上,今日個,便是你不答應,也得去。」
「清溪,不去。」藍琳的面上浮現出淡漠,竟沒有初來時的惶恐和小心。
素月有點意外,她以為給點棗子,在打一棒,這個看起來軟趴趴的丫頭自然手到擒來,沒想到她的判斷居然失誤。這樣的結果,更是刺激她的心神。
「嗖……」抽出鞭子,用鞭梢勾起藍琳的頭︰「再說一遍,你答應還是不答應,嗯?」
藍琳搖搖頭。
「啪……」
鞭子橫飛,打在藍琳的肩膀上,藍琳面色一白,幾乎倒在地上。但是,神色並沒有幾分改變,手撐在地上,抬頭望向素月︰「夫人,壽王說這幾日便要來看我,夫人最好下手輕一點,要不惹起壽王的不快,清溪無法承擔,不如夫人現在就打死清溪,清溪也落得干淨。」
她居然沒有發現,這丫頭還有一副伶牙俐齒,如果是常人,定然被她壓住,如果是別的事情,她也會放她一碼。不過,這關系到她唯一的兒子,說什麼,也不能讓兒子被這丫頭給迷住教壞。
「哼……」素月冷笑︰「好,今日就打死你,也省得壽王日日惦記,傷身傷心。」
甩鞭落下,藍琳閉上眼,肩膀止不住的顫抖。
半晌,這鞭子也沒有落在身上,鼻尖傳來熟悉的蘭花香味。藍琳猛地睜開眼,見到清瘦的身子攔在她的面前,蒼白的手指捏住染血的鞭梢。
這一刻,空氣彷佛凝固住。
她以為他遇到危險,她以為會有很久才會見到他,沒想到,在她落魄無助的時候,他再次拖著重傷出現,清瘦的身子猶如一座山一般擋在她的面前。
傻瓜,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還要拼命的來救她?
眼見素月的眸子里閃著極怒的火花,拿著鞭子的手不停的顫抖,好像是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
陳亦知的身子搖搖欲墜,仿若下一刻就會跌倒,卻依然捏住鞭梢,不後退一步。
他這樣的身子,怎麼可以在經受住素月的鞭子。藍琳咬牙,上前一步,也用手捏住鞭子,向素月道︰「我答應你,我……」
話未說完,陳亦知將她一把抱在懷中,在她耳邊輕喚︰「一切有我。」
溫暖的笑容,如曇花綻放,集聚所有的美好,藍琳一瞬間軟了下來,胃部的痛,肩膀的疼,讓她無力的靠在他瘦弱卻有力的肩膀。
這樣的場景,讓素月極怒攻心,牙齒咬得咯 咯 直響︰「你確定要這麼做。」
陳亦知點點頭︰「請素夫人成全,所需要的銀子改日自當送來」。
冷漠的氣質,倔強的堅持,在母子二人之間形成一道不能逾越的溝壑。
素月那一鞭子最終沒有下去,昨日的行為已然讓她後悔心疼,今日又怎會再度出手,只是兒子定然不能和這個丫頭在一起,若不然,假以時日,兒子的心里哪還會有她的一分地位。
「給我走,我倒要看看,你的堅持能有多久。」素月冷聲冷言,甩袖而去。
春園,已是漆黑一片,星星點點。
藍琳扶著陳亦知走進去,路上踫到臉色發白局促的「小白兔」,也幸好有她,不然藍琳都不知如何才能走回來。
從小白兔的口中得知,大胡子阿扎木和那個狗腿子王富貴依然在梅園里,藍琳沒心情見這二人,便悄悄地帶陳亦知進入春園,梅園那里自有馨馨照拂。
「這是怎麼了?」碧波扶住搖搖欲墜的藍琳,擔心的問。
藍琳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胃部,肩上火辣辣地疼︰「碧姐姐,救他,一點要幫我救他。」腦袋一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干什麼?」碧波瞪眼瞧著正縮手回去的王雷亭,王雷亭一個哆嗦,陪著小心的道︰「妹子情況不太好,我點了她的睡穴,休息一下。」
碧波眸子里劃過一絲異色,不過瞬間掩蓋而去,只將被點睡穴,昏迷的藍琳抱進屋中。
陳亦知也將王雷亭背著進入屋中,放在榻上。「小白兔」早不經吩咐,從懷里掏出各種各樣的用具,藥粉,甚至還有熬藥的小鍋。
看的碧波和王雷亭二人一愣一愣的,真不知這個嬌小的身子里怎麼能藏住這麼多的東西。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白天拖走夜的尾巴,夜又遮住白天的余暉,天氣慢慢轉暖,人們已月兌去夾襖,換上更為輕便的衣服。
「慢點,你身體才剛好。」
「哎呀,是不是才好了一點就忘了疼?」
……
「小白兔,你干什麼?這碗里又放了什麼東西,好難吃。」
「好啦,好啦,不要對我放電,我吃就是了。」
梅園當中,某人苦著小臉,捏著鼻子將手中烏起碼黑的東西一口喝掉。
又一天。
某人將可憐的小白兔堵在牆角里,惡狠狠地道︰「不許在陳亦知面前說我身體差,知不知道?」
「可是,你本來就差嘛。」小白兔扁著嘴,委屈極了。
「嘿,還敢頂嘴,一會陳亦知醒來,你要說我的身體像老虎一樣棒,知道不?」某人張牙舞爪。
「騙人是不對的,老天爺會劈死我的。」小白兔繼續裝無辜。
某人氣急敗壞,捏著小白兔柔女敕的小臉︰「你要是在敢說我身體不好,我現在就劈死你。」
「我……我……嗚嗚……亦知哥哥,姐姐她欺負人……」小白兔眼神一亮,趁著某人愣神的功夫,一下撲向後面。
某人黑著臉轉過身,瞧著陳亦知肅穆冷漠的臉,頓時堆滿討好的笑意︰「咳咳,今天天氣不錯啊,小白兔,陪我去曬太陽。」
這只小白兔,肯定早都看到陳亦知來了,居然敢不提醒她,還引她說這麼多話,改天定然好好懲罰她。
咦?這只小白兔居然像章魚一樣扒在陳亦知的身上,不滿意,非常不滿意。藍琳眯著眼,笑著對小白兔亮出白森森的牙。
小白兔居然不識趣,兩只胳膊都纏在陳亦知的脖子上了,她到底有沒有腦袋,男女授受不親啊,這樣對她也就算了,還要黏上陳亦知,不答應,決不答應。
「遠芳啊,今天晚上,我們姐妹兩個睡,好不好?」藍琳笑著湊過去,好像是踫著小紅帽的狼外婆。小白兔一個哆嗦,飛快的從陳亦知身上下來,一邊擺手,一邊往屋子里跑︰「不用了,不用了,姐姐還是陪亦知哥哥吧。」
藍琳很滿意,總算是上次的床上教育課非常成功,小兔子在也不念叨的要爬上她的床。
「咚……」額上一疼,藍琳雙手捂住,不敢看陳亦知。
「下次在這樣,我就讓遠芳給你開最苦的藥。」陳亦知拉著藍琳的小手,輕輕揉搓︰「穿的這麼少,還要出來曬太陽,我看時晾魚干還差不多。」
難得,不怎麼喜歡說話的陳亦知來取笑她。雖然魚干的比喻讓她很不滿意,可也算是受寵若驚,她一把抱住陳亦知,腦袋在他的胸前蹭蹭︰「誰說的,人家一點都不干,要不,你試試看?」
俊秀的臉上拂過紅霞,眼楮別向他處︰「有人來找你。」
「誰?」藍琳貪婪的吮吸懷抱著淡淡的蘭花香,不願放手。
「阿扎木。」
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這麼些日子,她一直刻意躲避這個大胡子,沒想到他居然還是不死心,不想去見︰「亦知哥哥,我們去曬太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