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領隊的人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又及善于學習,總結經驗教訓。看了,這里也不能呆久,可是……他將目光落回在眸子半合,正靠在碧波肩上小憩的藍琳身上,見碧波的看過來,他忙用眼神詢問,實在不行,他就……
碧波朝他搖搖頭,還是不同意。
王雷亭撇撇嘴,沒辦法,碧波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遂對著暗哨又吩咐幾句注意那方動向的話。
不多久,飯菜便上來,雖比起摘月樓的精美小食差了不知多少,比起在路上吃的,已經好很多。小白兔吃的蹦蹦跳跳,很開心。
阿扎木早餓得沒有力氣,這兩日幾乎就沒有見過什麼葷腥,見著各種肉類,甩開膀子大吃。
王雷亭心思重,吃上一些,也沒有幾分胃口,便放下筷子,朝著碧波使眼色。
這一幕,全部落入藍琳的眼中,她不動聲色的繼續勉勵自己吃東西,只有將肚子吃飽,才能靠自己繼續往下逃。
「妹子,我出去一下,你……」碧波猶豫,問著藍琳。
藍琳擺擺手,推推她的胳膊︰「我哪有那麼弱,去吧去吧……便宜姐夫也去,可別讓姐姐遇到危險。」她故意擠擠眼給一旁等待的王雷亭,對方一愣,便是從碧波的眼里,她也看到驚訝和疼惜之色。二人相繼出了屋子。
阿扎木冷目︰「懦夫……清溪,我阿扎木定然帶你逃月兌,我們直接去草原,那里是我英雄哥哥的天下。」
藍琳抿嘴一笑,不回答不表態。心里暗訝,其實這個阿扎木也不像他的外表那樣,倒是敏感的很,反觀遠芳,真不知阿扎木為何會將她給帶出來,若是遇到什麼危險,豈不是她害了她。
可現在也沒有吃後悔藥的,現在,他們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被人給盯死了。
飯菜都涼了,兩人依然沒有回來。
阿扎木鼻子里都能發出冷哼聲,看著藍琳道︰「我們走吧,別等了,等了也白等。」
藍琳心里矛盾,她相信碧波,不會在這個時候丟下她,這是直覺,可是,王雷亭就說不一定會干出什麼事情,他為的人只是碧波的安全而已,或許,將碧波打暈了帶走都有可能。
若是,真的是這樣,那麼……她的目光落在滿臉怒意的阿扎木身上,人太沖動,就容易做傻事,靠他逃,無異于飲鴆止渴。
在看小白兔遠芳,睜著純淨的大眼,四處打望,怎能靠的上,估計一出去就被吞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而她,身體實在被這該死的胃疾搞壞了,打不起精神來,這思維和行動上也就慢了半拍,剛才听屬于王雷亭勢力的人報告,她就知事情不好,對方擺月兌的太快,王雷亭已經慢慢招架不住。
這樣的結果只有一個,被抓回去。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呵罵聲。
「滾,別污了我的店門。」掌櫃的大吼。
周圍人也是指指點點,看面前半大的小伙子,面容邋遢,身子頗瘦,衣衫襤褸,臉上烏起碼黑的,只有一雙大大的眼楮,露出疲憊姿態和麻木。
他不管周圍人的議論,不管掌櫃的拳打腳踢,只是縮在地上,蜷成一團,將剛才從別人桌子上的饅頭塞進嘴里。
使勁咀嚼,看起來被噎住一般,連眼淚都掉出來,在黑漆漆的臉龐上滑出淚痕。
旁人見他可憐,心里憐憫之心起,紛紛拉住掌櫃。
「不過是個餓壞了的孩子,掌櫃的不要打的太過分。」
「就是,不過是個饅頭而已,何必太計較。」
有人反對︰「這般小小年紀就知道偷,長大了就是敗類一個,必須打,往死里打。」
一時眾說紛紜,掌櫃本就對樓上那幾個主,壓著不安,這會可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一腳踹向小乞丐的背,邊呵罵︰「兔崽子,老子就說怎麼一早就這麼倒霉,原來都是你這個瘟神給招來的。」
這一腳還沒踢下去,領子一重,被人斜著扔出去,「砰」像死豬一般落在地上,頓時響起殺豬一般的嚎叫聲。
眾人一愣,隨即看清來人,爆發出恐懼聲︰「蠻子殺人啦,蠻子來了……」周圍的人如潮水一般退散。不消片刻,酒館的門口就只剩下藍琳,阿扎木,小白兔,還有似乎已經痛得昏過去的掌櫃,當然,地上的小乞丐也在。
他正睜著憤怒的眼,看著藍琳,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
阿扎木瞧著生氣,哪有被救了還是這般態度,一掌摑向小乞丐的臉。
藍琳扯住他的手,向他搖搖頭。阿扎木負氣的甩手,站在一邊,看也不去看昂著脖子,吐出惡毒目光的小乞丐。
倒是小白兔遠芳是個熱心的,扔下手里的糕點,撲倒小乞丐的面前,就要檢查一番,哪知,手還沒踫到小乞丐的手腕,整個人就被死命一推,跌坐在地上。
「你生病了,快讓我看看。」遠芳堅持,再次探過手去。
小乞丐一把推開她,惡狠狠地罵道︰「少來這一套,都是虛偽的偽君子,惡心。」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歪歪斜斜的向遠方離去。
遠芳從地上爬起來,追上去,不管小乞丐的強硬,死命的拉過他的胳膊,將他強行按在地上,模脈,診病,片刻喊道︰「你到底要不要命了,發燒成這樣,走,跟我去治病,先把這藥吃掉。」她從懷里掏出青色瓷瓶,倒出藥丸,喂到小乞丐的口里。
「呸。」小乞丐強行吐掉,對著遠芳大喊︰「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的人,都不是好人……我不要你們的東西,滾。」
遠芳盯著落在地上的藥,恨得一把在他的後腦勺重重拍一把︰「這藥這麼珍貴,可以救一個人啊,你這人……」
她都不知道說什麼,第一次踫到連自己也不珍惜的人,心里的火氣也在上升。
藍琳走過來,面容淡淡的,拉住她的手將她拖回去。轉身時,她看到一向笑意盈盈地藍琳,帶著少見的鄙夷,向著跌在地上,體力不支的小乞丐,冷聲道︰「遠芳,我們走,既然人家想要尋死,就成全他好了。」
遠芳心里不忍,所謂醫者父母心,她拉過藍琳,停住腳步,望向少年︰「小dd,生病是珍貴的,只有一次,你可對得起你的親人?就算有什麼事情,你也得保住性命才是啊。」
「別白費力氣了,這話他自己明明知道,可惜,一意孤行,我們走。」藍琳拖著她,不容她停下。她可憐兮兮的瞧著藍琳,眨著無辜的眼︰「姐姐,就幫他一次好不,如果不救他他真的會死。」
藍琳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她走到小乞丐的面前,單手托起他的下巴,面對憤怒的眸子,輕啟朱唇︰「小子,我知道你心里想什麼……不過,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給你一個選擇,跟著我走,听我的安排,我讓人給你治病。」
原來,這小乞丐不是別人,正是馨馨的弟弟,只有十二三次的半大孩子,那日看到自家的姐姐死在自己面前後,被藍琳激走。
他記得江南水鄉,有他遠房的親戚,便南下尋親,路上盤查頗嚴,他啪身份暴露,逼不得已之下,幾次改變行走線路,身上唯一有的一點銀子,也被大點的乞丐搶去,還剝了他的衣服,弄得他成了這幅模樣,人也持續發燒,若不是替姐姐報仇的心思強烈,他也支撐不下去。
卻沒有想到會在此地看到害死姐姐的女人,新仇舊恨立上心頭,若不是她,他也不會家破人亡。想要沖過去,來個魚死網破,偏偏身上沒有幾分力氣,他知道憑著現在的他根本無法對付這個女人,所以他才想要走。
奈何,久病的身體根本撐不住了。
在昏過去的前一刻,他咬著牙,瞧著面前譏諷之色濃厚的藍琳,虛弱的點點頭︰「救我……」求生的壓制住所有其它的感情。
藍琳抱住軟體的半大孩子,面露無奈。
回到酒樓,開了個上房,又讓遠芳仔細的診斷一遍,開了藥方,讓小二去抓藥,忙活了將近一個時辰,終于將一切安排好,也大概將這少年的身世跟阿扎木和遠芳說了一遍,而王雷亭和碧波兩人依舊沒有回來。
「既然這般,不如現在就……」阿扎木右手比了個劃的動作。
遠芳立馬一反常態,跳出來,打開阿扎木的手,小臉氣得通紅︰「你怎麼能這樣,他已經夠可憐的。」
「可憐……哼,這世界可憐的人多著呢。」阿扎木吼聲如雷,對于藍琳將這麻煩的小子帶回來,他是一百八十個不願意,他們這一路已經殫盡竭慮,眼看王雷亭那小子獨自開溜,壽王的追兵已到,他們馬上就該跑路,現在卻撿了這麼個麻煩回來,還是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藍琳這般自作主張,不看情況,他如何不生氣,若是別人,他早多打橫帶走,對于藍琳,他總是多出幾分耐心,不過,這耐心並不是沒有止境的,比如現在,他一指床上昏迷的少年︰「現在就跟我走,要不然我現在就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