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白的背上,就在藍琳的眼前,是一支長長的羽箭,它的箭尖就插在那里,血浸染出來,流過他的脊梁,流過她的手,流進她的心里。
痛,在心中蔓延,驚恐在腦海里匯聚,她抱住中箭的李白,捂住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你不會死,肯定不會死。」是的,他不會死的,他還有許多的絕佳詩句沒有做,他還有政治抱負沒有實現,他還沒有進宮,見到皇帝,讓高力士月兌靴,讓貴妃斟酒,這樣的他,如何能夠在這樣的時候死去。
不,絕對不會。藍琳抱住李白的身子,將脖子上的藥囊取出來,里面有一顆碧綠色的藥丸,是哥哥許致遠給她救命用的,放進李白的嘴里,看著他將藥丸吞下。
血,仍舊從指縫間流下來,染滿她的全身衣服,開出點點地獄之花。
腳步聲響起,不只一個人,最少有四個人之多。
藍琳抬起頭,看著面前過來的人,四個黑衣人,露出凶惡的光,那樣的眸子掃在她只穿著褻衣的身子上,落在她胸前的**,色色的,是野狼看到食物的光芒。
他們手中提著弓箭,背上背著箭筒,其中一兩個已經空了,就是他們,就是這些人放的箭,欲逼他們死去。
在看到這些人之後,藍琳已經知道,這些人根本不是壽王的人,如果是壽王的人,就算是要殺她滅口也好,絕不會武功這麼弱,他們干淨利落,也不會用如此作樂的游戲方式,去折磨獵物,他們只會用鋒利的匕首割破獵物的喉嚨。
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絕對不會色色的看著女人的胸部,在壽王的手底下,都是些殺人的利器,他們的眼里沒有女人,沒有錢財,只有血和武器而已。
所以,這些人渣,是吳知府,也就是王縣令的上司,青葉鎮公糧被私吞的重要人士。
「我已經將狀詞交給我的朋友,如果我有事,你們一個都跑不了。」藍琳冷冷的看著圍過來的四頭野狼,他們的眸子里散發出饑渴的信號。
右手邊,提著弓箭的黑衣人上前︰「少廢話,今日就要了你的命。」提起的弓箭對準她的咽喉,藍琳昂著頭,冷視,沒有一點畏懼,面上帶起嘲諷的笑。
中間的黑衣人,似是這些黑衣人中間的頭頭,他伸出胳膊阻攔旁邊的黑衣人,將他的弓箭擋下,語氣里就客氣上一點,不過仍舊生硬︰「老2,放下……」他將目光轉向藍琳︰「好,如果你交出東西,我就放過你們。」
藍琳冷哧︰「交給你?交給你了,然後就被殺掉是嗎?你是在高估你的智商,還是在想我是個白痴?」
「你這小妞,不想活了是吧?。」旁邊立馬有人做出反應。
「我若不想活,大家也都別活。」藍琳像是高傲的孔雀,面對面前人高馬大,不懷好意的四個男人。這四個人,那可是吳知府最信任的爪牙,哪里會對一個小小女子低三下四,听著藍琳的話,紛紛跳起腳來,要收拾藍琳,弓箭就對著藍琳,魔爪伸過來,目標她的衣服。
「當啷……」
藍琳將塊牌子打在那雙魔爪的上,牌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引得眾人看過去。
「看清楚你們的狗眼,這是什麼東西。」藍琳像是個女王,審視著面前四個人的眼楮,最中間打頭的那個黑衣人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銅牌,眸子急劇收縮,聲音都變了︰「壽王殿下?」
「老大,你會收會看錯了,這麼土妞怎麼可能有壽王的牌子?」
「就是,不就是鄉下土郎中,怎麼可能。」
「拿來,我看看,我在大人那里見過真正的壽王牌子,假貨可瞞不過我的眼楮……」當這個人拿過牌子的時候,同樣的瞳孔睜大,肩膀打抖,帶著不敢置信的光彩,拿著牌子的手,也像是被發了病一般,哆哆嗦嗦,顫個不停︰「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在囈語。
另外的兩個人,這才收起他們肆意的目光,盯著藍琳扔出來的小小牌子,仿若那個上面有著神奇的魔力,他們的眼色變了,在對視數眼之後,他們像是哈巴狗一般,聚在藍琳的面前,討好著,搖著尾巴,說著請求原諒的話。
不為別的,他們的大人可以壽王底下的人,他們更見過,前年,有持著這樣牌子的神秘人,得到了大人貴賓的接待,大人點頭哈腰,討好的功夫比他們更甚,既然他們的大人是這樣,他們做下屬的人,為了這金飯碗,可不能得罪貴人。
只是,他們有點不明白,為何在最初的時候,這位手持著壽王殿下令牌的女子,為何沒有將這牌子拿出來,而是選擇逃跑呢,這有點不合情理。
有那直腸子的問出這樣的話來,得到的答案,是面前有王爺需要監視的人,不能引起他的懷疑,如果引起懷疑,王爺交代的事情,就完全失敗,這樣的結果……這個女子沒有說,只是那冷冷的目光,掃過眾人時,眾人都覺得脊背上起了絲絲的寒意。
在心里,對這女子竟然生出幾分恐懼的心里,暗道︰不愧是壽王殿下的屬下,眼神這般犀利,忍耐力更是驚人,他們自忖如果是自己,在很有可能喪失性命的箭下,早都忍不住亮出牌子。
趕了三天的路程,從青葉鎮到知府。
途中的日子倒是頗為好過,藍琳想要什麼,這四個爪牙可不敢怠慢,她總是一會要這里的糕點,一會要那邊的烤雞,或者是打探消息之類的,在經過日臨鎮的時候,她特意在其中兩位護衛的陪伴去,去發了信息,當然,在話語里面自然是說,隔了不少時日要給王爺送去一些消息,這些消息肯定就是機密事件。
藍琳並不擔心,給哥哥許致遠留的信息會被這兩個人識破,這紙條呀,就是擺在他們的面前,讓他們去看,他們也不敢去看,要知道這東西在名義上可是給王爺的東西,他們可沒有覺得自己的命足夠的長。
信息發出去了,現在,她能做的基本上已經全部做完,等的就是哥哥許致遠能夠接到訊息,尋到這邊來,趕在壽王之前,將他們救出去。
藍琳知道這四個人並沒有完全相信她,就算是在禮節上非常的到位,他們心底仍然還是疑惑的,眼看離知府的府邸越來越近,那里,又是一個禁錮她的牢籠,她相信,一個能細致到每隔一段時日,便會派人考察自個下屬的上司,做事定然是十分小心的,如果她猜測的沒有錯的話,這位吳知府,定然會去寫信跟壽王求證,正面或許不敢,這側面的相詢肯定會做。
李白仍舊昏迷著,他後背上的箭傷已經經過很好的處理,也算是他命大,並沒有傷到只要的動脈,所以只是留了點血而已,對于內府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傷害。
哥哥許致遠給她的那顆碧綠色的藥丸,幾乎可以讓死人復生,所以我們偉大的詩人李白,這條命算是保住了。至于為何一直不醒,其實是藍琳不想讓他醒,他只有不醒,才可以將她那個謊言繼續下去,如果李白醒了,在她口中的監視人,肯定會在說話之間露出諸多的馬腳。
她也想過,是不是可以通過李白這個在壽王面前特別重要的身份上,做做文章,讓這個吳知府放他們走,不過,再三衡量,這個路走不通,吳知府不可能冒著自個那封罪己詔被送到皇帝桌子上的風險,放她們離開。
至多,是用最好的禮儀招待她們,將她們軟禁起來。
才走進知府的大門,忽的從里間跑出來個瘦高瘦高的中年男子,下巴上留著山羊胡,眼楮很小,跟個米粒似的,但是特別的亮,一看就知道是個比猴子還精的家伙,人還未語,就帶著三分笑意,絕對是混跡在官場上的好手。
「暗使辛苦了,辛苦了。」點頭哈腰,比起他的四個下屬,那是做的更加恭敬,也讓人感覺到從里到外的忠誠,如果不是藍琳從王縣令那里听說了這個吳知府的光榮事跡,那麼她肯定要被這個吳知府,真誠熱情誠實的外表和表現所欺騙。
誰能想到這個會將掉在桌子上的米粒通通吃進嘴里的知府,會同意王縣令那個瘋狂的在八車大米里下毒的計劃。誰又能夠知道,這個官服上穿了七八年都舍不得在做一身的知府,會侵吞掉大量的朝廷撥給青葉鎮修築堤壩的銀子。
人不可貌相,今天,藍琳在吳知府這里又上了很好的一課。
「還請暗使,在王爺面前給屬下多多美言幾句。」瘦高的吳知府眨著他的小眼楮,真誠的笑著,好似在跟著個認識頗久的朋友拉著家常。
藍琳自然也是投桃報李,你玩虛的,我奉陪,她捏著筷子,在盤子里挑選一陣,對這個吳知府象征性的點點頭頭,這官嘛,肯定是要擺擺官的架子。
醬燒小肘子啊,就委屈你了,我只能將你在盤子里肢解,卻是一口也吃不到,可惜,可惜啊……藍琳听著吳知府在一邊拼命的說,不時的點點頭就好,她雖沒有什麼大學問,也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哼哼哈哈兩句,量這個良心狗吠的吳知府也不敢如何。
夜深沉,月上枝頭,鳥進巢。
藍琳被帶著去東廂客房歇息,最她的要求之下,這個她的名義囚犯,李白先生就在她屋子的旁邊安置著。瞧著高床軟枕,香噴噴的安息香,在加上胃部充實的感覺,藍琳倒在床上,夢她的周公去了。
就在藍琳離去的屋子里,吳知府高瘦的身子坐在椅子上,干瘦而長的指頭敲著椅背,米粒大小的眼楮里,放著深思的光芒。
他手一勾,旁邊的「小狗」立馬點頭哈腰跑過來,將耳朵對在他的嘴上,生怕不恭敬,這小狗幾乎用半蹲著的形象在那里。
「修書一封給壽王殿下的暗使子容,講明這里的事情和這個神秘鑽出來的女子……去吧」
「是。」小狗很听話的點點頭,倒退著出門。
「等等……」吳知府模著下巴上的山羊胡。
小狗很听話的站著,雙手握著,彎著腰。
「吩咐嚴密看管東廂的女子,有什麼要求,盡量滿足,另外,那個什麼江湖神醫必須給我馬上找到,必要的時候,直接放箭射死,青葉鎮的那位也不用留了,弄個意外什麼的,好了,下去……」吳知府揮揮手。